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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一下子涌上了陆小也的脑袋,心脏几乎都停止了跳动,那一刻几乎耗掉了他一生的悲哀。今生。讨厌。任何人。
自己是她一生中最讨厌的人。
“你们都滚,滚出我家,你们这些杀死我爸爸妈妈的凶手。”念小影使劲把陆小也往外推。“我自己能走!”陆小也甩开女生,大步流星地走进雨幕里。念小影终于跪倒在客厅潮湿的地板上,头微微眩晕,泪水干涸在她的脸上,摇摇摆摆。她喃喃地念叨:“你们都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们了。”
白色别墅失去了温度。
只因为一则新闻,所有的悲伤便理所当然地一气呵成。只因为一则新闻,所有的幸福就被毁得面目全非。只因为一则新闻,完美到无懈可击的圆圈便完全破裂了。只因为一则新闻,念小影便不再是不可企及的女生。
左岸,右转(12)
左岸,右转(12)
念清华夫妇的葬礼在他们文艺界朋友的主持下进行着。整个院落里挤满了进进出出的人,全是北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门外摆满了无数的白花圈。陆小也终究放心不下,骑着摩托车赶了过来。进去之后开始找念小影,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他埋头穿梭在汹涌的人群中,时不时地能听到一句“一下子没有了爸爸妈妈,以后可怎么办呢”之类的话语,陆小也的眉头皱成一团,心也在往下沉。越沉越低。十月底的北方,傍晚如果穿衬衣的话可以感觉到空气的清澈,梧桐树叶开始疯狂地掉落,打扫干净的院落里又铺了一层枯黄的梧桐树叶,陆小也一脚踩下去,发出“咔嚓”轻微的一声,像一颗心碎掉破裂。后来,陆小也在一个墙角找到了念小影。她形容憔悴,眼眶深深地陷下去,星光流淌的眼睛变成两个深不见底的洞穴,一头长发乱糟糟地散开,把她的脸藏在阴影里,看不出悲伤的深度。她的身上穿一件黑色的薄毛衫,下面套着一条黑色的呢子裙,浓重的黑色仿佛要把她整个人拉进一片黑色的旋涡里。陆小也突然觉得眼睛刺痛得难受,心里像被无数虫子啃噬着,念小影的生活就像一个快乐的童话,她永远是一袭白衣,反出纯净的白。陆小也安静地坐在念小影身边,沉默不语。他拼命想要逗她笑,可是怎么也开不了口,胸腔里积满了液体,只待一开口就喷薄而出,一发不可收拾。念小影缓慢地转过头,正好迎上陆小也看过来的目光,眼神在一瞬间便沾染了庞大的悲伤。——小光哥哥,我以为会是你,可是你早已把我远远地甩在身后,又悄悄地消失了。两个人坐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整个院落。
念小影抬起头,看见还穿着病号服的向南飘时,表情在一瞬间起了种种微弱又强烈的变化,立即归为平静,最终变得尖锐而又刻薄起来。她站起来不顾一切地冲向向南飘,动作矫健得如同一只灵敏的猫咪。“你滚出去,你这个杀人凶手!”她使劲地推着南飘,南飘跌坐在潮湿的地板上。“……”声音跌跌荡荡地传到南飘的耳朵里,天旋地转,大滴大滴滚烫的泪水从她苍白的脸上涔涔淌下,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了,陷入一片沉寂。陆小也的心里盛满了深渊一样冥静的痛,他无比清晰地听见南飘背上的翅膀断裂的声音。——在黑暗的夜色里,在周围重叠的黑色里,南飘趴在地上,身体蜷成一团,像一团散落在地上的柳絮,再也飞不起去,一脚踩上去就会灰飞烟灭。陆小也想上前把那团柳絮捧在掌心里,可是脚怎么也动不了。——南飘,你一直都是那样坚强的女孩子,一个人也可以走下去。更何况你已经有了妈妈,她可以陪着你一起长大。所以,原谅我,我只能陪你走到这儿,以后的日子,我要陪着我的小天使一起长大。后来,张妈和刘叔赶过来带走了南飘。陆小也走过去,站在了念小影身边,她抬起头看着他,眼睛里涌满了泪水,就在陆小也以为她要大哭的时候,她的嘴角下拉,拼命忍住了泪水。陆小也感觉胸口发紧,心也在一瞬间滑进了深夜的黑潭里。葬礼按照它固有的模式进行。
尸体被放进焚化炉里,爸爸妈妈的脸消失在狭长的钢铁空间里。念小影之间就哭了,就像积了一冬的雪,终于融化。哭声划破夜空。刺耳。凄厉。她以飞奔的速度跑向焚化炉,想要把爸爸妈妈叫回来。陆小也冲上去,把念小影抱在怀里,悲哀穿堂而过。虽然很多次看见念小影哭,可每次都是小孩子耍赖似的哭,有时候看见她哭,心里甚至会滑过小而温暖的感情,陆小也从来没有想过她的眼泪会那样撕心裂肺。“小影,爸爸妈妈会变成天使,看着你长大。”念小影几乎可以感觉得到男生的喉头在抖动,想要问他为什么不去找向小艾,想要问他为什么还要安慰自己……却开不了口。她哭得发软,在男生的手笔中失去分量。人群中发出的低低的啜泣声,傍晚时刻斜飞在天空的鸟,灰色的城市与穿过城市的冷风把整个院落笼罩在愈加悲伤的氛围里。念小影忽然想起在她很小的时候,和别的小孩一样会犯很多错误,然后爸爸会打她的手掌,会罚她面壁思过,每次妈妈都会和爸爸吵得不可开交,结果都是爸爸难过得转身离开,背影沾染着巨大的悲伤。——爸爸妈妈,我以后不会再犯错了,不会让您们为了我吵架,我要让您们永远幸福地生活。烟囱里开始飞出黑色的尘埃。天空中有群鸟峰鸣,仿佛要唱尽这个秋天的悲伤。小影忽然想起十二岁的时候,她耍赖不肯练钢琴,还撕了所有的乐谱书。妈妈伤心极了,那个晚上她吃了一瓶的安眠药,爸爸发现的时候立马把妈妈送到了医院,那次妈妈差点死掉了。后来,爸爸跪在她面前,求她好好练琴,说妈妈是他的生命,妈妈死了,他也不会活下去的。小影当时害怕极了,每次想起那一幕都觉得触目惊心。可是就在她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忘了那些悲伤和恐惧时,它们又沾染了更多的悲伤和恐惧,更加清晰地铭刻在心里。——妈妈,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弹钢琴,一定会参加这次的钢琴大赛,一定会完成您在维也纳金色大厅里演奏钢琴的梦想;爸爸,我以后不会再惹妈妈生气了,不会再让您那么难过了。陆小也抬起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黑云一层压着一层,低得几乎要从天上掉下来。整个世界都裂成碎片,再也不能结合成一个完美到了无懈可击的圆圈,再也不能以其曾经的轨迹,平稳、没有瑕疵地运行在自己的轨道上。
左岸,右转(12)
左岸,右转(12)
念清华夫妇的葬礼在他们文艺界朋友的主持下进行着。整个院落里挤满了进进出出的人,全是北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门外摆满了无数的白花圈。陆小也终究放心不下,骑着摩托车赶了过来。进去之后开始找念小影,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他埋头穿梭在汹涌的人群中,时不时地能听到一句“一下子没有了爸爸妈妈,以后可怎么办呢”之类的话语,陆小也的眉头皱成一团,心也在往下沉。越沉越低。十月底的北方,傍晚如果穿衬衣的话可以感觉到空气的清澈,梧桐树叶开始疯狂地掉落,打扫干净的院落里又铺了一层枯黄的梧桐树叶,陆小也一脚踩下去,发出“咔嚓”轻微的一声,像一颗心碎掉破裂。后来,陆小也在一个墙角找到了念小影。她形容憔悴,眼眶深深地陷下去,星光流淌的眼睛变成两个深不见底的洞穴,一头长发乱糟糟地散开,把她的脸藏在阴影里,看不出悲伤的深度。她的身上穿一件黑色的薄毛衫,下面套着一条黑色的呢子裙,浓重的黑色仿佛要把她整个人拉进一片黑色的旋涡里。陆小也突然觉得眼睛刺痛得难受,心里像被无数虫子啃噬着,念小影的生活就像一个快乐的童话,她永远是一袭白衣,反出纯净的白。陆小也安静地坐在念小影身边,沉默不语。他拼命想要逗她笑,可是怎么也开不了口,胸腔里积满了液体,只待一开口就喷薄而出,一发不可收拾。念小影缓慢地转过头,正好迎上陆小也看过来的目光,眼神在一瞬间便沾染了庞大的悲伤。——小光哥哥,我以为会是你,可是你早已把我远远地甩在身后,又悄悄地消失了。两个人坐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整个院落。
念小影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