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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姑娘走了,搬来救兵的李奶娘也倒了,李氏的几个忠心丫鬟因顶撞了老祖宗被关了起来,在院子里的那几个也被换走了,李氏的房里再无她的人,芸姨娘也不藏着掖着,示意她的丫鬟把那昏迷不醒的人扶起来,她强手掰开李氏的嘴,把重新倒来的药罐下去。
芸姨娘邹氏把药罐完,又细心地在李氏的喉咙伤口涂了活血散淤的药。
李氏喉间那刚刚停止冒血的喉口又渗出了血丝,慢慢凝结成了血滴……
芸姨娘看得翘了下嘴。
等到李氏可以醒来的那天,她喉咙间的这块伤疤就是那神仙来了,也未必消得褪。
而这,仅仅是开始。
“我等你醒来的那天……”芸姨娘见药喂了,也涂了,低下头在李氏的耳边轻轻笑着道,“你不是最喜欢夺走别人最重要的东西?呵,现在轮到你了,高兴吧?”
那厢谢慧依换了百花裙,紫花袄,她把小腰用花带系成了一束,怕披风遮了她的好身子和好衣裳,犹豫着摇头让丫鬟把狐皮拿走,她不披了。
尽管这狐皮是难得的好皮子,白色的狐狸毛又白又轻梢,能衬得她的脸又小又娇艳,但一披上就挡了大半的身姿了,还是不披的好。
谢慧依一换好衣裳,就迫不及待地往侯府的待客之所“明堂轩”走去,小脸上全是因兴奋所起的绯红。
她的丫鬟知她心意,一路夸她是天仙下凡,谢慧依白了她好几眼,手上却捻帕挡嘴,垂眼轻笑不已。
明堂轩里,这时谢进修拿着齐君昀拿出来的符纸发抖不已,齐君昀在一旁端着茶杯慢慢浅酌着清茶,并不言语。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喧闹声,等到下人来报说是大小姐前来有夫的事要报予他,知道是怎么回事的谢进修顿时无法再忍住心中的怒火,对着下人就厉声喝掉,“还不把那丢人现眼的东西拖下去!”
下人被他的暴吼惊得连忙回过身,飞速地往外跑去。
谢进修吼完,面色铁青回过头去看齐君昀,见齐家那小子还是一副无动于衷,巍然不动的样子,他深吸了口气,强把怒火忍下,“这事我定会查一个明白,这次多谢贤侄前来告知了!”
谢进修这话是谢客之话,齐君昀没动,但把手中的茶杯搁在了桌上,抬起眼睛看向谢进修,淡淡道,“这么说来,这事应是跟老太君无关了?”
谢进修掀袍在主位坐下,“这话是贤侄想问,还是……”
“我问的,”齐君昀说罢笑了笑,“至于您侄女儿,呵……”
他轻嘲地笑了一声。
那个小姑娘这时候可没这个胆了。
这时候她倒怯懦起来了,得罪不起的,她再贪生怕死不过,这时候说她有骨气来质问她这个伯父,太抬举了她了。
齐君昀的嘲笑让谢进修眉头皱得更深。
这位他从小看着他长大齐国公府长公子,他还小的时候他这个大人就已经不怎么看得他明白了,他经过大劫现下主持国公府,就是俞家视他为眼中丁,圣上还是三不五时地传他进宫,他就更是有些看不透这个人了,但有一点他是知道的,此看不上他们侯府的大姑娘,现下,门外就是一个为他发疯的大姑娘,而他嘴里还在嘲笑着他们侯府的嫡二姑娘,这让谢进修的面子简直没法挂下去,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那种不堪强自忍了下来。
他勉强道,“这事我会给慧齐一个交待,就无需贤侄费心了。”
“费心?”齐君昀这时站了起来,淡笑着点了下头,“我是费心了。”
说着他微垂了下头,朝谢进修望去,“只是我不费心,谢世伯何不妨现在就猜猜,他们能活得了几日?”
说着也不等谢进修言语,双手一伸,朝谢进修一揖,“侄儿有事先走一步,世伯留步。”
说罢,他甩袖背手,不紧不慢地往外走去,他被束成高束的长发垂在他的背后,随着他的身体微微地摇摆着。
谢进修看得脸抽个不停。
大女儿已经为了他不顾礼法了,如若弟弟的女儿也陷在这个看似翩翩浊世佳公子,实则冷酷无情的冷血之人手上,他以后有何面目去见他的弟弟?
必须把他们分开。
谢侯府不能再出一个笑话了。
更不拿让他把他们谢侯府完全拿捏在手里,就是连手,也不是他齐国公府一个人说了算的。
第45章
齐君昀从谢府出去,进了皇宫。
皇帝见到他来,让他摘抄了一下午的各地禀上来的经要,末了天黑,宫人来请示皇帝的晚膳在哪宫用,皇帝这才抬起首来,一脸恍然地朝齐君昀道,“君昀,你还没走啊?”
齐君昀写好了手上的那个字,才抬头颔首,“是的,陛下。”
“那随朕一道用膳罢。”皇帝不在意地道。
“不了,”齐君昀也很随意,拿过签纸搁在了他誊写到的地方,淡道,“小臣还得回去陪老祖母一道用晚膳。”
“你祖母还是没你就闹着不用膳?”
齐君昀颔颔首。
“那你去南方时她是怎么用膳的?”皇帝玩笑道。
“不在眼前也是没法子,在眼前就念得紧了,”齐君昀淡道,“家中就她一个老长辈,小臣少不得顺着她些。”
皇帝笑笑不语。
他就喜欢齐君昀这副荣辱不惊的样子,也就是这样这国公爷的位置他就偏不给他,他倒想看看,这个“小臣”能忍到何时。
“行了,朕就不拦着你回去尽孝了,走吧。”皇帝扬了下手。
“小臣告退。”齐君昀起身,垂首双手相揖,退着出了宫殿。
宫门前,皇宫的二总管见他出来连忙行礼,“公子。”
齐君昀瞥他一眼,“嗯”了一声,背手而去。
这时东宫,太子听到他表兄方才出了宫去,自嘲地轻叹了口气。
他父皇这么器重他表兄,朝臣还当他这个太子有多受宠。
想及他那个三皇弟昨天的箭术还是他们父皇教的,太子嘴边的嘲讽越来越重……
不知何时,他父皇才愿意对他把那张脸撕破,把他这个太子换了。
这厢齐君昀回了国公府,齐老太君还在等着他,齐君昀过了老祖母的院子,一直淡然的脸孔这时候柔和了下来。
齐母也侯在那,看到他回来,拿帕给他擦了手,脸似冰冻了一般,没有丝毫表情的中年美妇淡道,“饿了罢?”
“嗯。”齐君昀看了母亲一眼,抬起擦好的那只手摸了下她苍白的脸,“你饿着了?”
齐母摇了摇头。
她也是等得起他的,只要他回来。
齐君昀生下就被老太君带在了身边,他小时呆在母亲身边的时日不长,以前母子之间虽不至于生疏,但也不亲厚,直到国公爷一时鬼迷心窍,打算宠妾灭妻,当时还只有十二岁的齐君昀保下了母亲之命,把母亲接进了祖母处,母子这才亲近了起来。
齐母是个冷冰冰的人,齐国公一直嫌她没有人味,自齐君昀生下后就没怎么进过她的房,齐母操持国公府半生,最后换来的是她半生一心待之的丈夫打算让新欢取代她的主母之位,自此后,她对国公府的事就没那么上心了,等齐君昀把全部家业拿到手上后,内府之事她也只管她与老太君和儿子院子的,旁的,一概不管,交给了府中的二夫人。
她给儿子擦完手,又看着他在老太君身边坐下,看他们祖孙俩交头接耳说悄悄话,方才出了门去,吩咐下人去膳厅摆膳。
这头齐老太君跟孙子咬耳朵,悄悄问他,“谢家又出什么妖蛾子了?”
齐君昀轻笑,“不是什么好事。”
“你别管他们。”齐老太君觉得外面的人都是占她孙子便宜的,那天如若不是孙子让她跟谢老太君交好,她才懒得跟那老婆子惺惺作态,哭得眼睛都肿了。
“得管,还得用他们。”齐君昀并不给老祖母说外头的事,但也并不是全然不说,偶尔提起也会说上那么一两句。
老国公爷在世时,齐老太君对老国公爷言叶计从,老国公爷死后,她就对儿子言听计从,现下孙子当家,便也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她一概不问。
听了孙子这话,她也没问道什么,只道,“那用就用罢。”
说罢抿了抿小嘴,道,“你把齐昱给谁了呀?”
齐昱的老奶奶就是她身边跟了她一辈子的老丫头,以后还要陪着她一道死的,老太君自问还是要过问一下服侍了她一辈子的老丫头的儿孙之事的。
齐君昀听到她这一问就笑。
“你笑什么?”齐老太君嗔怒地打了他一下。
“您想问什么?”齐君昀微笑着把老祖母银发上微斜了一些的发钗插正,嘴里淡道,“您想问什么,我就告诉您什么。”
齐老太君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就想知道齐昱去哪儿了,你可别欺负他,他家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