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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清思路后,侯大勇首先在难民中开展工作。难民大多安置在郑州以北、黄河以南的荒地上,随着安置工作顺利进行,流入郑州的难民近千户,达到五千多人。郑州先前筹得粮食八百石,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一石约一百二十斤。八百石约九万六千多斤,但是分到每个灾民头上就很少了。
侯大勇再次到各大户、寺庙中去筹粮,好说歹说,连哄带骗半威胁,再加上出了一些军粮,又筹得三千多石粮食,虽然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可有点总比没有好。
然后,郑州府出了告示,在各县设立了自愿的捐粮点,凡是能吃的能用的,均在捐赠范围之类。当时民众多信佛,大多愿意行善事积功德,捐粮还是比较踊跃。设立捐粮点十天后,各捐粮点总共收到捐赠粮食近二千石、还有钱币七百多贯,另外还捐有一些衣物、生活用品和蔬菜种子。
在唐代以来,户籍制度已很严密,侯大勇在沧州立下战功,获得刘三庄园后,就在沧州登记入户,成为大周朝正式一员,以前没有户口,只能算是黑户。
大周户籍主要包括户口、土地、赋役三项内容,规定三年一造。凡季年正月上旬,各县主管户籍的户曹官员,携带本县上两年所造的手实、计帐,到州府去造一州之籍,籍依乡、里次序逐户登记,每户以户主为首,记其姓名、年龄、性别、丁中、户等、身分,若有官勋;其次登记家庭成员(包括良、贱民);最后还登记当户应受田数、已受田数、未受田数。
造籍一式抄写三份,以乡为单位,粘接成卷。粘接处,骑缝写上某州某县某乡某里籍,州、县名上各盖州、县官印,以杜绝改换作弊。制作完成后,装潢一份送尚书省户部,两份存州、县籍坊(库)。造籍后三年内的人口滋生、死亡、没落、逃亡、新附及奴婢买卖而引起的变化,既要在每年一造的手实、计帐上登记,也要在下次造的新户籍上附注明白。
侯大勇为增强难民的归属感,命令凡在郑州分得荒地,或在郑州有营生的,都可入郑州户籍,并令各县户曹官员,加紧登记。难民流落郑州后,意外获得一份土地,还得到活命的粮食,大部分难民愿意留在郑州入户。如此一来,郑州竟多了九百多户,四千多人。
此举令泽州、潞州、晋州、沁州和代州等地官员十分不满,因为户部每年的考核中,人口增减是重要内容,当时劳动力不足,人口增加是地方官员的重要政绩,现在人口流失到了郑州,令这些地方官十分恼怒,于是想尽各种花样,伪造一些户口,以提高政绩。
侯大勇带着杜刚、陈猛等二十多中亲卫,从郑州出发,先后到了汜水、荥阳、密、新郑等县,视察难民安置工作。
侯大勇没有和各县打招呼,都是到了各县后,才去找来县令、县丞和县尉,一起到难民安置区,以免他们弄虚作假。走了几个县,总的来说还不错,粮食、种子和农具基本到位,虽说房屋大多是临时搭建,条件简陋,但基本生存条件已经具备。
九月天气,酷暑已过,秋高气爽,各处荒芜田地基本种上了各式农作物。
中国的粮食生产结构最先以粟稻为主,所谓“北粟南稻”,隋唐以前,中国的经济重心一直是在北方的黄河流域,所以粟在全国的粮食供应中占有重要的地位。这种格局到了隋唐时期,随着经济重心的南移开始被打破。稻逐渐取代了粟在粮食供应中的地位,麦紧跟而上,与粟处于同等的地位。形成了稻粟麦三分天下的局面。
除了粮食外,各式蔬菜品种已很齐全。一路上,蔬菜种类之多,远远超出了侯大勇的想象,亲卫们叫得出名字的有矮黄、大白头、小白头、葱、大蒜、葫芦、冬瓜、山药、萝卜、鸡头菜等等,侯大勇只认得少数几种。
见难民安置情况良好,侯大勇心情越来越好,每遇到平坦大道,便和亲卫们一起赛马追逐,“风”好久没有这样畅快地跑过,把亲卫远远地扔在后面。
不知不觉,进入了中牟地面,荒地却渐渐多了起来,有些田土长满了野草,看到此景,侯大勇放慢了脚步。侯大勇记得,中牟有难民八百多人,三百多户,怎么还有这么多荒地?
为探明究竟,侯大勇没有进中牟县城,就带着亲卫先到难民聚集点。难民聚集点是偏远的小村,侯大勇一行人,走了近三个小时,才到了聚集点。走到之时,正是晚饭时间。
聚集点临时建了不少类似于棚户的小房子,一个在外面玩耍的小孩子曾在粥场见过侯大勇,立刻认出了他。一溜烟跑走,一会,一大群人由一名老者带领,迎了出来。
侯大勇下马,让众人起来,问老者道:“老人家,在中牟县过得可好。”
那老者道:“总算有了安身之地,熬过这半年,明年有了收成就好了。”
侯大勇见老者衣衫褴褛,面带菜色,道:“你们分了多少粮食,种子、农具有无?”
那老者道:“都好、都好。”
旁边一个年轻人接口道:“我们这里分的粮食、种子和农具比其它几个县少,粮食每户不足一钧。”
侯大勇一怔,按照从各种渠道收集的粮食,分到灾民手中每人约二钧多一点,一家若有四口人,就有八钧到九钧,“看来,难民实际到手的粮食不多,没有达到分配要求。”侯大勇没有再说,随意走进一家棚户,只见一只破烂的瓦盆里全是野菜。
老者跟在后面,见侯大勇脸色不好看,解释道:“现在有野菜,就少吃点粮食,等到了冬季,挖不到野菜之时,再用粮食。”
侯大勇不知和这些难民说些什么,想了想,对老者说:“我有饭吃,你们就有饭吃,放心吧。现在可根据农时,种一些菜蔬,自己吃之外,还可到城里卖,换点钱来用。”
老者听此言,抹了抹眼,道:“我们不能全靠救济,有了土地,农具、种子,饿不死我们这些农家人,使君的大恩,我们只有来生变牛作马来报答。”
侯大勇又走了几户,家家情况相似。通过走访难民,侯大勇断定中牟县令有问题。于是带着亲卫,快马加鞭赶到城里,到武阳县城之时,城门已关,亲卫通报了姓名,门领见是防御使亲临,赶忙开门。
侯大勇让门领带路,直奔中牟县令住处。
第十章 中牟县令
中牟县令霍知行听到通报,急急忙忙赶了出来。
侯大勇沉着脸,进入武阳县令住所,县令的住所是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墙边上种了一些花草,因为天黑,看不清什么品种,随风摇曳,别有一番情趣。整个院子显得简单而干净。出乎侯大勇的想象。
霍知行不到三十岁,未穿官服,只是一袭圆领长衫,潇洒而俊郎,见侯大勇脸色不对,也不问,行过礼后,道:“防御使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可曾用过晚饭,某让人准备。”
“中牟县令霍知行科举出身,学识渊博,为官时间不长,官声不差。”侯大勇在前一段时间,对各县县令、县丞、主簿、县尉等主要官员进行过考察,对其底细基本了解,这是当时对中牟县令霍知行的评价,霍知行已进入了侯大勇的视线。谁知,竟然敢克扣难民的救命粮。侯大勇心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知人知面不知心。”
侯大勇摆了摆手,道:“先不吃饭,某要问你几件事。你同某到书房去,我单独问你。”进了书房,问道:“中牟县如何安置难民?粮食、种子等各式物品如何发放?”
霍知行猜到侯大勇是为此事而来,当初削减难民粮食之时,就作好被侯大勇问罪的准备,因此,听到此问,并不慌张,道:“想必防御使已到了难民安置点,防御使爱民之心,某好生敬佩。”
侯大勇听霍知行似乎话中有话,道:“某就不绕弯子了,为何难民粮食分发数量不足,为何沿途有如此多荒地?”
霍知行从书架上拿出一张纸,放在油灯下,对侯大勇道:“这是中牟县绘制的地形图。” 霍知行指着地形图说:“中牟县位于郑州与大梁之间,北临黄河,与原阳县隔河相望。北部低洼多水,中部平坦开阔,南部多沙丘。”
侯大勇本是地图专家,拿过地图,见地图详尽,但制作得较为粗糙,没有比例尺,没有等高线,就取出狮营作的地图,拿给霍知行。接过地图,霍知行本不在意,仔细一看地图,眼睛就挪不开了。
霍知行不明白的地方,侯大勇一一解释。霍知行反复比较两幅地图,良久,才道:“某开了眼界,原来地图还可以这样画,真是巧夺天工。”
霍知行指着侯大勇带来的地图道:“由于黄河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