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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不沾边。可是此刻吴宸从心底明了了,这个男人一定经历过那些,不然不会这样举重若轻的告诉别人该怎么做。而从他的脸上,似乎也看不出母亲刚刚去世后的晦暗神色。他语气平淡,话语如清茶:“其实无所谓,我们谁都不能替谁选择。”可是气势那么强,一瞬间仿佛走过了千山万水。吴宸无可辩驳,想起父亲的病容,心头越发的沉甸甸。
吴总的手术很成功,而他回研究所辞职,变数之快,让周围的亲朋好友、单位中的领导都是措手不及。qǐζǔü顶头上司对于这样一个大好的科研骨干离开很是不舍,挽留了数次后,听说了他家的情况,这才帮他办理离职手续。
他第一次坐上谈判桌。秘书忙碌的在布置,工程师也一应到齐,等着国外的客户。还是之前的印度客户,显然是因为满意之前冰箱的电机,这次赶着来定制同一系列的空调电机。
靳知远皱着眉头看了看客户的报价,轻轻用笔划了划,推给一边坐着的吴宸。
而此时秘书匆匆在吴宸耳边报了成本数字。如果按照客户的报价,那么所能赚取的利润不过几厘,除非能极大批量的生产,否则实在没必要继续下去。他扫一眼靳知远的笔迹,简单的几个字:太低。
印度人精明得如同千年老狐,似乎看出了谈判的僵局,耸耸肩,连声说要休息一下。靳知远低声对吴宸说:“你抬价,他最多再坚持一会,一定同意。”
“这么肯定?”吴宸还是有些怀疑。
靳知远的声音十分笃定:“我把客户带来和你们厂家当面谈,本就是表明着了我们这边不收差价,他不会不清楚这点。”
吴宸简单的笑了笑:“靳知远,以前我老是说我爸,一大半的钱都给外贸公司赚去了,这样看来并不是。”
靳知远看了一眼低头啜饮咖啡的客户,眼中滑过笑意:“我可不是奸商。”
真的如他所说,几次僵持过后,客户主动提出加价,最后的价格皆大欢喜,利润空间很高,而后续合作应该也能顺利进行。会议室里最后只剩了他和靳知远,微微有袅然的烟草点起,吴宸一脸疲倦:“你为什么要帮我?”
透过男人指间的薄烟,吴宸见到他倦漠而怔忡的神色。他的回答很不搭界:“从研究所辞职了,会不会觉得很可惜?”
辞职后第一次有人这样当面问他,他目光有些耀眼,像是发现了商机,也有了几分商人的精明,答的坦然:“那倒没什么,辞职也好。淡水水产养殖方面,我一直有想法,想搞一个投资项目。”
而靳知远亦从轻薄的烟雾中慢慢抬头,安然的对他说:“吴宸,你知道我羡慕你什么吗?你还有一个爸爸,不管怎样,你做的成绩,他总会看到。”
会议室的空调嗡嗡作响,烟草味道更加呛人,靳知远回过神来,掐灭了手中的一点星红,站了起来:“说不上帮忙,只不过有时候觉得有些经历相似罢了。”
悠悠有些匆忙的打断他:“你爸爸没事就好了。”
吴宸噗哧一声笑了:“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说起他?”
她想问,可是偏偏觉得心虚。
“因为我知道了,你忘不了的人是他。”
吴宸笑了笑:“人人盼着你回宁远,施老师。”
她的脸颊立刻变得洇红,有些坐不住了。她叹口气,说得有些艰难:“吴宸,你不觉得,我和他,如今不大可能了么?”不止吴宸,只怕很多人都知道了他们的过往,如今又因为靳知远母亲的事,她有时候望向未来,总觉得面对的是无底的深渊,墨沉沉的看不到尽头。
吴宸看到她小女孩一般的表情,心绪很复杂。他想安慰她什么,可到底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想起靳知远,而自己和他一样,放下了很多东西,又扛起了很多东西,希望给所有人看到坚毅如岩石的眼神和背影。良久,才说:“吃饱了?走吧。”
出门的刹那,初春的凛冽扑面而来。可是这不是全部,很快的,街边那些残雪会全部化去,一点点的渗进泥土中。然后那些褐色的土层里,会缓缓的钻出嫩绿的青草,最后牵起一个繁热的盛夏。
他终于知道,在不得不放弃的时候,世界上还有一件事情能抚慰人心,那就是重新开始之后的期待。在爽快的决断后,可以甩脱原来的心情,继续大步前行。那种转身,也一样不失独特的翩翩风度。
逝似流水的人生
在学校的日子份外安宁。室友还没回来,她一个人住着寝室,上午翻译资料,下午抱着靠枕晒太阳喝花茶。看了看学校发的校历,才发现过几天就是情人节。其实它年年都在那里,却未必人人都拥有幸福去渡过这样的节日。那样的幸运,对悠悠来说,也只有过一次。
悠悠和导师约了早上十点,从办公室出来,手里是刚刚签完意见的硕士论文。厚厚一叠,当初刚上研究生,自己也曾被毕业论文的字数吓到,原来一点一点的,也把全文写了出来。老师的评价不错,她的脚步轻快,天气的过渡阶段特别的短,转眼似乎在冰雪之后就是初春。
早上的阳光让整个校园褪去了冬日的衰败,昨晚的春雨过后,空气清明得让人忍不住深呼吸。外院的办公楼下来就是学校的小广场,常常是最热闹的地方,大片的灌木,隐在宽阔马路深处的清新绿色。
总是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直到师妹的电话打来,悠悠才开始哀叹自己真是老了,记忆力退化得不成样子。幸好上午发往本科校区的最后一班车还差几分钟,于是匆匆忙忙的挤上去,乏力的只想睡觉。
她读研一的那年,院里要求一个研究生对应一个新生寝室。说得好听就是小辅导员,其实不过就是做个样子,搞个形式。只有悠悠和四个小师妹打成一片,时不时请她们吃个饭,把姐妹情谊保持到了现在。
临近毕业的时候,四个小女生说什么也要请她回原来的校区吃饭,她也欣然答应,太久没有回去新校区,其实心底也有淡淡的情绪滑过。于是去了熟悉的餐厅吃饭,有两个师妹还把男朋友一并带了出来,热热闹闹的一群年轻人,让人觉得舒心。
菜色都是自己喜欢的,吃得很饱。其实学生都是这样,不把一桌的菜吃得干干净净似乎就不叫聚餐。有师妹边吃边问她:“师姐,你有没有男朋友啊?”
悠悠摇头:“没有。”手边是很粗劣的茶水,她蓦地抬眼,正对阳光,一时间以为自己认错了人。手一抖,热茶就溅出了几滴。
一个穿着运动服的男生,他身边的男子,亚麻色的长裤,薄薄一件大衣,一手插着口袋,微微仰着头。那样有些漫不经心却挺拔的身姿,却在记忆深处独一无二的跳动着。
两人一道走进了饭店,悠悠怔怔的重新低了头,一个师妹看到那个男生,欢快的叫了一声:“林国强!”
躲闪不及,施悠悠觉得心跳停了两秒,然后见到靳知远的目光一点点的抬起来,望向这边。深邃而平静,没有偶遇的讶异,有她熟悉的温柔缱绻,微不可见的向她轻轻眨了眨眼。她也忍不住笑,低头的一刻,林国强已经走过来,隔断了两人的视线。
他礼貌的给同桌的女生打招呼:“师姐。”又招呼了几句,转身回去了。几个师妹等她走了,叽叽喳喳的笑:“哎呀,物理院的帅哥师弟啊。”
两桌的速度差不多,悠悠这边吃完的时候,几个师妹争着去买单。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自己的桌子,她抬眼,靳知远站在自己身边,俯身望着她:“要不要逛逛母校?”嘴角的笑意有些复杂,只是眼神闪亮,从开着的窗户中透进的清风静谧,时光安宁。
她就和师妹们告别,才一分开,就收到短信:
“师姐,那个男的是谁啊?好帅啊!你要抓住机会。”
逻辑被小女生的八卦打乱,说的话也让人觉得好笑,悠悠笑得眉眼舒展得很漂亮。靳知远等了一会,才拍拍林国强的肩膀,介绍给她认识。男生还很青涩,腼腆的冲悠悠笑了笑就不再说话。而靳知远的笑意中染上了嫩绿的新鲜气息:“这是施悠悠,师姐,研三。”他扬眉冲她一笑:“是吧?”
是不是因为这个校园的缘故呢?悠悠觉得自己久违了他这样的笑容。就像很久以前,自己和他不熟悉,也有几次偷偷冲着这样的背影流口水,一边教训曾天洋说:“看看人家,那才叫气质啊!”
其实靳知远一路上还是电话不断,他便放慢了脚步,走在两人后面。她的背影还是纤细,肩膀有些抖动,在对着师弟说笑。这样的相逢,靳知远觉得抛开了一切负担,纯粹得像是校友重遇,流水般滑过的日子里,难得浮生轻松。
“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