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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又伏地,恭恭敬敬地给谢慧齐磕了个头。
谢慧齐被他磕得叹了口气,把人扶了起来,与他道,“以后就别跪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若不嫌婶娘多事,婶娘也当这是我该做的,算是多谢你这么些年来对我家儿郎的照顾。”
林杳抬头看了她一眼,两手相揖打了个长揖,告辞而去。
他走后,齐奚也是唏嘘不已,“林大哥也是个能人,阿父都道他得了元帅的真传。”
“那皇上怎么想的?”怎么就压着他了。
齐奚扶了母亲坐下,想了想道,“这事我跟您说说罢。”
“嗯?”
“表哥是最看重家和不过了……”
这个谢慧齐是知道的,便点了头。
“林家不清静的话,表哥是不放心把兵权给他的,林府已不是孤臣,元帅的符令若是传到了林大哥手上,过了两代,林家也是真正的勋贵世族了,到时候兵权就不是林家几口之间嘴里的事了,林家谁都来分一杯羹,当家的家主却没有治住他们的能力,这栋才反比庸才危险,”齐奚淡淡道,“表哥若是知情林夫人娘家嫂夫人的事,现下对林元帅怕是要失望了,他一直在等着林家安定下来。”
齐奚说到这顿了顿,想了想才和母亲道,“阿娘,有件事你还不知道……”
“嫂子那事之后,林少夫人差点疯了,”齐奚凑在母亲耳边轻声道,“她生的那长孙祖母也不喜,生病了也没人管,后来高烧了数日,林少夫人说是磕破了头也没从林夫人那处求来大夫,林大哥知情后已是晚了,大夫已不管用,还是从宫里求了太医去救的他们小儿,救子那夜,林夫人还逼林大哥如要儿子就得写下休书,这事闹将了起来,那小儿子也因高烧差点送命,救了回来还是有一耳听不到声音,林府这事太不成体统,这事表哥知情后压了下来,也把林大哥出任西北之事压了下来,一直压到了如今。”
谢慧齐听后静默了许久,也是无话可说。
林玲嫁过来后,她就很少去问林府的事了。
她知道林夫人不太喜欢她,所以也与林夫人见的少,她对林夫人倒没林夫人对她的观感强烈,但也还是欣赏的。
不是谁都能在京中守着一座大府与世隔绝的,她对林玲的疼爱也不逊于长子,这在重男不重女的大忻也是极为难得。
这些都是谢慧齐欣赏她的地方,所以就是林夫人不太喜欢她,她也还是觉得林夫人这人不错。
说起来,林夫人兴许也还是未变,只是元帅府变了,元帅府变了她却不变,这就成了灾难。
“是该清清了,”齐奚也是叹了口气,“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见女儿老气横秋地叹气,谢慧齐也无奈地笑了。
母女俩这正说着事,就又有人欢天喜地来报喜事了。
有几家老大人开口向国公爷求娶齐家女,齐家本家女和外甥女一下子就定了三个,求亲的人家都是好人家,都是这两年经皇上任命为官的后起之秀……
谢慧齐一听就叹道,“早知道醉死了也不让他们回来。”
有他们坐镇,后边的事也许就不会发生了,他们本就该好好当他们的月老爷。
齐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娘,你就看开些罢。”
这喜事一开头,后边的事就多是喜事了,喜报接二连三地往后院传,有的夫人这还没回家呢,就差人往后院给国公夫人送谢礼了。
谢慧齐本预估的还没这么好,等对上眼的都快有十对了,她也是纳闷,“这没订过亲的都来我府了?”
姑娘们还好说,未成亲的都会想着来,但在这十二三就说亲,十四五就成亲的年头,还有那么多没成亲的青年才俊?
“阿娘你忘了,先是先帝爷大孝,表哥守孝三年,再来就是恩科,连着两年春闱,未成亲的学子也是众多,不过……”齐奚顿了顿道,“还是要好好查一查,这两年身家好的人家中媒人都要把门槛踏破了去,还是莫要让人蒙骗了去的好。”
第324章
喜事是在自家结的,这当然是好事,但作为主人家相对的也要承担那份责,遂谢慧齐也是招了红姑来,让她跟麦姑知会一声,言语之间与那些夫人们点拔一下。
倒也不是那些夫人们心中没数,这些儿女们都能成家的夫人们再不济也是当了许多年的家了,经的事多,再不聪明那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但国公府也该做好国公府要做的。
有灵通跟国公夫人还有几分交情的夫人往后院送了谢礼,也得了国公夫人的回礼,在中院也是咯咯笑个不停,娇花一样的小姐们固然鲜艳娇嫩,但场面还是那些稍稍年长,还颇有些年纪的夫人们担当了去。
忻京百年,有那陨落在时光洪流当中的,也有几代下来还在京中屹立不倒的,一个家族若是数代都不倒,那就必有它的经营之道,其家规也好,作派也好,都自成风范,这次阁老重臣来了不说,忻京众多祖上数得出名望,现下也在朝中担当重任的家族也是来了,跟着来的女眷就是容貌不是顶尖,那也是气质仪态不凡,令人侧目,说来这些人家倒是不会在国公府相对眼了就订下,就是有看对眼的,都是她们回去要仔细认定过后才结亲家的,有底蕴的就是要显得沉着些,她们不慌不忙,也是衬得身边人着急了些。
中院也是百花争艳,一到傍晚其喧哗连后院都能听得到动静了。
即便是在朝中不苟言笑的御史等人在众多美妇美人的眼光中也是大捋美须,频频作出夺人眼睛之举,被自家的夫人看见了,恨得牙痒痒的,转眼美夫人被人奉承几句,遂又笑逐颜开,把自家老头忘了去。
晚宴还未开就热闹至此,气氛还是好的。
来后院报的下人也都是个个喜气洋洋的来报,就是那最不爱笑的管事婆子也是柔和了脸,他们忙碌了一日,越近黄昏,得的赏也越多,来的都是贵客,打发国公府的下人本来就手重,黄昏时候谁都难免多酌了几口酒,这打发的就越发的重了。
他们中间得的最多的赏银,折算下来比几年的月钱还要多,甚至能出外买几十亩薄田置产了了,国公夫人的手下的下人素来怕她,但国公夫人也是大度之人,他们也亲近她,得了多少银子还不忘跟她喜滋滋地说个数,谢慧齐连听了几个,回头就对女儿笑道,“也是门财路。”
齐奚点着头笑个不停。
这些当家夫人们赏的不少,回去后酒醒了莫要后悔才好。
中院着实热闹,谢慧齐再问了她,“真不去看两眼?”
“不去了。”齐奚说来也是刚从阁楼处回来,她往下看了几眼,确是热闹,但那不是属于她的。
国公府的风头可以出在家中的任何一个人身上,但不能出在她身上。
她早为自己做好选择了,也安安心心地过着属于她的那一份。
天色一入黑,国公府前中院灯火辉煌,红灯笼无处不在,后院就没有那么打眼,只点了一半,谢慧齐带了女儿又去了后院的藏书楼,那是府中最高的楼院,足有五层,娘俩进去时,楼里的铜灯都点亮了,她们一层层看上去,在满是松香味的书楼顶上也看了一场国公府的热闹,也另有一番味道。
在齐奚眼里,夜色灯火中的国公府明艳得就像只正在经欲*火焚烧欲要展翅高飞的凤凰,在谢慧齐的眼里,她眼睛所到之处都是国公府的防卫,和下人的动静……
母女俩说完彼此在看的东西,谢慧齐怀搂着女儿也是笑,“不管是阿娘,还是任何一个女人,到了这个年纪,眼睛里的这个天下就是实实在在的天下了,没有春花秋月也是好的,你看到的是实在的,得到的也是实在的,就不会做错什么太大的事,也不必再付没必要付出的代价。”
齐奚在母亲的怀里只笑不说话。
谢慧齐碰了碰女儿的额头,接着笑叹,“什么时候都有什么时候的好,等你到了我这年纪,你就知道了。”
说完她看向国公府的最前方,嘴角笑意不断,眼睛却湿润了起来。
她从十几岁进府后所有的欢喜悲哀都藏在了这个府里,这是她的家,也是她的一生。
她得到了许多,但也为此付出了与之相等的眼泪。
母亲话罢,齐奚抱着母亲的腰看着他们的家没有说话。
她也很抱歉,不能活到母亲这个年纪,感受她在此时感受的。
她们相拥着站了一会,直到下人来报,说皇上,国公爷回后院了,还有林元帅也来了。
母女俩踏着夜风回去,盛夏的夜风还是有些许炎热,俩人回到鹤心院的前院或多或小都出了汗,请过安,下人拿来了冰帕,谢慧齐擦脸的时候齐国公挤进了平时给孩子们净手的烟笼阁,拿过冰帕与她道,“我就喝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