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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才感应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我知道你恨我，十年前你就想把这巴掌甩到我的脸上。”悲伤和绝望在陆小也的脸上无限放大。
“……”像是被割掉了一块肉，陆凯其的心里一阵绞痛。
三个人都矗立在毫无声息的空间里，旁边的司机终于耐不住了：
“陆总，不要这样，小也现在还小，以后总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小也，你爸爸的生意现在越做越大了，在飞机上度过的时间比呆在家里的时间还要多，你要多体谅你爸，别再惹他生气。”
陆小也的眼眸里滑过一丝温柔的光，离开的时候，转过头说：
“我挺好的，和我住一起的峰子很照顾我，您自己也注意身体。王叔，路上滑，你开车小心点……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陆凯其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想说的话最终哽在了喉咙里。
陆小也的背影在夜幕里越来越模糊，终于消失不见了。
陆凯其瓷在原地，眉头缩成一团。直到看不见儿子了，才缓缓地说：“回去吧！”
闪着黑色光泽的奥迪A6渐渐驶向了柏油马路。
夜晚的沉积着雨水的北京城显得荒凉而又寂寞。
陆凯其一个人坐在黑暗里，对着妻子的遗像诉说自己的痛哭与无奈：
“宁颜，我今天找了小也，他和以前一样，一下雨脾气就变得很臭。”
“你一定也很想小也吧？真的对不起，宁颜，我都想好了，一定要把他带回家，可还是没有忍住，打了他一个耳光。宁颜，这是你走后我第一次打他。”
“宁颜，他居然以为我恨他，我该怎么办呢……”
陆凯其的声音渐渐变得哽咽，两行清凉的泪水顺着他有轻微皱纹的脸滴滴答答地落在捧在手里的相框上，照片上宁颜的脸渐渐变得模糊……
身边（3）
身边（3）
陆小也站在寂寞的十字路口，看着信号灯不知疲倦地交替闪烁。
红灯。绿灯。
红灯。绿灯。
红灯。绿灯。
。。。。。。
铅色的阴霾天空和潮湿的灰色云朵把他拘囿在一片悲伤中。不知何时，他的脸上已经铺满了错杂的水痕，分不清是雨水飘过的踪迹，还是泪水滑过的痕迹。
——真的只是个梦而已。
那样漂亮的小女孩怎么可能属于凡间？
一张脸真是精致啊！脸蛋白皙，恍若透明的样子；眼睛里氤氲着泪水，宛若透明的光在闪耀，湿湿的；长而浓密的睫毛覆盖出一片朦胧的阴影，一颤一颤的；墨黑的头发分成两束，扎成两个精致的辫子，耷拉在胸前……身上穿一条白得和云朵没有界限的蕾丝公主裙，脚上穿一双白色系带的蕾丝鞋子。像极了班里的小欹时刻抱在怀里的漂亮的洋娃娃。
——我却一直自欺欺人地在这个路口徘徊了十年，固执而又孤独地等待着奇迹出现。
雨水斜斜地从天上落下来，额头上，手腕上……浑身一片冰冷。陆小也悲伤地转身，准备离开。
一只手猝然地拽住了陆小也的胳膊，吓得他不自觉得颤了一下。回过神，他看见了拉着自己衣袖的女孩。
——像是一朵白色的雾。
泪珠像豆子似的，一颗一颗从眼里滚了出来，在路灯的照射下，宛若两道透明的光；脸蛋白皙，恍若透明的样子；长而浓密的睫毛覆盖出一片朦胧的阴影，一颤一颤的；垂到腰际的头发扎成一束，乖乖地躺在后背，闪着紫莹墨一般的漆黑……身上穿一条白得和云朵没有界限的Lolia裙子，脚上穿一双漂亮的白色蕾丝鞋子。像极了童话世界里倾国倾城的白雪公主。
陆小也悲伤的脸被笑意一点一点晕开，眼睛里的大雾消失不见了，现出一片晶亮的漆黑，像一潭水。
“嗨，我的天使终于找到了家。”虽然是练习了上千遍的语句，可陆小也的舌头还是有些打结。
不够轻松。
不够自然。
声音不够好听。
笑得不够干净。
……
陆小也在心里懊恼地想。
女孩渐渐止了哭，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家啊？”
“当然了，走吧！”声音里充满了温暖的弧度。
两个人相跟着安静地走着，陆小也先打破了沉默：
“我一直在这儿等你，十年了。”
声音缓慢、低沉地流到了女孩的耳朵里，她先是一怔，接着着急地辩解道：
“你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啊。”
陆小也没有理会，自顾自地说下去：
“那首《天使迷路了》是我为你写的，你喜欢吗？”
“你真的弄错了，我从来没听过那首歌。”女孩继续焦急地辩解，神情里有小孩子的执着。
“没听过？就是我今天晚上唱的那首歌。”陆小也不死心，随便哼了一句，“啊，我白色的恋人，爱你是我永远不变的信仰。”
“我真的没听过，我放学回家走到那儿就下雨了，我一直蹲在那儿等我家叔叔呢。”
“……”陆小也的脸上缓缓地滑过一道清晰、苍茫的悲伤彩虹，晶亮的瞳孔上瞬间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雾蔼。
“喂，你没事吧？”看清了陆小也脸上的表情变化，女孩担心地问。
“不是她，你干吗大晚上蹲在那儿？”陆小也凶神恶煞地问。
“这是大街，我为什么不能来啊？”女孩对着凶神恶煞的男生怯怯地说。
“不想被扔到半路就闭嘴。”
“早知道就什么也不说了。真是蛮不讲理的人。”女孩安静地跟着男生走，在心里愤愤然地想。
“哎育！”女孩一下子撞在了突然停下来的男生背上，疼得叫出了声。
“你再骂我一句，我就把你扔在这儿。”
“我哪有骂你？”
“你骂我蛮不讲理。”陆小也的脸上摆出一副“我全知道”的表情。
“我……我……没有。”被说中了，女孩心虚地否认。
“骂就骂了，真是虚伪。”陆小也咄咄逼人地说。
“……”女孩的眼眶里流动着晶莹的泪水，索性不再说话。
“你几岁啊？3岁？4岁？5岁？6岁……“陆小也的脸上写满了嘲讽。
“……“女孩狠狠地瞪着陆小也，阻止他说下去。
“看来你不是三四五六岁了，”陆小也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那你一定是属鼠了。”
“为什么啊？”女孩好奇地问。
“胆小如鼠啊！”陆小也正中下怀地笑。
“你……”女孩气结，“不是因为我胆小，是因为我小时侯一直以为被困在雨里的人会死去，所以雨天不敢一个人走路。”
陆小也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泪水不动声色地涌出了眼眶。
身边（4）
身边（4）
曾经也是美好得让人叹为观止的宝贝。
——爸爸是中学的美术老师，妈妈是大学里的钢琴老师。一家三口总是手牵着手走在城市清凉的街道上，笑容融化在阳光里，连他们走过的路也弥漫着幸福的味道。
——身上的白色衬衣永远干净得没有一点污渍；墨黑色的短发永远散发着洗发水清新的味道；脸上永远有仿佛格式化的温文尔雅的笑容……站在阳光下，可以闻见干净的味道。
——一张脸精致得没有任何瑕疵，从小就在三姑六婆们“哎呀，长得比女孩子还要好看，长大了一定能迷死人”的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