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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蓝给予长孙恒安的回报非常“丰厚”,远远超出了长孙恒安的预想。伽蓝不但帮助长孙恒安逃过了一劫,还给了长孙恒安一份沉甸甸的功劳,更重要的事,他的“回报”传递给了长孙恒安一个非常明确的信息,裴世矩有意与关陇权贵缓和关系,寻找结盟的可能性。
东征高丽的失败实在是“惨重”,太惨了。对外战争败了,中枢权争的各方势力也因此鲜血淋漓,元气大伤。上至皇帝,中枢大臣,大军统帅,下至普通士卒,黎民百姓,无一不是伤痕累累。裴世矩这时候向以长孙氏为代表的关陇权贵发出善意的和解讯息,显然是迫不得已,但也是必须的。
权贵们依旧在长安斗,在洛阳斗,在皇帝行宫斗,在东征战场上斗,但在西北,在龙勒府,在裴世矩留在西北的力量即将离开之际,长孙恒安代表一部分关陇权贵向裴世矩的善意讯息做出了回应。
“回头看看过去的两年,某不得不佩服闻喜公的远见卓识。”长孙恒安脸上含笑,眼里却掠过一丝嘲讽之色,“自某主掌老狼府以来,西土局势急转直下,如今更是丢疆失土,西河诸郡更是岌岌可危,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几年,西土诸虏便能兵临河西,威胁关陇。好,好,好手段”
长孙恒安总算知道了,关陇权贵虽然竭尽全力夺回了对西土外事和商贸的控制权,但形势已经变了,抱在怀里的不再是一只下金蛋的金鸡,而是一头吃人的恶狼。这头恶狼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随时都会一口咬过来,为此不得不集中全部力量对付这头恶狼。
裴世矩远见卓识,对西土局势的发展显然有着非常准确的预见,毫不犹豫地把这块烫手的山芋丢给了关陇人。关陇人自食恶果,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伽蓝沉稳如山,微笑不语。
伊吾道一战对西土局势的改变不是在外部,而是在内部,也就是裴世矩的势力离开了,而关陇人回来了,对西土诸虏却没有任何影响。
现在回头看,不得不说裴世矩实在高明,试想,当大隋集中全部国力发动东征之际,还有多少国力投入到西土?当西土诸虏意识到机会来了,怎会按兵不动?当大隋没有足够力量戍卫西土疆域的时候,形势怎会不急转直下?这时候,谁掌控老狼府,谁将承担丢失疆土的责任,而丢疆失土的罪责太大了,皇帝杀人的时候杀得理直气壮啊。
这一次如果不是东征失败,如果不是皇帝要缓和中枢矛盾,如果不是裴世矩等山东江左权贵迫于压力不得不与关陇权贵妥协,如果不是卫府和老狼府联手拿出了足够充分的脱罪理由,长孙恒安极有可能万劫不复。
“某听说,自泥厥处罗可汗东去长安随驾于皇帝身边之后,你的英名就在皇帝耳边不断响起,你的传奇故事更是在宫内广为传播。”长孙恒安抚须说道,“据说,闻喜公(裴世矩)对你非常欣赏,还有舞阴公(薛世雄)也是对你赞不绝口。这一次你被皇帝钦点骁果军,远离西土,和他们的举荐有直接关系。现在,你走了,闻喜公留在西土的人都走了,闻喜公与西土再无任何瓜葛。好,好,好手段”
伽蓝还是沉默不语。
很明显,长孙恒安很郁闷,以他为代表的全力抢夺西土控制权的部分关陇权贵也是很郁闷,本以为夺回了一个聚宝盆,谁知一个不小心,掉进了陷阱。
“二次东征即将开始,虽然皇帝不惜代价组建骁果军,但闻喜公有必要把你调离西土吗?以你的能力,即便出任西域都尉府都尉,主掌老狼府都绰绰有余,何必再去参加骁果军征战辽东?退一步说,就算让你待在卫府,也一样可以帮助闻喜公影响到西土局势的发展,所以,闻喜公迫不及待地把你调离西土,只有一种解释。”
伽蓝端着白瓷茶碗,望着漂浮水中的几片茶叶,眉头微蹙,因为熬夜而晦暗的脸色看上去十分疲惫。长孙恒安的这句话颇具冲击性,但对他的心理似乎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二次东征没有胜算,西土局势越来越糟糕,天下大势越来越恶劣。”长孙恒安的声音不大,节奏缓慢,眼睛一直盯着伽蓝,细心观察着他神色变化。
伽蓝轻轻喝了一口茶,眉头皱得更紧了,似乎想到什么,眼神有些恍惚。
“二次东征如果失败,西土局势当然糟糕,但更严重的是,国内局势也糟糕,尤其山东和江左,其恶劣局势恐怕一发不可收拾。”
长孙恒安放在案几上的手指慢慢地无声地敲击了几下,好像有所踌躇,随即手指停下,声音变得更小了,“某想知道,二次东征为什么没有胜算?”
伽蓝端着茶碗,皱眉沉思。
长孙恒安的推测是成立的,事实上自己也同样怀疑裴世矩早就看到了西土局势的发展,所以借助伊吾道一战的失败,果断放弃了对老狼府的掌控。
自今上继位重用裴世矩以来,从大业元年(605年)到大业九年(609年)五年里,裴世矩四次到西北亲自指挥执行西土策略,而自己就是他第一次在西北主政时的贴身侍卫,并利用这个机会数次进言献计,就此赢得了裴世矩的器重和信任。
伊吾道一战后,自己发配突伦川戍守烽燧,离开敦煌前,曾给薛世雄和裴世矩各自写了一封信。在给裴世矩的信里,自己对天下大势和中枢激烈矛盾做了一番分析,推断第一次东征可能会以惨败而告终,并给了他一系列建议,但结果还是一样,第一次东征还是失败了。
这次皇帝钦点自己参加骁果军,如果说与裴世矩没有丝毫关系,那是绝无可能。裴世矩有意把自己召至身边,这是好意,但可惜的是,他破坏了自己的谋划。
自从西行告诉自己东征失败了,他找到了仇人的蛛丝马迹之后,自己便决定东去长安,尤其在救下薛德音得知他的身份和秘密之后,更有了一个清晰的谋划,那就是追随薛德音找到杨玄感和李密等人,能杀就杀,即便找不到刺杀的机会,也要找到他们叛乱的证据,然后在第一时间通过裴世矩传到中枢,最大可能挽救因杨玄感叛乱而造成的巨大浩劫。
这种事空口无凭,没有证据裴世矩绝对不敢禀奏皇帝,他必须考虑“诬陷”的后果,而最严重的后果就是在目前矛盾空前激烈的情况下,杨玄感会联合整个关陇权贵“攻击”他,他极有可能身死族灭。
现在,自己没有机会去寻找证据了,唯一的证据就是薛德音,但薛德音也是空口无凭,不过好歹能引起裴世矩的重视,预先做好准备,免得措手不及,导致大军在第二次东征的关键时刻再次遭遇重大损失。
从楼观道和陇西李不远万里赶赴且末寻找薛德音来看,楼观道和陇西李对即将爆发的叛乱有所耳闻,想提前做好应对准备,以便乱中取利。今日上午,自己已经与寒笳羽衣和李世民达成了一致,但此刻长孙恒安却再度相讯,这说明长孙氏自始至终不知情,或者,长孙恒安被排除在知情者之外。以他和楼观道之间的冲突,他被排除在知情者之外完全可能。
要不要告诉长孙恒安?长孙氏和陇西李氏是不是“穿一条裤子”的盟友?假如不是,长孙恒安这个虏姓望族在另外一个派系里,那么此事必然能引起这个派系的重视,或许他们会预感到危机,继而愿意与裴世矩暂时结盟,联手在这场危机中趋利避害。
“陇西李氏来西土干什么?”伽蓝问道。
长孙恒安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陇西李氏与你长孙氏是姻亲,关系密切。”伽蓝笑道,“明公总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李世民来西土的目的吧?”
“姻亲是不假,李二郎与我小妹自幼订亲,再过两年就要成婚了。”长孙恒安慢条斯理地说道,“但这并不代表关系密切,最多只能说李氏和长孙氏的关系比较亲近而已。”
伽蓝微微颔首,右手轻轻转动着茶碗,随口问道,“长孙氏与杨氏是否有联姻?”
长孙恒安点点头,迟疑了片刻,然后说道,“关陇望族很复杂,有汉姓,有鲜卑姓,有关中和陇西大族,也有河东和河洛大族,各族内部还有嫡庶和堂号之分,所以各族之间的关系非常复杂,比你想像的要复杂得多。”
这是一句暗示,很明显的暗示,长孙氏和陇西李氏不是一个派系。
伽蓝再次皱眉,踌躇不语。
稍迟,长孙恒安又补了一句,“东征大败,罪归燕公。今燕公病故,于氏重创,当年声名烜赫的八柱国八大姓,至此尽数沉沦,而鲜卑七大姓更是日落西山,风光不再。”
这句话就更直白了,长孙氏所处的派系,主要是鲜卑七大姓。八柱国中的于氏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