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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阳自然笑着谦虚了几句,也许是看出卫方平易近人,一开始的拘谨也消失了,和他愉快地交谈起来。两人从丹霞郡的分布,谈到当地民俗民风,一路又谈到气候条件等等。一说到天气,初阳就重重谈了一口气道:“说到这个天气,老天爷这些年还真不帮大家的忙。该下雨时候不下,不该下雨时候乱下。西面大旱,紧靠着白水江的地方都叫没水;东面倒还过得去。”
卫方知道丹霞郡的东西分割点为丹霞山脉,也就是三关。初阳的意思就是三关以西大旱不断,连白水江的水流量也降低了;流出清平关后,白水江接连几个转折,在丹霞、并州两郡不断进出,孕育了富饶的白水平原。但是白水平原最富饶处不在丹霞,而在有一次转折后流入的永晋郡。白水江到了永晋郡不再曲折蜿蜒,而是一泻千里,直到于东方入海。
卫方有一次回娘家探望族妹卫暗如的时候,恰好遇到外甥女秋水清回家,说起为晋王服礼曾到晋王府去过几次,偶然听晋王说起游历中的事,说是丹霞山以西已经连续大旱。卫方听了就觉得奇怪,他妻子是掌管天下民生的大司徒,什么地方受灾,什么地方丰收再清楚不过。何尝听到过什么永州、丹霞两郡大旱,要真的有,他那忧国忧民的妻子还不熬上几个日夜不合眼,连带着他也别想好好休息。当时还对秋水清的话半信半疑,如今一路走来零散见到一些从丹霞郡逃荒出来的人,又听初阳这么一说,果然和晋王的描述一模一样。
这么一来,卫方又疑惑了,历来地方发生连年旱涝都是重大事件,必须上报地官。而和亲王亲自镇守的地方出了如此规模的天灾,居然一点音信都不透出来,其中的用心,就很值得揣测了。想到这里,他下定决心等下连夜写一封家书,到了下一个驿站就给妻子寄去。
既然说到天灾,话题自然转到当地官员身上,比如既然连年大旱,当地有没有开仓方粮等等。不说到还好,一说到那人脸色一寒,连连冷笑道:“放什么粮?别说放粮,整整旱了三年赋税不见半点减少,还增了两成;今年春天好容易盼到几场雨,家家都赶着插苗的时候,官府又说要修什么东西,将一家的劳力都拉了去服徭役。一开始的时候说是修关城,那也算了,好歹是保家园的事情。真去了一看,什么修关城,是咱们丹霞郡郡守老爷修自己的官署。”
卫方见她怒不可遏,也挑眉道:“竟有此事?朝廷不是三令五申不得在农忙时抽徭役,只有修筑要塞城防或者抢修大堤可以例外么。”
初阳突然笑了起来,像是嘲笑他天真。卫方跟着也自嘲的笑了笑道:“本官说的不对?”
她又是一笑:“对自然是对的。可丹霞这地方天高皇帝远的,郡守说拉人就拉人,谁敢和她说什么朝廷规矩。难道咱们这些平头百姓还真能上京城告御状?”
“难道就听之任之,哪叫百姓如何生活?”
“能熬就熬呗,真要熬不过去”,她抬一下头,淡淡道:“就上丹霞山找山大王去。只要不怕死,还有什么过不下去的。”
明霜听了这句话吓了一跳,立刻望向卫方,要看看这个忠君爱国的人如何反应,会不会当场一变脸呼喝士兵拿下。却见他只怔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自古以来官逼民反都是这个道理。初阳姑娘真是个有趣的爽快人。”
显然他的反应也出乎初阳意料之外,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好傻傻笑了起来,于是卫方命明霜送客。
其后两天初阳的商队与卫方的队伍一起行动,卫方倒没有再找初阳聊天过。那些人虽然是粗人,可行止有序,对初阳更是尊敬。她们熟悉道路,主动在最前头领路,到让这一行人少了走弯路的麻烦。
待到第三天午后,白水平原已遥遥可见,初阳说她们还要到永晋的郡治去一趟,要和他们分道了。初阳又一次前来感谢卫方几天来的照顾,最后道:“草民斗胆,敢问大人名姓。”
他微笑道:“本官西城。卫。方。”
“原来是西城家的夫婿。”
“本官的夫人名叫照容。”
这一下连一边的明霜都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初阳的震惊,过了一会才听她道:“原来是大司徒夫婿,请恕我等失礼。”
“无须如此。”
初阳又上下快速打量他一番,施礼告辞。带着人走出十来步,突然回首嫣然一笑道:“西城卫大人,后会有期。”
这一笑,倒是嫣然妩媚。
旧版 第十七章 长叹往事如流水 一
六月三十日,苏台。晋接受了服礼大典。服礼与婚礼被视作一个安靖子民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件大事,就算是平民人家也要竭尽全力操办,更不要说皇室。这一日上午苏台晋在皇宫昭明殿举行典礼。大司礼亲自主持,皇帝正式册封他为晋王,授以印玺,并亲手为他戴上冠带。
回府后他的司殿带人在门口迎接,水影第一次对他行大礼,表明从这一天起他正式成人,成为苏台王朝尊贵的王爵,从此以后要担负起王爵的职责,忠君爱民、品行为表。当夜晋王府大宴宾客,上到正亲王花子夜,下到与晋王交好的世家子弟,桌子从殿内摆到殿外,到处热热闹闹。
这日晋王府招待的宾客委实太多,京城顶着王爵称号的几乎都到场了,故而世家子弟都只能坐在殿外廊下。晋王由王府司仪、司礼两名女官陪伴着,一桌桌敬过来。说是敬酒,也不过唇沾酒杯讨个吉利。殿内则由司殿水影酬宾,见她穿了全套礼服,见到什么人都笑意盈盈,想来是几年辛苦终于看到晋王成人,心中也着实高兴。
她久在后宫,与皇族和宗室子弟最熟悉不过,当下在一干王爵之间周旋也从容自如,多饮了几杯酒后脸色微红,但将平日端庄高贵化成几分缠绕柔美。
自和亲王入京后花子夜就没好好见过水影,此刻见她薄醉模样忍不住心猿意马,要不是满座宾客,恨不得上去抱住。他和那人虽有将近三年的亲密关系,可还是捉摸不透这人的心意。说她淡漠功名、看破红尘,可每每他“请教”政务,总在冷嘲热讽一番后,忍不住沉进去,乃至全心全意;而说她热衷功名,可又从不在他面前要什么官爵位阶,安心守着王傅和司殿这种闲散官位。有几次花子夜也试探着问她有没有想过离开太学院,拿一个殿下书记或者司刑之类的官职,那人总一个白眼,冷冷道:“我还敢想什么,官职在殿下手里,想怎么就怎么吧。”
有两次花子夜倒是真想另外给她个有实权的官职,或者堂堂正正将她纳到自己翼下,从此朝廷上也多一个助手;可每次说的时候头脑发热,转过一个晚上脑子清醒了,也就想到那人身上的种种不便,不由将这些念头搁下了。
这日水影果然也是心中高兴,多喝了几杯,此时觉得身上有点发热,于是向一边宫女使了个眼色,让人扶了退到后面想休息一下,洗把脸换身衣服再出去应酬。刚出来没走几步就见日照小跑着过来,见了她忙忙道:“女官,殿上书记在后头等了您许久。”
她皱眉道:“这个古怪人。今儿晋王殿下服礼,迦岚殿下忙于丹霞军务不来也就罢了,她这个正亲王面前头号红人,不到殿上给晋王行礼祝贺,偷偷摸摸到后面来做什么?”正说着,觉得日照拉了拉她的衣袖,也就意识到身边还有两个宫女,淡淡一笑住了口。
回到司殿的院子,果然昭彤影在里面等候,她心中顾念外头的宾客,不想多停留,就吩咐底下将水送到书房。一见昭彤影,先把前头那些数落的话重新说了一遍,可那人淡淡笑着,待她住口才不紧不慢道:“知道我为什么不到前头给晋王祝贺去?”
她又是一个白眼。
“祝贺自然是要去祝贺的,可我心里有个疑问,不得个答案等下晋王面前笑起来也不自然。”说着脸色一寒:“少王傅、晋王府司殿大人,迦岚正亲王一年来前前后后给你递了不下十张请柬,居然请不到你一次。到底是亲王殿下面子不够呢,还是王傅有什么顾忌?”
水影心道“终于来了”,果然丹霞郡一出乱子,几个要职调动一开始,各方面都露了形迹,这下子昭彤影终于坐不住了。不过她这一发难时机很出乎人意外,她正犹豫着该怎么遣词造句才好,却听日照叩门道:“花子夜正亲王殿下差人送来帖子。”
水影暗叫糟糕,果然那人一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