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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是他,西门庆自己也是手足无措,他根本不知道宋代纳妾下聘的杂七杂八的礼节,唯恐一不小心,露出什么破绽,惹起怀疑来那可就糟了。因此在仪式上,他一步也不多走,一言也不多说,幸好提前拿酒在嘴里涮了涮,装出一副喝高了的模样,众人对他木偶一般的呆样儿倒也能谅解。
等到所有的仪式一结束,西门庆马上将李知县、贺提刑、周守备请到书房,周秀一进门就把绷了半天的架子放开了,只是大叫:“闷煞我也!”
西门庆笑道:“今ri小弟给大家引见一人。”说着,便从内书房把武大郎给请了出来。
今天的武大郎穿着潘金莲亲手做的青衫,在巧手裁剪下,一针一线无不妥当地扬长避短,倒把武大郎的身材衬托得高了些。加上心中有自信之苗正在茁壮成长,面对清河三官时,虽然无法潇洒自如,但至少没有出丑。
几人家中都供着武大郎的炊饼,但见到武大郎却是第一次,不过他的身材名震清河,大家一看就认出来了。
李知县两眼放光,当前迎上,拱手弯腰道:“莫非这一位就是地厨星武星主?”
武大郎端然道:“正是!”他牢牢地记着西门庆的叮嘱,若太过紧张时,索xing便目不斜视,把字往少里说,看上去却也是一派星主气慨。
西门庆的教诲背得虽熟,但实践起来,还是让武大郎暗暗叫苦,毕竟说得出和做得到是两码事。
李知县却不管这些,拉了武大郎的手便请他坐了上座,自己斜签着坐了,这才恭恭敬敬地道:“昨ri晚间,我母亲得了一喜梦,梦见我故去多年的父亲来家,对我母亲言道,他在yin间沉沦多年,苦难不得超生,今幸得我母亲在佛前供上了两位星主加持过的功德炊饼,一点灵光照彻之下,消了他的罪孽,转轮王已命他去那富贵之地、积善人家托生去了。”
西门庆听了,差点儿便笑出声来,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谎言,哄了人不算,连鬼也哄了。想必是那李老头子生前造孽太多,老太太也知道丈夫是块什么材料,因此疑心生暗鬼,总觉得丈夫活在地狱里。得了武大炊饼后,一心超度之下,ri有所思,夜有所梦,也就不足为奇了。
却听李知县又道:“我父临行时,对我母亲千叮万嘱,说若见到两位星主时,务必如长者一般敬重——昨夜有梦,今天就碰上了武星主,这岂不是天缘吗?武星主在上,请受善信李达夫一拜!”
眼看李知县就要下跪叩头,武大郎早已把西门庆的传授忘到了九霄云外,一声大叫:“使不得!”他倒先抢着跪了下去。
李知县见武大郎当先跪倒,心中大惊,急忙跟着便跪。谁知他知县做久了,被人跪的时候多,跪上司的机会少,一跪之下跪得歪了,脑袋正撞在桌子腿上,顿时起了一个大疙瘩。李知县暗叫苦也:“天上星宿的大礼,岂是你李达夫能消受得起的?这下可好,菩萨计较起来了!”摸着头上的大包,只觉得痛到了骨子里去。
这时西门庆等人七手八脚,早把李知县、武大郎二人拉起,重新归座,西门庆便道:“在我这府上,大家世俗不论,皆以兄弟相称便是!”
夏提刑也道:“若是心诚,不在一时跪拜上面。”
周秀拍着桌子:“老夏之言,正合我意!”
众人重新安坐,武大郎虽然受了大惊吓,但被李知县一跪之后,这胆子不知怎么就大了好些,当下在椅子上坐得稳稳的,硬着心,硬着胆,硬着脸皮看着西门庆。
西门庆便开口道:“我有一事,须和大家商量!”这正是:
今ri栽成梧桐树,明朝便是凤凰巢。却不知西门庆有何话说,且听下回分解。
1。23 酒醉之后
却听西门庆道:“兄弟我昨ri在县衙前的繁华地段新买一处地产,待不ri翻整一新,便要盖起一座好大酒楼来,楼头却要挂十个大字——‘天上双星主,清河第一楼’,以此来壮观我清河气象!各位请说,兄弟我这主意还使得吗?”
众官听了,无不交口称赞,都说有两位星主在清河盖楼,那是地方上的好大面子。西门庆便道:“既如此,那官面上的事儿,今后可要多多拜上三位兄弟了!”
“责无旁贷!”贺提刑代表着大家把胸脯拍得山响。
西门庆又道:“既有地方文武扶持,此事必兴,不过若想锦上添花,这第一楼的掌柜,却非武道兄出马不可。”
武大郎吓了一跳,忙推辞道:“西门仙兄,你就饶了我!我这小家小业小模样,哪里做得了酒楼的掌柜?”
还未等西门庆反驳,李知县、贺提刑、周守备便不依起来,皆吵吵道若地厨星做不得掌柜,那世上的酒楼都活该踢了摊子了。叫喊到极凶处,周秀便嚷着要罚武大郎的酒,众人皆赞成,于是西门庆一声喝,便有家人把jing洁菜肴、醇厚美酒送进了书房。
武大郎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架马起来,身不由己地答应了这些人所有的要求,包括喝罚酒。众官都是酒jing考验出来的,见武大郎喝得老实痛快,喝彩之余,自己焉能被他比了下去?于是大家再次开怀痛饮,空酒坛子一会儿就堆得山高,喝到掌灯时候,除了武大郎一人还站得稳,其他人尽皆醉得北都找不着了。
周秀拍着墙,只是大叫:“武道兄,你却是好酒量!只可惜我周秀没你这灌不满的肚皮,若不然,我必是青云直上九万里,区区守备,何足……那个倒栽!”
一面絮叨,一面相见恨晚的把墙认作是武大郎的肩膀来拍,只拍得书房摇摇yu坠。幸亏北宋盖房子时不知道什么是偷工减料,否则周守备今天就是在自掘坟墓了。
西门庆喝得虽多,但还勉强保持着清醒。他唯恐周守备再拍下去,把他的书房拍塌了,急忙叫上守备府的家人来,把喝得烂醉的周秀抬回去了。
李知县虽是个文官,却也不老实,喝多了酒后,泪如雨下,拉着桌子腿满口叫爹:“爹哎!你可把你儿子害苦了!你酒里掺水,米里掺沙,赚了昧心钱后,就供着儿子十年寒窗去考官!什么考官?都是尻官!可怜你儿子我如今象三瓦两舍里的姑娘一样,迎来送往,ri夜还要被老娘数落着,忧心yin司里的报应!爹哎!那官岂是好当的?现在要当官就只能当贪官,不当贪官,官场再大,也没你的容身之地呀!爹哎!你让我当清官,为民作主,赎你从前的罪,可我清得起来吗?今天一清,明天革职的文告就下来了……”
西门庆一听李知县嚷得不成话了,不由分说,先把个大大的醒酒石摁进他的嘴里,又把噙着醒酒石的李知县摁进轿子的嘴里,然后让李府家人撮风一般抬了走路。
贺提刑倒是个省心的,喝醉了后不打人不骂人,只是放倒头睡觉。官场上,非这种人不能当好一个好提刑,因为他眼中见得事太多,惹喝多了便象老母鸡下蛋一样吵得四方皆知,那还了得?
西门庆正拍着胸口庆幸贺提刑安分守己时,却听得贺提刑肚中好似在拍指环王,一阵咕噜咕噜响后,贺提刑老实不客气的便大肆放起屁来。都说臭屁不响,响屁不臭,谁知贺提刑便完全颠覆了这条定理,他放出来的偏偏就和那上司主持公案时的发言一般,是又响又臭。只是一眨眼间,书房里的几盆兰草便都枯萎了。
大骇之下,西门庆一声大喝:“大家快走!”众人狼奔豕突地逃出书房,后面跟着一溜儿在书房各yin暗角落里安居多年的蛇虫鼠蚁,有两只蜈蚣虽有百脚却爬得慢了些,到了房门旁,眼看已快要逃出生天,却是一阵手刨脚蹬,就此嗝屁了。
众人看得分明,无不胆战心惊,忙叫上贺府家人看时,贺家人却觑得有若等闲。管家一挥手,家丁往上走,穿云度雾来到贺提刑身边,拨云见ri一般将贺提刑扶掖而起,轻车熟路般又走了回来,却是安然无恙。
贺府管家又让自家人将书房门户开放,将一片狼籍重新归整得有条不紊。尘埃落定后,便向西门庆躬腰曲背道:“大官人,鄙主人醉后失仪,却叨扰了大官人的安宁!小老儿这厢向大官人磕头陪罪了!”
西门庆连忙叫来保把他扶起,好生打发他们抬着贺提刑回去了。
周围侍候的西门府家人,无不交头接耳,赞叹自家主人不愧是天星降世,就连相遇的诸般人物,都是神仙放屁——非同凡响!
这时的西门庆,已经被折腾得把酒醒了一半儿,回头看到武大郎正在身后站着,不由得底虚起来,唯恐他又发生出什么花样儿来,那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