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到死,他都记得,那清俊少年微笑着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修长的手执壶,在琉璃杯里注满美酒,他轻笑。
“我在想什么?我想起来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样子了。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十足的欠揍啊,你要知道,当时落魄的我看到过得幸福无比的家伙都很想抡拳头。”说到这里,已经被岁月洗刷而过却依然俊美的容颜上滑过一丝轻笑,宛明期悠闲的看着对面的男人,斑白发丝被风吹动,微舞。
举杯,悠然而尽,轻笑。
“……原来,已经三十年了啊……”
将进酒杯莫停,悠悠岁月使人老。
金冠束发、四爪蟒衣玉带束身,以未及弱冠之龄领南平边关四郡的少年皇子站在城楼之上,远眺对面隐约在群山之中的玉珑关。
“明期,你看,从那座山开始,再过去就是安靖了。”
站在他身后,宛明期没有说话;他不知道面前这少年在想些什么。
听说他是投奔南平而来,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笑笑,让他留下,派了最好的医生给他的女儿,然后就绝口不提他的来意如何,这几日整日里拉着他弹琴作对,仿佛当他是王府里的清客。
今日一早,路臻又拖了宛明期爬到城墙上来,难得一身正装的少年背负双手,凝视着犹被雾气迷蒙包裹的平原高山。
路臻自顾自的说道,“你看,多奇妙的事情,一块界碑、一座高山,就分开了两个国家,在我的国家,男子为尊,在你的国家,女子为尊,是不是很奇妙呢?”
“殿下,古人云十里不同俗,大抵就是指的这样。”
路臻点头,“嗯……”沉吟一下,他转头,清俊容颜在风里徐缓绽开微笑,柔长黑亮发丝从颊上滑过。“古人也云,橘生北为橘,生南而为枳,不知道明期将军要在我南平生而为什么呢?”
宛明期看着面前笑得云淡风清的少年,挑眉,“殿下希望宛生而为何?”
轻笑,修长指头捻住空中舞动黑发,漆黑瞳孔凝向宛明期来时的方向,形状优美的嘴唇轻挑,“那,明期,为路臻生而为绝代将才吧。”
然后,手指,那少年眼中是不容违抗的尊贵高傲,“我要玉珑。”
那瞬间,仿佛被他漆黑润泽的瞳孔吸引一般,宛明期顿了一下,随即退后,向面前的少年低头。
“宛定不负殿下希望。”如果这是路臻要求忠诚的代价,他付。
从怀抱爱女奔逃的那一刻,他再没有了退路。
来去往返,不过命耳!
宛明期曾是鹤舞守将,熟知玉珑关一切布防等等,兼且苏台并不知他的二位高官居然奔入南平,结果,宛明期顺利攻下了玉珑!
南平士兵由玉珑而入,长驱直入,肆虐抢掠一番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重又带着大批抢夺来的辎重出关,简直视鹤舞大军于无物,把鹤舞当成自家大门来去自若。
这也就罢了,在南平大军撤走的城门上,一只标着宛字的大期招摇飘荡,明明白白告诉苏台到底是谁策划的此次事件,才真正当着天下人的面狠狠掴了苏台皇族一耳光!
结果,皇帝震怒,鹤舞郡守统统贬为平民永不叙用,不过好在皇帝还没气到要在元气大伤的情况下进攻南平,驳了正亲王的奏章,算是苏台打落牙齿和血咽。
正当苏台上下为南平叩关焦头烂额的时候,两个始作俑者却犹有闲闲的走在上京路上,一派闲散风流。
南平幅员辽阔,新春望去,一片无边绿幕上星星点点洒着珍珠也似的羊群,苍蓝天边,高山隐约巍峨,看上去说不出的开阔疏朗。
风里隐约有嘹亮苍远的歌声,伴随着牧羊犬响亮的吠声,分外有趣。
坐在宽敞的马车里,路臻膝头横放着一把琵琶,漂亮的柔长黑发束在肩头,单手拖着腮,看对面的男人斟茶。
修长的指头隔着淡淡烟雾看去有那么一丝恬淡的味道,片刻之后,一杯茶放在了路臻面前,“殿下,请。”
喝了一小口,路臻展颜,“我该说,实在是抢来的茶味道就是好吗?”
“殿下为何不派兵驻守玉珑?”没理会路臻说不上什么味道的喟叹,宛明期看着对面的少年轻声问道。
“嗯……”路臻想了想,侧头,“现在即便南平占了玉珑,也是能占不能治。”说完,少年扬手,推开车窗,略带青草潮气的风涌了进来。
“本代皇帝不是昏君,我治玉珑首先缺了人和,此外,玉珑对南平易守难攻,对苏台却不见得,我又失了地利,最后,你看,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南平无论风化人文都不及苏台,新帝登基犹要部落会盟承认,国内大部分只听部落酋长之令而不知皇帝,无律令而以宗法行天下,我又哪里来天时?”说完,少年对他露出了一个清撤的笑容,“明期,再给我倒杯茶吧。”
“……那……殿下为何要破玉珑?”
出乎意料,路臻没有说话,他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望了一会儿蓬顶,才慢悠悠的开口,“……你也知道的……春天到了嘛……什么都需要啊……然后就……”
果然,破玉珑是缺钱。
“殿下不怕我反间?”
路臻沉默了一下,修长的指头理着漆黑的头发,然后开口,“……如果你反间,我来日必要苏台付出同样的代价,即便你遁到黄泉之下也要诛杀。”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不过,你的女儿会以我女儿的身份长大。”
宛明期楞了一下,呆呆的执壶呆住;这时完全出乎他意料的答案。
路臻却笑了起来,“又不关她事,对吧?”
说完,修长指头一个轻勾,膝上琵琶脆响轻越,路臻又对他微笑了一下,“终有一日,我要南平也是锦绣山河。”他很清淡的说着,漂亮笔直的眼睛凝视着对面的男人,慎重而飞扬。“你看,我南平有天地间最广阔的土地,明期,难道不想在这片天下奔驰吗?”
面对那双毫无瑕疵的漆黑眼睛,那瞬间,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开,对那负心人朝朝暮暮不得解脱的疼淡了,不再每时每刻如火烧灼。
路臻看着他微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自由了。”
那瞬间,宛明期无话可说。
回到京师,论功行赏,宛明期在南平朝臣猜疑莫定的眼神里坦然上朝,被封为都明院左详稳,行殿前检军事,同年十月,路臻满十八岁,被封为陈王。
第二年五月,宛明期率骑兵八千大破羟族五万大军,追击千里,将南平大患羟族彻底赶入南漠,斩敌万余,战功赫赫,威振南平。同年十二月,北出边关,破苏台边境四郡,满载而回。第三年元月,以战功封靖平候。
同年,年满二十岁的路臻遵从南平立嫡立幼之传统,以大妃所出最幼子而立为太子,督北方七州三十一郡军政,宛明期受封太子院别当,领正二位,从路臻治北。
时年,宛明期二十五岁,是为南平历史上除皇族之外最年轻的二位高官。
宛明期虽然位列二位高官,也确实在二位官的位置上显示出了自己天生的军事政治才华,身后还有太子路臻撑腰,但是因为他是苏台叛臣而蔑视他的人并不因此而减少。
当朝宰相就曾当着皇帝和路臻的面,大骂才人无行,至于惯常辱骂更是常见,宛明期却也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只是当侮辱他的人栽在他手里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处置了,日子一长,再加上路臻摆明了态度“怎么着,我就护着你能如何?”的态度,私底下留言更沸腾,面子上的礼数却好歹周到了一些。
在宛明期奔走到南平的第三年,愤怒的安靖皇帝再无法忍受那个叛臣在南平招摇得意,出兵鹤飞、燕回,异军突起,过天朗山脉,直取萧关!
安靖和南平之间以天朗山脉为自然界线,从玉珑关到萧关之间约四百余里,双方都宣称这片土地是自己的领土,但是此地之居民却谁也不承认,只以自己部落的意见为意见,迁徙游牧。
当苏台大军攻入南平的时候,路臻正好离开萧关,秘密与边境十余民族会盟。
听说苏台侵袭南平,随从们都劝他立刻回去,他却一付不在乎的表情。
已经成长为一个青年的南平太子在听闻消息的时候,正好是与边境十三部落达成同盟的庆祝会上,听到跪在下席的侍从慌张禀报,南平太子笑了起来。
拍手,示意暂停的歌舞继续,看看周围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