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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六百多军士们的箭匣基本上都空了,他们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静静地等待着党项人的冲锋。南北两路党项骑兵朝着最后一支成建制的凤翔军扑来,狭窄地谷底,使党项骑兵的优势兵力无法发挥,和凤翔步军正面接触的党项骑兵不超过二十名,凤翔步军同时顶住了南北两路党项军地攻击,倒下一人,另一人就补上去。
房当白歌看到南路大军出现在谷底时,知道他的冒险取得了成功,看着极为勇悍的凤翔步军,他的怒火渐渐被尊敬之情代替,军人,对于同样勇敢的军人,总是心存敬意的。不过,尊敬是一回事,敌人还是必须彻底消灭,房当白歌对着亲卫低声说了几句,党项军中响起了几声短促的号角声,
党项骑兵听到号角声后,停止了冲锋,慢慢向后退,与凤翔步军拉开了距离。一名党项族地骑手提马走上前,下了一道命令,小仓关是较为封闭的环境,传声效果极好,南路党项军清楚地听到了命令。南北两路的党项骑兵取出了弓箭,对准了凤翔步军。
王楚云看到党项军准备用弓箭对付他们,自知无法幸免,他面色惨白地长笑一声:“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此句豪气干云的话还没有说完,一片铁箭如狂风一样无情地扫荡了他们。
随着惨叫声、杀伐声的停歇,整个战场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在死亡线上挣扎地重伤员发出的令人揪心的呻呤声,如此清晰地在狭窄的谷底回荡。
二十几名受伤被俘的凤翔军军士被党项人押着,在小仓关谷底仔细搜查,他们要确认凤翔军主帅王景是否逃脱,党项军搜查谷底的时侯,凡是发现重伤未死的军士,不管是凤翔军还是党项军,都补上一刀,彻底解脱他们。
几具穿着将军服饰的尸体摆在了房当白歌马前,被俘的凤翔军军士仔细辨认后,道:“插满铁箭的是王楚云将军,头颅被打坏的是王环将军,胸口被砍开的是高络纬将军。”王楚云、王环和高络纬都是凤翔军有名的勇将,尽管他们三人死得惨不忍堵,象一堆破烂一样被抛在地上,可是,凤翔军军士说起他们名字的时候仍是充满了敬意。
统计完战果后,一名党项校尉来到房当白歌面前,报告道:“八千凤翔军,战死了六千七百五十三名,被俘二十七名,王景带着一千多人逃走了。我们党项军战死二千六百七十六名,受伤无数。”
满地的尸体,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让看惯了尸体的房当白歌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对跟在身边的将领道:“我们向来认为中原人懦弱,现在看来这个说法不符合实际,凤翔军军士也是勇士,他们并不比回鹘人和吐蕃人逊色,若不是这些人死守谷底,王景老儿绝对冲不出包围,真是可惜。让王景老儿跑掉了口”房当白歌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凤翔军将领,道:“把这几员周军将军火葬了吧。”党项人的习俗中,火葬比土葬要高贵,房当白歌下令火葬凤翔军将领,是对敌手极大的敬意。
小仓关激战正酣之时,泾州外面的乔家堡。党项军和颁州军仍在紧张地对峙着。
观察判官邢培盛匆匆忙忙来到节度使李晖的营帐,他派出的斥候刚刚回来,斥候不仅证实了周青所说是事实,而且还有新地发现,“颁州军的六个斥候刚刚回来,他们分成两组,一组沿着西南方向搜索,他们在前往凤州的道路沿途发现了大量新鲜马粪。可以肯定地判断,有一支人数在四五千的党项军从这条道路经过。另一组斥候一直在观察党项军营,他们发现,党项军营虽然帐篷很多,但是军营里的党项军士比前几天少了很多。根本不象是两万人的军营,充其量不过五六千人。报告完客测秀况,邢培盛加了一句:”依未将地主意。若明天党项军仍然来挑衅,我们去给他们一下子。”
李晖没有表态,他反问道:“按往常的经验,回鹘人、吐蕃人和党项人侵扰边境,并不以攻占城池为目的,主要是抢夺财物,他们抢完就跑。并不会和大军长久地对峙,你说,党项人到底要干什么?”
邢培盛急于出战,道:“党项人的意图,我们只有不断地试探才能知道。”
邢培盛最后一句话。打动了李晖,李晖沉呤道:“邢郎说得有道理,明天你率一千五百名马军和二千名步军出堡迎战,不过要见机行事,若敌军势大,且且不可恋战,
晚唐以来,战事不断,特别是五代这几十年,战事频繁得如家常便饭,那一月不打仗,还是个新鲜事。在这个动乱年代,能当上节度使的人,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或多或少都有些真本领,绝非和平时期的武将所能比,特别是王景、侯大勇和李辉这种镇守边关的节度使,更是节度使中地骄骄者。李辉在战略上极为小心,但是在具体战术上却并不保守,他没有给邢培盛定下框框,而是让他择机行事。
第二天清晨,邢培盛穿着铠甲,手持长枪,威风凛凛地带着颁州军出了寨门,邢培盛是个年轻气盛、心气颇高之人,他不愿意等着党项人打到家门口,出兵前,邢培盛叫来多名斥候和附近的村民,反复询问乔家堡附近的地形,画出了地形详图,他探知在党项军营不远处,有一处树林茂密的山坡,邢培盛便决定在此地出其不意地伏击党项军。
颁州军设伏后不久,十几匹快马从党项军营急驰而出,很快,到了小山坡。
邢培盛回头盯着身后的一名颁州军斥候,问道:“你不是说党项军从来不派侦骑,这是怎么回事?”
颁州军地斥候道:“前一段时间,党项军每次出动,确实没有派出侦骑,今天可能是临时派出来的。”
颁州军用来隐藏的山坡仅仅是一个缓坡,邢培盛考虑到党项军每次出动,都不派侦骑,因此才在此设伏,而从未出现地侦骑意外地出现在山坡,这三千多人马根本逃不过侦骑的眼睛。
邢培盛下令道:“等到党项骑兵一上山坡,就把他们全部干掉。”
这个山坡,党项骑兵小队非常熟悉,这是他们到乔家堡的必经之路,这一段时间他们几乎每天都要从这里经过,党项骑兵小队并没有意识到前面的危险,冲上山坡时,吃惊地看到了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数十名凤翔军弩手举着手弩,凶狠地对着他们。
党项骑兵没有来得及掉转马头,数十支弩箭发着啸声冲向了他们,只有一名党项侦骑躲过了弩箭的攻击,他俯在马背上,狠命地往回跑,十几名颁州军骑兵迅速从山坡上冲下去,那名党项侦骑骑术极为了得,回身射了数箭,两名颁州军军士中箭落马,一名快马越过追赶的颁州骑手,引弓一箭,正中党项侦骑后背,这名骑手正是光紫驼,射杀党项侦骑后,他又听见马蹄声,只见远处有十几个党项骑手朝党项军营飞奔而去。
听到党项军有两队侦骑,邢培盛有些遗憾地道:“伏击打不成了,我们没有隐藏地必要了,各军做好战斗准备。”
光紫驼回到颁州军骑兵队前,人和马都处于兴奋状态,他看着远处,心里盼望着党项军过来,整个颁州军摆的位置很好,若党项军攻来,他就可以率领颁州骑兵从高往下冲,给党项军致命一击。
自从房当白歌带着四千军士走后,师高金带领三千党项骑兵在乔家堡和颁州军对峙,他肩上的担子如大山一般沉重。
当党项军兵力雄厚之时,他们急切盼望着颁州军迎战,只要能够重创大周军队,就会给周军增加更多的压力,也就为夺取灵州创造更好的条件,可是老奸巨滑地颁州军主帅李晖,根本不出堡迎战,使党项大军如狗咬乌龟一般,根本没有下口之处。现在形势发生了变化,党项军调集重兵伏击凤翔军,在乔家堡外的党项军只有三千人,坐镇泾州的师高金现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制造党项军兵力雄厚的假象,借以恐吓颁州军,维持对峙的局面。
当第二队侦骑回来之时,师高金知道颁州军已经主动出击了。
师高金、元高和仁多坐在帐前,脸色十分凝重,元高道:“颁州军敢于主动出击,很有可能是援军到了,我们只有三千人,不若退回泾州城吧。”
党项军在泾州城外大败泾州军后,占领了泾州城,党项房当族世代居于清水河畔,他们长于骑射,却没有守城的经验和兴趣,而且党项军两万多人全是骑兵,若用骑兵去守泾州,则完全失去骑兵的机动能力,变相困住了骑兵的手脚,因此,房当白歌将泾州城的青壮年屠杀一空后,只留下一千名党项军士守在泾州城,而党项军主力继续东进,在乔家堡受阻后,就停留在乔家堡外,和颁州军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