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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的夫婿是整生日呢还是有什么大喜事了,怎么忽然买那么多东西。只有典瑞知道原委,笑了笑说:“那是讨好人来着。红杏出墙叫人家正好撞到了,买东西哄美人儿了。”听得人翻一个大白眼说她随口乱说,又说:“日照平日里怎么看都是淑贤惠德的,哪能一嫁人就不知规矩的妒嫉了。就算是名门的大户世家公子,不妒都是当人夫婿的第一条规矩。”典瑞也只是笑笑并不多话。
其实要说红杏出墙被撞到是不至于的,只不过那一日水影留在正亲王府,偏巧那天日照为锦绣书院的杂物进京,办完事时间还早,喜滋滋抱了皎原的新鲜山货到王府来找自家夫人。他过去是宫侍,上上下下不客气地日照长日照短的使唤,客气地叫一声“日照小哥儿”,如今宫侍摇身一变成了司殿夫婿,王府中人暗地里怎么翻白眼,见了面还是得恭恭敬敬行个礼,喊声“司殿夫”,请到偏殿送上茶点往里面通报。那日也叫做巧合,这边下位女官引着日照偏殿走,正好遇到典瑞,笑吟吟过来接着说话。日照对答了几句,无非是满足一下对方关于“司殿夫过得怎样怎样”的好奇,不经意地说出自己在锦绣书院当教习,再看看对方大吃一惊的表情,然后问“我家夫人在么?”话一出口,就见典瑞要笑不笑,咳嗽了几声说:“司殿出去了,还没回来。”日照是何等机灵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出去”是出到什么地方去了,当下笑着说了句“不巧”,放下东西说带给我家夫人。典瑞应了一声,日照告辞,刚站起身忽然转回来笑道:“这都是山上的一些新鲜山货,不值钱的,各位大人们拿着尝尝鲜,就不用对我家夫人说我来过了的事。”
话是这么说,可王府人多眼杂,第二天水影就听到了“司殿您的姑爷昨儿来看您了”的消息。原本呢迎娶的那个三夫四侧理所当然,可也不知为什么水影听了这件事便有那么几分不自在,尤其是典瑞并没来提,也就知道日照是何等细心,更是怜爱有加。
旬假前一日,水影安排好王府大小事务吃过晚饭就回了自己的宅子,日照已经先一步到了,夫妻小别重逢自然别有一番情致。水影把这些日准备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日照笑吟吟的坐在边上看,一会儿试穿一件,一会儿戴上新的配饰,两人说说笑笑的极其愉快。到了最后水影忽然又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笑道:“那些都是日常用的东西,没什么了不起,便是玉藻前那会儿说的什么来着——啊,对了,我的夫婿自然不能落下京城的行情叫人笑话。只有这个是我费了不少心思弄得,盼望你喜欢。”说话间展开一样东西,却是一件贴身的小衣,素白缎子,上面绣了兰花蝴蝶。日照一看大吃一惊,捧在手上好半天说不出话,再开口的时候用的是轻快的语气说“原来夫人还有这种手艺,怎么都想不到呢”,眼中却泪光闪动。
文成王朝的时候有这样的习俗,女子若是中意了一个男子向他家求亲被允许了,男方父母把自己儿子穿衣尺寸告诉对方,女子亲手做一件内衣在新婚之夜送给对方穿,以示两人从此贴心知冷暖,也是告诉男子的父母“我会疼你家儿子,就连最细节的都会关心”。后来慢慢的演变成示爱的方法,当然不是送内衣,往往送一张自己绣的手帕等等。清渺时流行女子间相爱的关系,一方若是看中了另一方,要结这种关系,就送给对方一件亲手绣的内衣,对方接受了也就是成了,故而叫做绣襦之情。实际上,贵族中七八成的绣襦用的都是自家家奴绣花的内衣或者外头买来的成品。总而言之,送情人自己绣花的内衣是安靖女子表达爱情的最高形式。
水影笑道:“当初做宫女伺候先皇的时候,先皇一个贴身的宫侍看我年幼且无依无靠,教了我这门手艺,说将来等我长大出宫也能有个养活自己的本事。好些年没动过针了倒是真的,打从进阶考后就再没自己绣花。”
说到这里听到外面传来二更鼓,水影笑着说:“你骑马赶回来也该累了,还有好些天能说话,睡了吧。”日照应了句起身吩咐下人端东西进来伺候水影梳洗,一边笑着说:“我也有东西要给夫人,明儿再拿给您看吧。”伺候的人应了声刚刚转身走开就听到脚步声响,管家请求进来回话。
这位管家是三十七岁的中年女子,容貌平凡但性情沉稳,过去在不少大户人家做过事,谨言慎行十分的可靠,更难得对主人不离不弃。她前一个主子也是官员,一度飞黄腾达,后来因为犯了事被罢官,众人纷纷逃离之时只有她守在身边。那官员散尽家产保住一条命,返回原籍,临走的时候要给她一百两银子感谢她的不离不弃,她却说:“主子您身边也没多少钱,您此去故乡还有的是需要花钱的地方,小人的月钱说好是五两银子,您给双份我就非常感谢了,不敢拿那么多。”最后只拿了主人家欠她的三个月月钱的双份——三十两银子,其余半点东西不要。芦桐叶和她前一个主子家有点交情,知道她是个义仆,便将她推荐给了水影,说好月钱十两,家中大小事物都由她打点。这几个月用下来虽然不如宫里的人那么训练有素,可也尽心尽力。
管家走进来看着日照道:“姑爷,外头有个年轻漂亮的小哥儿找您,不肯说名字,您看——”
日照和水影对看一眼,两人都露出个了然的表情,他快步向外走去,片刻之间果然带来的是织萝。织萝是让他扶进来的,一进屋往水影身前一扑,大口喘气话都说不出来。水影抢步上前一搭他的脉,片刻之间脸色已变,惊道:“你,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织萝这个时候才平过气来,抬起头惨笑道:“姐姐,姐姐我活不长了——”话音未落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等到将织萝安顿下,水影诊了脉开了药,下人煎好亲自喂那孩子吃下,看他睡着了,已经过了三更天。日照再伺候着她梳洗完毕,等到一切妥当放下床帏已经快要四更,两人都疲惫不堪,尤其是水影,再怎么说也是亲弟弟,手足关心。日照下午骑马一路紧赶进城,着实也累了,倒头就睡,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觉得身边人不断翻身,心里一紧也就醒了过来,问了声:“睡不着么?”水影见他醒了,索性翻身坐起,日照也跟着起身点灯,看着她道:“担心织萝少爷?”
她瞟了他一眼:“什么少爷……那是你弟弟。”
他讪讪一笑,多年来见到什么人都是主子,少爷、姑娘、夫人叫惯了,一时真改不过来。顿了下又道:“到底是什么病,来势如此厉害?我前些日子才去看过他,那时候还脸色红润,神采奕奕。”
她皱着眉摇摇头却没有开口,日照察言观色,也就不再继续往下说了。过了一会儿水影望着他道:“你要给我的东西呢?拿来看看?”
后者一脸愕然,水影笑了起来:“反正也睡不着,拿来我瞧瞧。”
日照打开床头柜的抽屉,片刻之间取了一样东西在手里,拉过水影的手往上面一放。
白玉无暇,雕刻成水月图案代表着千月家徽。
水影看了日照一眼,提起这佩饰,后者拿了油灯过来让她细看。她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还轻轻咬了一下,望定日照道:“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白皖大人那里要来的。”
“白皖……”
日照这才解释过程,原来洛西城在郴州的时候也和他有过几封书信。在洛西城自然是正室对未来同侍一妻的侧室的友善,一如卫方在外,家书时常有只写给洛远的,无非问家中情况,夫人起居,孩子们的学业等等,内容简单,可洛远看了便会觉得被人关心着信任着,格外温暖。日照入宫后六亲断绝,如今有一个人专门的写信给他,自然是受宠若惊。两人书信往来并不多,一年里也就两三回,可神使鬼差的,洛西城在任地发生那件浮尸案的时候没有和水影说,却在某次写信给日照的时候提了几句。他是无心所为,日照却是每封信都读了几十遍,每个字都能背。
洛西城去世后,水影亲自前往处理后事,扶棺回京,日照也一同前往内外打点。那些天水影痛断肝肠,又被琴林家、紫家那群挤兑着去处理苏郡招降,弄得心力憔悴。真正跑进跑出整理洛西城遗物,了解他去世前后的详细情况,遣散仆从,赏赐衙门中人的事都是日照一手操办。郴州的秋官极其敬慕洛西城,日照与她交谈颇多,两人也颇为默契。其间便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