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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雪，妈妈可好？”，“方为”醒来后一直没有看到自己的母亲。
“方为，妈她挺好呢，刚才还来看你来的，现在刚回去，说是要回去给你做饭。”李雪根本就没意识到，“方为”现在根本就不能正常进餐，每天靠输液维持必要的能量。而她的婆婆王文兰，只知道自己的儿子牺牲了，还不知道他的头部被移植到别人的身体上。李雪签字时，王文兰还处于抢救状态，根本就没有征求她意见的时间，直到现在李雪还不知道这件事将来怎么跟她解释。实际上，方为被移植这件事，除了医院参与移植手术的医护人员外，只有徐世丰夫妻与李雪和她的父母知道，而医护人员都被要求签订了一张保密协议。
“李雪，你瘦了！”“方为”看着自己的“妻子”，心痛地说道。
“这还痛吗？”李雪轻轻地指着“方为”的脖子，问道。
缠着厚厚绷带的脖子昨天已被解脱下来，只是在下部接近身体的移植部位还缠着几层纱布。当看到自己的“女儿”脖子上长着男人才会有的喉结时，董亚楠曾问过吴主任做手术时为何不选用女儿的脖子。吴主任向她解释，首先小姐脖子上的颈骨已经破碎，没法恢复，二是考虑到刀口在下部，将来可以用衣物遮挡。至于喉结，以后做个小手术就可以切除。
“方为”想了想，本来想说不痛，医院不能说假话，最后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李雪，我什么时候能够下地，我想回家！”
“回家”，不仅李雪吓了一跳，董亚楠更是吓了一跳，现在就想回家，看来“方为”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快了，只要你好好养病快点恢复，很快就会出院回家。”李雪只能这样说道。
“我困了，我想睡觉，李雪你也睡会吧。”“方为”现在根本就没有时间概念。
上午，吴主任、王德功院长和几位外国专家又一起过来为“方为”会诊，这样的会诊每天都要进行一次。会诊结束后，通知值班护士将粘贴在“方为”手臂上、内脏上的探头可以取下，这样“方为”的双臂就不用被固定了。
“吴主任，我女儿现在是不是可以穿上衣服了？”为了抢救和监测的需要，“方为”一直是裸体躺在病床上，只是在身体上盖着一床医用棉被。
“是这样，徐夫人，从治疗的角度考虑，小姐还是不要穿衣服为好，因为她的颈骨还没有充分封闭缝合好，这样，一个月内她就不能下床，人长时间躺在床上，出汗后会湿疹，因此必须有人定时为她擦洗身体，这样穿衣服会很麻烦。再就是现在开始每天必须按摩一下小姐的大腿和小腿，至少两个小时，可以分几次来完成，否则长时间不运动会导致肌肉萎缩。还有，明天开始小姐可以进软食，这样就会有大便。”
“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吴主任。”
“这两天小姐的激素药物我已经开始减量，没想到小姐和那个‘方为’基因比对那么好，这绝对超出了我们的预期，这样排异现象会渐渐减弱。因为激素原因，小姐嘴唇会发干，必须安排人定时用棉球沾水涂抹两唇。”
中午时分，“方为”又一次苏醒过来，只不过这次“他”感觉自己的四肢好像没有被固定，可以活动。“他”试着将右手从被里伸了出来，摸了摸感到头痛的脖子，摸到了一层纱布。然后将右手慢慢转到眼前，不禁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他”看到的右手并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只手。
“你醒了。”董亚楠拿起一个棉球，沾点水轻轻地涂擦着自己“女儿”发干的嘴唇。
“您是谁，怎么像妈妈一样一直陪伴在我的身旁？”“方为”想起自己小时候得病时妈妈王文兰陪伴自己的情形。
“我┈”董亚楠不知道如何向“方为”解释自己的身份，想了想，对“女儿”说，“你用两手摸摸自己的身体好吗？”
摸摸自己的身体，“方为”不明白像妈妈的那个人为什么要自己这么做。因为“方为”脖子被固定住，因此不能转动头来看看自己的身体。“方为”将右手伸进被里，慢慢地从脖子往下摸去，突然双手停止了移动，因为“他”碰到了自己不该有的东西，那是自己的妻子李雪才该有的。
“再往下摸摸。”
快摸到大腿根处时，感觉那儿的肤毛和李雪的有些类似，更让“他”吃惊的是，“他”没有摸到自己的肉柱，摸到的却是和李雪一样的莲花，只是在缝隙中插着一根细管。
我怎么成为女孩了，“方为”怔怔地闭上了眼睛，然后看着像母亲的那位慈祥女人。
“我就是现在成为你身体的这个女孩的妈妈。”董亚楠双目流涕地说道。
看到小姐醒了，徐家雇佣的特护打了一盆温水走了过来。
“还是我来吧。”董亚楠从特护手里取过热毛巾，从自己“女儿”的脸开始，四肢、上身、胸部、大腿、小腿，轻轻地擦洗着。
“再用红盆打点水来。”董亚楠吩咐道。
“方为”看到，董亚楠换了一条新毛巾，透洗后，将“自己”的双腿向两侧轻轻地掰了掰，用毛巾轻轻地擦洗着“自己”的下体。这是只有母亲为女儿才能做得到的。
“方为”不觉地说道，“您就像妈妈一样。”
“我，本来就是你的妈妈啊！”董亚楠彻底哭出声来。
第四十四章 徐芳芳
董亚楠将盖在“女儿”身上的棉被重新盖好，握着“女儿”纤细的右手轻轻地问“方为”，“想知道吗？”看到“方为”轻轻地点着头，于是将一周来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
“你过去叫方为？”董亚楠问道。
“方为”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当“他”知道已经死了的自己竟被医院移植到徐敏身体上时，双目不禁含着眼泪。
“小方”，董亚楠称呼着“方为”，感觉这种称谓没有亲情，“不，我叫你芳芳好吗？”
“芳芳”，“方为”心理默念道，这可是女孩的专用称谓用语，可是，现在，我不是已经成为一个“女孩”了吗，想了想，于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芳芳，太好了，我女儿有了新名字了。”董亚楠高兴地说道，将芳芳的右手含在嘴边吻了一下，问道，“芳芳，能叫我一声妈妈┈┈”，突然意识到什么，“董妈妈好吗？”
“董妈妈”，方为心理默念道。作为男性的“方为”已经不在世上，取代“他”的将是女性的“芳芳”了，实际上根本谈不上取代，“芳芳”的主体部分本来就是个女孩，没有身体，“方为”的灵魂和意识将不复存在。芳芳知道，这么一个头体移植大手术，身体的父母一定花费大量的医疗费，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称呼像母亲的这个人为“妈妈”。于是轻轻地喊道，“董妈妈”。
“芳芳，我的好女儿，我现在就给你徐爸爸去电话。”董妈妈喜极而泣，冲到屋外给徐世丰去了电话。
当芳芳再次醒来时，除了看到董妈妈依然坐在床边外，她的身旁有一位美丽的中年女性。她看到芳芳睁开了双目，和董妈妈互相交流了一下，对芳芳说道，“芳芳，我是你张阿姨，你能告诉我，你还痛吗？”
张阿姨，她是干什么的，芳芳并不认识她，但还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看到芳芳并没有特别排斥的意思，张阿姨接着说道，“咱们换个话题，您能告诉我，你最喜欢什么颜色么？”
“天蓝色、蓝黑色。”那是“方为”喜欢的颜色。
张阿姨点了点头，“那你告诉阿姨，你最喜欢女孩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吗？”
芳芳想了想李雪的穿衣打扮，觉得还是喜欢她身穿粉红色内衣和乳白色连衣裙的形象，于是说道，“粉红色、乳白色。”
“好的，那么我们┈”张阿姨准备继续交流下去。
“你是心理医生吧？”芳芳猜出张阿姨的身份，“如果你要对我进行心理辅导，我看就没有必要了，我会接受现实，慢慢适应的。”“方为”作为一名公安大学的毕业生，在校期间接受过心理学教育，对今后从警可能受到的各种伤害都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有想到，这次会那么与众不同。她已经想通了，既然人家把自己的灵魂和意识解救回来，自己就有义务对得起人家，好好地活下去，承担起“她”所必须承担的各种责任和义务。
张阿姨转身对董亚楠说着什么，然后笑着对芳芳说道，“芳芳小姐真聪明，这么快就识破了我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