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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她说想看表演时,他有那么长时间的犹豫……
难怪他会在包厢里坐着一动也不动……
难怪他眼角会有泪光……
难怪,晏项文也会出现在剧院里。莫非到了现在,晏项文心里怀念的人始终还是晏暮青的母亲吗?那又何必多出来一个简宁?何必呢?
男人,都是这样吗?
“我母亲,是很温柔的人,记忆里,她很美,对我和暮白要求都很严格,她的评弹比任何人都唱得好,我只听过一次,唯一的一次,她就是唱的《雷雨》……”
渐渐的,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压抑,到最后,无声……
她握紧了他的手,被子里,他已经和她手指相扣了。
她能猜到他没讲出来的那些故事,那些省略的后来,后来,不过是晏项文在外有了简宁,而且,从晏暮白和晏暮秋的年龄来看,呵,简宁插/入的时间还真是巧,然后晏暮青的妈妈就离世了,简宁顺利成为晏家的女主人。
她和他,在这一点上是有着同病相怜的苦的,然而,她觉得自己还是比他要幸运一点,因为她妈妈还健在,爸爸的小三也没有登堂入室,她的家,至少现在还维持着表面的完整和祥和。
“所以,你那么执着地想要绿计划,也是为了……为了婆婆?”她觉得在他面前用婆婆这个称呼来称呼他母亲,还有一点别扭。
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他为什么会不惜一切代价拿到绿计划了,哪怕被逼着要娶自己。
然而,她问题倒是问了,他却没有给出回答,而且,再也没有说过话,只是抱着她。
她放弃了继续追问,他整个人,想表达自己的时候少得凤毛麟角,他若不想说,即便是用刑也敲不开他的嘴的。
那天晚上,他就是这么抱着她睡着的。他们没有做别的事,许自南却觉得,比任何时候都离得他近了一些。
这样的靠近,让她期待,可是也让她惶恐,但不管怎么样,那个晚上,她一直和他手指相扣,没有放开。
她想,她永远也做不到先放开他的手。
至少,这一刻她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说她的自愈能力超强,那么晏暮青绝对不会逊色于她,反而会比她能量更强大。
所以,第二天早上,他就已经完全若无其事了。
他是来工作的,所以电话老早就响了。
当然,对于还躺在他手臂上等待自然醒的她来说是早的,但实际已经不早了。
晏暮青半生难得睡一个懒觉,今天也睡过头。
电话是常田打来的,许
自南躺着都听见晏暮青跟他的对话。
“常田?什么事?”晏暮青压低了声音,“你赶紧过去吧,不跟你说了这段时间我管这边,你去总公司吗?……拆迁出了问题?知道了,我会解决的。……这是我的公司,我会不比你急?”
许自南睡得迷迷糊糊的,并没有听出这段话里有什么特别,只道他要去工作了,挪开了身体,头也从他手臂上移开,让他先起床。
他把她翻转过来,在她唇上吻着,“今天有什么打算?继续去画画吗?”
“嗯……”她打算听从罗一寒的意见,改画水墨试试。
“让阿百帮你拎东西,我得先起了。”他嘴上说着要起来,人却不动,依然贴着她。
她以为他等她起床给他准备什么呢,揉揉眼睛,“要吃什么?还是找衣服?”
“不用。”他贴着她不动,“你继续睡。”
她的确在继续睡着,可那个说了几遍要起床的人还不走是怎么回事?
她睁开眼,看见他英俊的脸。
想起昨晚他说的,他妈妈很美,难怪他也生就了这么一张美人脸。
“还不走?”她诧异了。
“嗯,马上。”他说着,突然压到了她身上。
“……你不是有急事要处理吗?”她推着他,“别耽搁了,一整就是一两个小时。”
他听了,忽然笑了,从她身上起来,“那我走了。”
“嗯。”她蒙上被子,继续睡。
听得他悉悉索索一阵,听见他关门而去的声音,准备再睡回笼觉的她,却反而睡不着了,这两天,好像又有什么东西不同了……
她盯着天花板,其实,这是她期盼的,不是吗?她想的,就是这样和他慢慢地一起走下去。
难道罗一寒真的说得对吗?她情绪化很严重?
也许是吧,此刻躺在被子里,画画的欲/望突然强烈起来。
她立即起床,准备写生去!
这次是真的画水墨,她和阿百一起去了沿河一带,找了个角度,开始调墨。
刚做好准备,就看见大清早的茶馆里,坐着一个人。
………题外话………加更结束!
☆、第180章 买一送一
又是晏项文……
晏项文面前摆着一盏茶,几碟糕点,却不吃,呆呆地看着水面,水面上并没有什么特别,偶尔,摇橹的船划过。
也许,他和晏暮青一样,看的是一段旧时光,一个已然消失于尘世的人犍。
所谓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邾。
许自南眼前出现的是闹鬼那晚穿梅花白衣的美妇人,手抱琵琶,侬语开唱,时光的交错里,和眼前的人、景融为一体。
手下墨已点开,纯白宣纸上,古镇水墨,晕染开来。
绿城慢悠悠的时光好似一首节奏沉缓的古调,心,在这调里凝淀,再凝淀,静止了一般,随着笔端慢慢铺展开来的墨,曾经和现在在她的纸上汇成了一幅画。那些年代久远的爱和铭记,不再回归的人和往事,回忆起来的痛和后悔,都随着时光的远去再也无法回头,只能在这里停止,在流水间潺潺,在低吟浅唱里回转,在清雅的水墨里汇成永恒……
在从未有过的恬淡心绪里画完这副水墨画,她觉得自己仿佛老了十岁。
可是,她第一次觉得,老,并不是一件坏事。
她不知道晏项文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就像在剧院一样,前一眼还在,待她在画上描了几笔以后再抬眼,已是人去座空,唯余桌上那盏已冷的茶,和不曾动过的糕点。
她的画,即将完成,而晏项文在同一个座上,也坐了好几个小时。
如果不是深重的怀念,谁会这么做?
可是,世上的事,最无用的就是怀念和后悔,不是吗?
阿百一直在她身边看着她画,她其实觉得很对不起阿百,不是画画的人,陪着她在这呆坐几小时,应该是很无趣的,可是阿百却一点儿声息也没发出来打扰她。
在她差不多完成的时候,阿百却突然出声了,“晏老先生。”
晏项文来了?
许自南回头一看,果然,晏项文正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画。
“爸。”她唤道。
晏项文点点头,目光仍然在她画上,叹息着赞叹,“美。就是这个味道,几十年前的绿城……就是这样的……”
城,还是几十年前那座城,不一样的,只是没有了那个人而已……
那一刻,看着晏项文的眼睛,许自南算是体会到了一件事,世上最无情的,还是天人永隔,生命烟消云散,便是连看一眼都无可能了,如晏项文这样的,只要是生离,哪怕天涯海角,总还能有机会远远再怀念一眼,死别,就是永生永世只是惦念了……
可是,这又怪谁呢?
“爸,您一个人吗?住哪呢?”许自南发现他谁也没带,简宁是不可能带来的,可司机跟保镖呢?虽然对晏项文的现状她并没有同情,可是,他总归是晏暮青的父亲。
晏项文怅然,“一个人。难得一个人啊……”
“可是……”
晏项文摆摆手,“不用可是了,你也不用管我,我四处走走就行,很多年没来走了,只怕……以后没有机会了……”
晏项文继续往前,走了一段,又回身,“小南啊,你这幅画儿,送给我可好?”
“哦……好的。”许自南没想到他要说这个,“我待会儿把它收拾一下,回家以后给你吧。”
“不不不,现在就给我,这样就好,我不会弄花的。”晏项文又道。
许自南只好把画取了下来,水墨还没干透,也没法卷,晏项文捧着就这么走了。
看着晏项文渐渐远去的身影,花白的头发,深色的外套,步履缓慢,完全就不像晏家一家之主,与一个普通老者无二异。
许自南心里也只浮起两个字:悲凉。
下午没有再画画,跟阿百两个人大街小巷地窜,买东西,基本都是一些全国各地旅游地都能买到的小玩意儿,不过,还是乐此不疲。
挑了个布艺民族风的包,斜挎着问阿百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