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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成脸上又露出空洞的表情,“今年春天,钱粮下来的时候,正好有个南唐画师在澶州城来,下官别无好爱,平生就受给画这一道,那一段时间,我天天跟着南唐画师喝酒、作画,这修堤之事,就全部交给司马郑有林去办。”侯大勇见王德成言顾左右,冷“哼”一声,道:“不要把自己说得这么干净,你那木箱,半是画和,半是钱财,画和之费远远超出半箱通宝,有两幅画更是价值边城,你一个刺史,哪里有如此多的钱财?”
“下官家有薄田,家中所有田产收入都换作了这些画和,至于修堤专款,确实是由郑有林经手,下官没有沾上一点,若是侯相不信,可向录事参军肖青核实。
“空口无凭,如何算得了数,若你拿得出凭证,证明修堤专款是由郑有林经办,或许你还能逃得性命,可惜一场大水冲坏了衙门,所有帐册都毁于水中,王刺史之贪污罪名恐怕将要被坐实,你不仅性命难保,而且还连累家人为奴为娼,可惜啊。”
录事参军肖青所言和王德成所言极为接近,侯大勇其实已信了八分,只是要把这涉及朝中诸位大臣的重案查清楚,单靠一个人的口供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让王德成开口,或者提供确实可靠的证据。
在王德成眼中,侯大勇根本不是大肚能容天下事的宰相,而是一位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他在在城内一面被迫搬运尸体,一面用能够想到地最恶毒的语言来诅咒侯大勇,可是面对杀人魔鬼侯大勇之时,他禁不住脚跟发软,如今听到侯大勇赤裸裸的威胁,更是心胆俱丧,到了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郑有林和他身后的势力了。
王德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侯相,我寄情于山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司马郑有林来头太大,行为太恶,我这个刺史当得窝囊。”
“继续说。”
“下官当上刺史一职,出身正途,虽然经常把三司使张美的名头挂在嘴边,但是三司使张美并没有把我看上眼,我每次到大梁城,总是巴巴地给张美递上一份厚礼,他只是不冷不淡地陪我说些话就算是完事,我那个娘子,仗着是张美的堂妹,自幼相熟,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家中河东狮吼,让老夫苦不堪言。”王德成此时已经没有任何顾忌,一肚子苦水痛痛快快地倒了出来。
侯大勇有些可怜的看了他一眼,心道:好歹是个刺史,却窝囊到如此地步,男人到了这个地步,也真是没有味道。
王德成泣不成声,早已没有了儒者风范,“这个司马郑有林也是一个狠角色,他不学无术,靠着当朝宰相范相的提携,由一位京兆府无赖泼皮,当上了朝廷的命官。”
侯大勇道:“你休得胡说,这郑有林是军官出身,如何是无赖泼皮。”
“郑有林的母亲当年是范家地奶妈,仗着这个势头,他当年在洛阳和韩伦等人一起时常祸害街头,不知为何就进了禁军,当上禁军也并未上过战场,不过两年时间,就成了澶州司马。”
侯大勇知道王德成说的是真话。
洛阳城里住着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就是柴荣的亲生父亲柴守礼,柴荣称帝以后,命柴守礼居住在洛阳,不许他到大梁来,柴守礼是一个粗俗之人,纠集了十个当朝重臣的父辈,在洛阳城里纵情嬉戏,被人称为“洛阳十老”。
柴荣不许其父出洛阳,但是对其父亲的行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过多约束。
“洛阳十老”里面就有大将韩令坤的父亲、原庆州团练使韩伦,郑有林当然称不了十老,可是他时常和柴守礼、韩伦等人混在一起,也算是臭味相投。
侯大勇着着老泪纵横的王德成,既哀其不幸,又怒其不急,道:“你毕竟是澶州刺史,为何由着郑有林胡来?就算你没有贪污,这样做也是渎职。”
“这个郑有林好生恶毒,来到澶州以后,初时还老老实实,一日邀我到其府上,将我灌醉之后,让其小妾钻入我的床上,第二天,郑有林却翻脸不认人,指责我污了他的小妾,我明知上当却是有苦自己吞,随后,他又千方百计寻了些唐人画和给我,向我示好。”
“郑有林朝中有人,办事比我灵光,好多次我办不成的事情,郑有林出面就办成了,兼之郑有林喜欢拉帮结派,澶州城除了肖青以外,多数官吏都和郑有林一个鼻孔出气,渐渐地,我在澶州说话也就没有多少人真正愿意听了,他们都唯郑有林马首是瞻。”
“我曾经想过办活想离开澶州,可是钱花了不少,事情却没有办成,这郑有林在范相面前是一只狗,范相也被他蒙骗了。”
侯大勇常年在军中,向来瞧不起有事无事就哭鼻子的男人,更由于澶州惨事,因此他并不同情王德成,“王德成,你说这么多都上不得台面,你是澶州刺史,这修堤钱粮之事还是得由你说清楚,若你说不清楚,主犯就必然是你。”王德成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眼中闪出一丝凶狠,道:“我也不是傻子,帐房师爷表面听郑有林的,实际上是我的心腹,修堤钱粮一笔笔都有帐,还有郑有林的条子,这些东西全部都存在城外,东西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第二百六十六章鹿死谁手(二十九)
暴雨过后,老天爷立刻变脸,连续的高温让修筑河堤的数万老百姓吃尽了苦头,雨天盼晴,久晴则盼雨,就在这样矛盾的心情中,决堤的河岸渐渐地合拢了。
侯大勇光着膀子,挑着一筐泥土上了河堤,他身体虽然强健,可是很少做这种体力活,挑着担子远不如普通百姓来得自在,他认认真真的干了一上午了,浑身是汗水,大颗大颗的汗滴顺着结实的后对不断地往下流着。
这已是他在河堤上的第三天。
此次黄河澶州段决堤,主要原因是持续暴雨迅速提高了水位,正好冲跨了澶州段河堤,等到大水退去后,人们这才发现,造成巨大伤亡的河水,不过是从一道并不十分宽阔的缺口涌出来的。
望着这一道缺口,人们都是扼腕长叹:
如果在春天筑坝之时,再多加几块石头,多打几个桩,这个堤坝也许就能抗住猛涨的河水;
如果当时有人在河堤上巡视,能够及时发现河堤的细小变化,及时加固,这个堤坝也许能够抗住汹涌的河水;如果在洪水暴发之时,能有人及时报警,澶州衙门示占据南门,或许就有更多的人能够逃出澶州城;正是由于有这么多的“如果”,让侯大勇更觉得王德战和郑有林的可恨,两人的渎职行为,使个数万澶洲百姓遭受了灭顶之灾。
录事参军肖青没有受到牵连,此时他是澶州衙门的最高长官,负责组织澶州百姓抗灾自救。
侯大勇上了河堤,肖青自然也不能落后,他也是大汗淋漓,看到侯相又上了河堤,就急步上前,恭敬地道:“侯相,大堤基本补上来。石碑也运上来了,大家等着您给石碑添上第一锹土。
侯大勇仰着脖子,猛喝一口水,挥了挥手道:“走吧。”
看着侯大勇站在河堤的高处,把第一锹土盖向了无字石碑,录事参军肖青眼中不知不觉地涌上了泪水,他望着结实精悍的侯大勇,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
肖青身后身旁的衙吏们也跟着跪了下来。就如多骨诺骨牌一样,沿着河堤分布的数万百姓陆续地跪向河堤最高处的石碑。
数万百姓黑压压地跪成一片,河岸只听见了河水拍岸声。
侯大勇提着铁锹站在河堤最高处,当数万人皆跪下之后,侯大勇这才把铁锹丢在了一边,走到无字石碑的正面,规矩地跪上,郑重地行过大礼。侯大勇起身以后,对着肖青道:“这河堤还需要整治,你大家起来吧。”
也不知何处传来一声“青天”的大喊。很快。数万百姓四处都响起了“青天”、“侯青天”“长命百岁”“大富大贵”地喊声,这些喊声被江风一吹,远远地随着江面向着下游飘去。
侯大勇在江边随着百姓们劳动。颇有作秀之意,可是数万老百姓面对着石碑跪下,这一场景深深震憾了侯大勇,在这世界,除了官场的勾心斗角、相到欺诈,还是有热血和真情,只要良心未全部抿灭,也能够体会到这种感情。
下了河堤,侯大勇就如英雄一般从人群中走过,当河岸和人群终于远去之时。侯大勇这才平静下来。
侯大勇暗自道:“河道决堤,澶州地方官员渎职一罪是逃不掉的,自己从大梁而来,带来了救灾粮食,清理了城内尸体,组织百姓修缮了河堤,这三件事,本质上不过是中央政府替地方政府处理后事而已,而老百姓却把自己当成了救苦救命的大青天。”侯大勇想到这。思路突然转回了另一个世界,“别说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