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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金口玉言一出,谁也不能再拿完颜宗用的失仪之事再做文章了。老臣马人望一直老朽不语,此时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低声咕哝道:“何欺内媚外如此之深也?!”
却听完颜宗用道:“谢陛下不罪之恩。关于结盟之事,外臣这里还有一言,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耶律延禧道:“宗用殿下尽管畅所yu言,须知言者无罪,闻者足戒!”
完颜宗用道:“方才听余睹将军之言,却对我大金误会甚深。我大金起于寒微之地,得一辽东,已是心满意足,只求与大辽结好,岂有它意?若辽金结盟,我大金必然守盟,绝不妄自踏入大辽半步!大辽边境安定,向南朝用兵,又有何忧?须知辽有五胜,南朝有五败,此时不取,反受其咎!”
耶律延禧听了,喜道:“却不知是哪五胜五败?”
完颜宗用扳着指头,说出一番话来。这正是:
且听言语如钩线,但见边疆起是非。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十章 南征
辽国金殿上,完颜宗用侃侃而谈。
“西门庆水灌大名府,上伤天理,下背仁心,鬼神不佑,其败一也;中华联邦新国初立,威刑极甚,前朝官吏满门杀绝者甚众,百不存一,因此人心不稳,若有边患,必有sao然之变,其败二也;西门庆集江南明教,劫吐蕃残部,聚大理段氏,yu以新政惑天下人之耳目,却不知群虎并行,谁肯为后?权利当前,必攫而后已。他ri战端一启,西门庆临于战阵而疏于内政,明教、吐蕃、大理权心并作,内忧外患之下,国中必乱,其败三也;中华联邦人马多为梁山旧部。梁山水泊人马,jing于水战,疏于步战,惮于骑战,以此羸弱之军,却要与草原男儿长刀怒马争雄于平野之上,虽西门庆有天纵之姿,善能恃诡计凌人,亦无法竟其功、全其众,由此可知其败四也;西门庆逐良士于前,克赵宋于后,因此言行法随,志骄意满,遂仗势欺西夏,拒大金,自困于无援之地。泽水困,君子以致命遂志——来ri便是西门庆致命之时,其败五也!”
这一番话,完颜宗用说得掷地有声,听得耶律延禧眉开眼笑,食髓知味后意犹未尽地问道:“宗用殿下果然大才,这进寡人心坎里去!西门庆五败之道既明,却不知何为五胜?”
得帝王钦敬,完颜宗用心理上感到了极大的满足,睥睨辽国众人,傲然道:“西门庆有五败,陛下自然有五胜——陛下起兵为萧相国复仇,此臣有忠来君有义,上合天理,下顺人心,此仁胜一也;陛下有大威德,国人俱心悦诚服,耶律章努之叛,耶律淳宁舍帝位,不舍陛下,可知陛下之得众,胜杀戮旧臣之西门庆远矣,此义胜二也;西门庆中华联邦所谓议院,不过乌合草聚,各自为政,法令尚未出笼,先便互相掣肘,彼此攻讦,丑态百端,至此献尽。何如陛下政分南北,两院枢密辅弼有方,一令而决,万民景从,此治胜三也;西门庆草寇出身,数年间侥幸而窃宋位以自代,其所部者,多渔夫、游丐、泼皮、无赖、贩夫、走卒、降兵、败将,虽多无用,况不多乎?而大辽雄立北疆数百年,有乌隗部、伯德部、南克部,北克部、梅古悉部、室韦部、五国部、乌古拉部……部部jing锐勇猛,又对陛下忠心不二,以北凌南,真如以虎吞羊,此众胜四也;西门庆临西夏以威,拒大金之盟,而陛下早年与西夏有甥舅之情,今ri又与我大金结兄弟之义,此消彼长,此弱彼强,敌势薄,我势厚,兵戈一动,大金响应于后,西夏鼓噪于侧,西门庆yu不败,岂可得乎?此援胜五也——以此五胜对五败,故陛下有不战,战必胜矣!”
耶律延禧手舞足蹈,踢翻了龙书案,大笑而起:“寡人意已决,南征汉蛮,有我无敌!敢有再谏阻拦者,便是与寡人之斧锧鼎镬作对,必不轻赦!”
一时间,金殿之上,谀词如chao,耶律余睹、耶律达曷野、驸马萧显等人,面面相觑,彼此无言。
耶律延禧志得意满,下殿来到完颜宗用面前,携了他的手道:“宗用殿下,寡人今ri方知,大金是我好兄弟!今ri兄弟之盟既成,寡人在此发誓,今生今世,必不负大金国之义!”
完颜宗用亦正se道:“我家狼主哥哥也是说一不二的好男子,既然与大辽缔盟,从此守望互助,兄弟亲睦,若有虚言,天诛地灭!”
旁边的耶律余睹听着,实在忍不住,便愤然道:“宗用殿下,大辽大金既是兄弟,便请大金归还我大辽的辽东之地,也是兄弟间应有之义!”
完颜宗用听了,连连点头:“余睹将军此言说得是!”
如果他严词拒绝,倒也罢了,谁知其人却点头赞成起来,一时间,金殿中上至耶律延禧,下到耶律余睹,众人尽皆惊得呆了。
却见完颜宗用满脸的正气凛然:“辽东之地,我大金若是取自大辽,此刻咱们已成兄弟之邦,自然当完璧归赵才对……”
耶律延禧两眼又放金光,心道:“莫非是寡人大威德所至,势震大金,所以这些女真人方才献土归附?”
当天祚皇帝做梦娶太后——正想美事儿的时候,却听完颜宗用接着道:“……但是!”
这一“但是”,让耶律延禧的心又凉了半截儿。
果然,就听完颜宗用悠然道:“但是——我大金之得辽东,是从高永昌手中夺来。高永昌者,渤海旧人也,其人今年年初趁乱而起,占据辽阳,建大元国,年号隆基,因此辽东之地,此时已非大辽国土。我大金东京路留守使智多星吴用,用兵如神,旬ri之间,讨平高永昌之乱,为我大金定鼎辽东,立下了赫赫的汗马功劳——此辽东,是我大金取自高永昌之手,非夺自大辽,安得尺寸还与大辽乎?余睹将军之言,可谓不通又不通矣!”
耶律余睹听了,忿气填膺,正要大力反驳完颜宗用的狡辩,却被耶律延禧抢在了头里道:“宗用殿下休要计较了——你我两家既已结盟约为兄弟,便当为通家之好,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区区几千里土地,给谁不是一样?何必争多论少,徒显小家子气?”
这时的耶律余睹,被一口小家子气梗在喉咙里,脸都憋得青了。却听完颜宗用笑道:“陛下见得是!常言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若不失辽东,岂可得中原阔土?此正所谓塞翁失马,安知非福?龙之翔也,必潜乃藏,陛下南征飞腾之兆已显,可喜可贺啊!”
失地辱国,却被宣传成了飞腾富强之兆——耶律延禧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坦然受而不疑,更向着完颜宗用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承蒙宗用殿下吉言,若有所得,不敢有忘啊!哈哈哈……”
这一ri耶律延禧兴致极高,召开了盛大的宴会,款待亲密的大金国兄弟。筵上又颁布下御令,群臣尽可放怀痛饮,虽有忘机陶情、放浪形骸者,皆不罪。
美酒虽然盈席,耶律余睹却全无饮意,只是向身边耶律达曷野、驸马萧显等人低声喟叹道:“今之嗣主,忽于至道,却惛于诡,乱于诈,迷于言,惑于语,沉于辩,溺于辞——以此论之,我大辽亡无ri矣!”
身边众人无不叹息。耶律达曷野道:“妹夫素来足智多谋,必有决断。”
看着众人殷切的目光,耶律余睹苦笑一声,低下了头去,心中自思道:“若是外甥晋王敖鲁斡有果敢之材——后ri天祚帝出兵,国内空虚,萧奉先又死,无人掣肘。此时以贤王子之身起而一呼,攘臂而从者必辐凑云集,那时请天祚帝逊位,敖鲁斡继承大宝,国事尚有可为——只可惜,敖鲁斡生xing贤孝,必难为此道。唉!晋王以贤孝得国人之心,却又以贤孝失柄国之机,这贤孝二字是好是歹,却也实在是难说得紧!”
想到苦情处,耶律余睹举起杯来,猛灌一口,喷着酒气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ri愁来明ri当,南征之事既然已成定局,咱们也只好随机应变!”
酒筵后第二ri,耶律延禧修国书一封,遣大臣往西夏出使,除与夏主李乾顺畅叙甥舅之情外,还请求当辽军攻击中华联邦北疆时,乾顺能出兵sao扰中华联邦西鄙,与辽国遥相呼应。
兵行神速,也等不及西夏回书,第三ri,耶律延禧便正式遣将南征——受了完颜宗用五胜五败之说所鼓舞,耶律延禧本来又想御驾亲征的,可惜自护步答冈一役后,群臣后宫都变作了惊弓之鸟,死死地拖住了他,耶律延禧这才没有去成,只得在宫中大叹自家倒霉,一国之尊,却不能尽展其材,扬威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