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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最近才听到这个传言。”
白霜华叹了一口气,道:“泾州军知道我身份的军士着实不少,而且二哥白霜武也在黑雕军军中,我知道此事瞒不了多久。”说完这句话,白霜华用手轻轻地捧起茶杯,小口地抿了一口,随口对郭炯道:“这是今年出产的正宗闽茶。”
烛光之下,白霜华言谈举止特别地颇为优雅,特别是右手的兰花指,翘起来竟如此好看,让郭炯心神为之一荡。
郭炯也举起茶杯,品了一口,却没甚味道,他放下茶杯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道:“白副都指挥使,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
在联军中,郭炯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言谈举止颇为不俗,白霜华暗中对郭炯颇有好感,现在在他面前撕掉了伪装,就很有倾诉的欲望,“郭将军不要一口一个白副都指挥使,你就把我当作一个平常女子,称我一声白娘子吧。”
郭炯小心翼翼地试着叫了一声:“白娘子。”白霜华轻声应了一句:“唉。“喊完之后,两人相视一笑,白霜华脸上飞起一朵红云。
“我知道你要问我为什么女扮男装留在军营里。这事说起来话长,和白府家事有关,父亲生前有一妻三媵,均住在大梁府中,大哥白霜勇、二哥白霜武均是父亲正室所生,我地亲身母亲是父亲的第二房媵。大娘在白府一言九鼎,我的生母在大娘面前总是战战教兢,我不愿回去见大娘的眼色。而且,我已年满十九,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已有数人到家中提亲,我若回到大梁,大娘肯定会把我嫁出去,我地生母在府中没有什么地位,只能由着大娘的意思办。“说到这里,白霜华神色暗淡起来,媒人是每个女孩子的宿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千百年来的规距,白霜华长期跟着父亲在军中,见惯了干净利索的铁血男儿,每当白霜华想到自己或许要嫁给一个浪荡之子,心中就阵阵发紧。
“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不过,白娘子这样长期留在军中也不是长久之计。”
“管不了这么多了,拖得一天算一天,若军中待不下去,再说下一步。”白霜华把积郁在心中的话说了出来,心中痛快不少,她看着郭炯英俊地面容,心中突地有些发慌,暗道:今天怎么了,竟把这些家事和女儿家的心事说给郭炯听。白霜华稳了稳心神。敛容道:“郭都指挥使有急事吗?”
郭炯听到白霜华吐露心思,猛地想起符英之事,当日符英差点嫁给了侍卫步军都指挥使何徽的浪荡子何松,若不是何徽在巴公原大战临阵脱逃,全家获罪,符英就算一万个不愿意。也得嫁给何松。
郭炯正在为这些才貌双全的女子叹息的时候,白霜华突然一本正经地问起了公事,郭炯是有过妻室的人,和刘黑狗那种菜鸟不一样,对女子一天二十四变地表情早有领教,他知道白霜华是在用公事来掩饰自己的心事,也就公事公办地答道:“白娘子,独立军这一段时间在清水河畔和党项人纠缠不休,装备损耗很大,特别是弓弦还有弩箭。都已经不够用了,急需得到补充。”
白霜华听到郭炯在谈公事的时候,仍把“白娘子”喊得顺溜,感觉怪怪地,就淡淡地道:“你放心吧。我会考虑独立军的特殊情况地。”
烛火轻轻地爆了一下,两人的身影映在墙上,犹如巨人一般。郭炯盯着白霜华黑黑的眼睛,白霜华也没有退缩,两人就这样对望着。
这一夜,对于郭炯和白霜华来说,都是不眠之夜。
郭炯走后,白霜华在床上辗转反侧,迷迷糊糊中,郭炯英气勃勃的脸庞总在头脑中挥之不去,白霜华暗自神伤;“郭炯若是自己的夫君那该多好啊,可是,按照郭炯的年龄,他不可能还没有成亲,为什么侯大勇、郭炯这样好男人都是别人的丈夫!”
白霜华自怜身世,眼泪水不住地往下流,湿透了绣花枕头。
郭炯回到了独立军设在同心城的营地后,在院子里徘徊了一夜。郭炯妻子过世后,父亲郭行简数次要给他续弦,都被他拒绝了,这一晚,他的心弦被白霜华重重地拨动了,郭炯打定主意要让白霜华成为白己的妻子,可是西北战事频繁,自己很快又要到凤州土,若在这期间有什么变故,或者白霜华离开了部队,或者大梁白府的大娘在这期间给她订了亲,则自己定会万分遗憾。
当侯大勇起床走进院子的时候,郭炯早已等候多时。
一夜未睡,郭炯两眼有不少血丝,他看到侯大勇走出房门后,立刻迎了上去,道:“节度使,能不能到屋里去,我有一事禀报。”
两人进了屋,侯大勇端起一杯白开水“‘咕嘟、咕嘟’,喝了进去,回头看着郭炯道:“有什么事情?”
郭炯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白霜华是个娘子。”
侯大勇嘴里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道:“你笨得可以啊,到现在才知道白霜华是娘子。”
“难道节度使早就知道白霜华是娘子?”
“当然,否则我也不会把她放到独立军去。”
郭炯听到侯大勇话中有话,联想到独立军成立之初侯大勇说的那席话,心中有些疑惑,暗自揣度道:节度使这样做,难道有成全我们之意,若是这样,就太好了。
郭炯没有再掩饰,道:“昨夜我去找白副都指挥使住处商议独立军后勤诸事,恰巧白霜华忘记了戴胡须,至此我才证实白霜华确实是女子,昨夜我和白娘子相谈甚欢,白娘子也向我吐露了留在军中的原因。”
侯大勇听到郭炯称呼白霜华为“白娘子”,顿时想起许仙和雷峰塔倒掉的故事,嘴角露出会心地微笑。
郭炯当然不知道侯大勇心中在想什么,只道是笑他们孤男寡女在晚上独处有伤风化,就解释道:“我到白娘子府上之时,只为独立军的后勤,并不知道她是个娘子。”郭炯看到侯大勇仍然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一咬牙,道:“白娘子甚合我意,我想娶她为妻,请节度使成全。”
侯大勇见郭炯憋了半天,终于把最关键的话说了出来“哈、哈”笑道:“郭郎和白娘子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当日我把白霜华派到独立军,正是为了成全你们,只是我没有想到,郭郎如此聪明一个人,竟然这么久才发现白娘子的真面目。哈,你是成过亲的人,怎么这么没有眼力。”侯大勇爬过这后,又道!“此事就包在我的身上,今天就派一队送信军士到大梁。由符娘子出面,给你们作媒。你看如何。”
郭炯大喜过望,由符英出面作媒,料来白府和郭府都不会有什么意见,可是,郭炯突然又闪出一个念头,有些呐呐地道:“同心城到大梁迢迢千里,要走近一月,若在这个期间,白府给白霜华定了亲应如何是好?”
侯大勇看了一眼患得患失地郭炯,道:“那有什么难办地。若真是这样,白霜华的哥哥就在黑雕军巾,他代表白家,我就代表郭家,给你们两人来个战地婚姻,生米煮成熟饭,料来白家也无话说。自古战地黄花分外香,你和白霜华的姻缘必会成为军中传奇,你就不要在这里自寻烦恼了。”
听到侯大勇如此说,郭炯脸膛上就如海棠花一样绽放出美丽的花朵。
侯大勇看着喜滋滋地郭炯,道:“别光顾着高兴了,你现在去见一见白霜华。把此事给她透个风声,让她也有个打算,然后才到凤州去。”
郭炯走出侯大勇地院子,跨上战马,飞一般地朝白府冲去,幸好同心城街道上闲人极少,而郭炯骑术又精,飞奔的战马才没有闯到行人。郭炯下马进入白府之后,白府已是人来人往,有各军的军需官,也有从泾州、盐州和庆州过来的人。一张四方桌子立在院子里,白霜华下巴上的胡须随风摇动,显得很有些仙风道骨,几个军需官正围在她的身边,一个胖胖的军需官涨红着脸、唾液四溅地和白霜华争论着。
郭炯上前,拍拍胖乎乎的军需官的肩膀,道:“有话好好说嘛,别这么激动,这院中许多人都在看着你。”
那个胖军需官是颁州节度使李晖的手下,他押运粮草过来时,被党项骑兵烧掉了两车,白霜华在文书上如实记录了下来,这个胖军需官颇不满意,想让白霜华把记录去掉,却没有得到同意,胖军需官为此极为不满,正在鬼火冒的时候,有人拍肩膀劝说,他就愤怒地回过头,使劲向郭炯推去,骂道:“关你鸟事。”
郭炯心情正是最舒畅地时候,用手捉住胖子的手腕,笑道:“火气还真不小。”其他几位军需官都认得郭炯,连忙道:“胖子,这里独立军的郭都指挥使。”一位军需官是独立军的,他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