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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荣顿了顿,再次用锋利眼光扫了扫王朴、张昭、张美和侯大勇四人,问道:“端明殿学士王朴现在暂任枢密副使,雄胜军节度使侯大勇对西北军情很熟悉,判三司张美掌管国家财政,你们看。这仗怎么打〇”
显德二年底,枢密使郑仁诲病死,柴荣并没有马上设枢密使,他左挑右选后,决定让王朴接替郑仁诲的职务,任枢密副使,因此,柴荣接到西北边境的报信后。把王朴也叫到了宫中。
王朴写了《平边策》后,柴荣就有心让他出任枢密使,军事上大的决策都让他参与,王朴当仁不让地道:“西北之地,党项人、回鹘人、吐蕃人此消彼长。战事不断,回鹘和吐蕃都已分裂,对大周朝的威胁不大〇党项族近些年渐渐崛起,倒是一个劲敌,不过,党项人的实力还不足以威胁大周根本,最多是对边境地骚扰,大周的主要敌人还是北面的契丹和南面的李唐。”
王朴对形势的判断极为准确到位,基本符合侯大勇所知道的历史。侯大勇听了暗自佩服。
兵部尚书张昭虽是文人出身,担任兵部尚书多年,在军事不是外行,他也赞成王朴地意见,道:“党项军尽管强悍。可是人数毕竟不多,使用几个节镇的兵力足够应付,殿前司和侍卫司禁卫主力还是要作好南征的准备,战略重心不能因为发生了这起突发事件而转移。”
宰臣范质插口道:“河阳名将白重赞战死泾州,我们决不能小视党项人,若西北几个节镇挡不住党项军,而殿前司和侍卫司两军主力又要南下作战,大周军两面作战,压力就太大了。”
柴荣和范质已经商定了一个初步方案,柴荣听到张昭和王朴两位重臣的意见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和,很有些高兴,他不动声色地看着侯大勇,道:“侯郎,你的意见呢?”
侯大勇这两天一直在琢磨柴荣会采取什么对策,若禁卫军不参加西北战事,则要临时组成一个前敌指挥部,统帅互不相属的黑雕军、颁州军、凤翔军、延州军和泾州军五支军队,前敌总指挥就会在黑雕军、颁州军、凤翔军、延州军和泾州军五支人马中选出,颁州军李晖虽是老资格的节度使,但是他才到颁州,不是总指挥地最佳人选,泾州军主帅白重赞已经战死,延州军距离泾州太远,所以,前敌总指挥的人选只能在自己和凤翔节度使王景之间选择。
听到柴荣问话,侯大勇胸有成竹地道:“回鹘军和党项军长期在靖远和白亭河一带激战,两军各有胜负,战斗力相差无几。上半年,兰州回鹘军一万多人围攻秦州,黑雕军和风翔军两军合力击败了兰州回鹘军,这次党项军有两万人攻到泾州,而大周军在西北有黑雕军、颁州军、凤翔军、延州军和泾州军,总数在三万人到四万人之间,臣大胆说一句,若让臣来指挥,定会让党项军插翅难飞。”
柴荣心中的主将人选正是侯大勇和王景,范质主张用王景,而他倾向于用侯大勇。黑雕军渭水之战,打得着实漂亮,完全可以和赵匡胤奇袭清流关之战相提并论,王景用兵沉稳,却趋于保守,绝对打不出渭水之战达样的经典战例。
听到侯大勇主动求战,柴荣心中大喜,他高兴地道:“众位的意见甚合朕意,军情紧急,这里就不多议了,朕任命雄胜军节度使侯大勇为西北面行营都招讨使,以凤翔军节度使王景为西北面行营都监,统率黑雕军、颁洲军、凤翔军戈延州军和泾州军,务必歼灭胆敢进犯大周地党项人。”
宣布完任命,柴荣对张美道:“判三司张美立刻着手筹集军饷粮草,不得稍有延误。”
就在侯大勇起床晨炼之时,钱向南也起床到院中散步,这是他在黑雕军营形成的习惯。
月亮还斜斜地悬挂在半空中,张家大院现在是军情营在大梁城的秘密据点,钱向南作为军情营地最高长官,也就是这个大院子的主人。
清晨的院子是那么寂静,各种不知名的虫子在花园中的小池塘、草丛、大树和围墙地角落里歌唱,却越发显出院子的安静。钱向南随意地在院子里四处走动。当他走过下人季七地房间时,听到季七发出了震耳欲聋呼噜声,季七是张家大院的总管,长得身高体肥,却偏偏一幅尖嗓子,钱向南想到瘦小的季李氏。,s中一乐,季李氏怕只有季七的三分之一,两人配在一起,十分地滑稽。
钱向南在院中随意地走了数圈后,天色才朦胧地亮了。钱向南站在一株大树下,折断一节树枝,一节一节往小池塘里扔,水面出现了一个,又一个涟漪。十几尾馋嘴地小鱼飞快地浮出水面,用嘴角去捅小树枝,此时,张家大院从沉睡中复活了,洗脸声、劈柴声、烧火声和练武的嘿嘿声。在各个角落响起。
钱向南把最后一节树枝也扔到水里,转身向主院走去。引转过身,一个女子轻声“啊”了一声。似是受了惊吓,心里拿着的小碗也摔落在地。
富巩买了十几名获罪官员的女眷藏在张家大院,这是他的特殊的爱好。钱向南进到张家大院后,为安排这些人,颇费了一番脑筋,张家大院是军情营在大梁的办公地点,这些人留在这里显然不合适。但是这些娇滴滴地女眷都十分可怜,父亲或丈夫获罪后,受到牵连,由贵妇沦为了官妓,自从沦落为官妓。她们的娘家也不认她们,这些可怜的女子其实是无家可归或是有家难回。
符英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她儿时的好朋友也曾因父亲获罪而沦为官妓,成为官妓不久就悬梁自杀了,儿时女友地遭遇让符英刻骨铭心,符英得知张家大院有十几名获罪官员的女眷之后,动了恻隐之心,她决定有家可回的女眷一律放回家,实在无家可归地女眷则送到郑州侯府去。
钱向南惊奇在问:“你是谁。”
那女人衣着俭朴,五官却颇为清秀,她出于对男人恐惧,并没有看钱向南,低着头答道:“小女子竹小珊。”
钱向南愣了一下,他道:“你是宋州巡检供奉官、副都知竹奉璘的女儿?”
竹珊听钱向南此语,这才抬头看了钱向南一眼,吃惊地道:“钱明府,是你?”
宋州巡检供奉官、副都知竹奉璘曾在郑州任过官职,和钱向南曾是同僚,两人关系不错,也曾经互相走动过,竹奉璘调到宋州之后,因相距甚远,两人就没有来往了,谁也没有想到,显得元年九月,竹奉璘会犯事致死,天真无邪的竹珊竟然沦为了官妓。
钱向南有些吃惊道:“你怎么还没有走?”
竹珊表情变了几变,由最初的惊喜变成了羞愧,又由羞愧变为了悲伤,她抽泣道:“父亲死了,我没有了家,家族却容我不下。”
竹珊平素最爱小鱼,她每天都会寻些面粒,到小池塘边去喂这些自由自在的小鱼儿,这几天,看着一起落难的女眷被接走数人,竹珊暗自以泪洗面,天刚亮,心烦意乱的竹珊又拿了一小碗面粒来喂这些小鱼,不想在池塘边遇到了父亲地故交。
“这就是命啊,人生无常,谁也无法预知命远。”钱向南叹了一口气,道:“我和你父亲相交一场,不能眼看着故人之女落难而不顾,你若实在无家可归,就到郑州我家里去,你我以叔侄相称。”
两人正说话间,一名黑雕军亲卫满身是汗地来到张家大院,带来了侯大勇的命令。钱向南知道定是有什么紧急之事,吩咐了竹珊几句后,没有吃早饭,坐上马车,直奔大梁侯府。
钱向南随着马车的摇晃,飞快地转动脑筋,琢磨着侯大勇为什么让他一早就赶到侯府去。“按理说,每天我都要到侯府,没有必要再来通知我一声,莫非凤州出事了?”
“凤州是黑雕军的天下,黑雕军把侯大勇奉若神明,内乱是决不可能,吐蕃浑末部达布和达娃贡已被收服,其他吐蕃部族要进攻凤州,必定要先通过浑末部的地盘,这个可不太容易。兰州回鹘军葛萨部在回鹘仁裕可汗和党项人地压力下。绝对无力进攻凤州。如果要出事,必定和党项人有关,党项人部落众多,势力最大的当数占据夏、接、银、育四州的拓跋部,但是拓跋部和大周关系还算不错,又隔着彰武、彰义、静难、保义四个节镇。对凤州当不会有什么威胁,如若要有威胁,只有在清水河畔的房当部族才有实力。”
钱向南刚走进院子,管家便迎了上来,道:“节度使进宫去了,请钱观察判官到书房等候。”
钱向南在书房里颇有些忐忑不安,他站在书房墙上挂着的地图边,盯着党项族聚居地清水河畔。自已是军情营的主管,若边境出事,自己一无所知,难免有些说不过去。
中午时分,侯府厨房里开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