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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到,反要她来代我统军治兵,冲锋陷阵———”凌南天合目养神,想睡一会,可是,他的心头却始终平静不下来,思潮起伏,波澜惊涛,总是撞扰他的心海。
冯云美丽的倩影,又在他脑际间飘来晃去。
还有一帮曾经誓死追随的弟兄,他们的安危,也悬在凌南天的心头上。
圆月渐弯,树影斑驳。
夜色渐浓,慢慢地,天地间一片黑暗。
不远处的村落,传出一阵鸡鸣声。
天亮了。
凌南天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夫人,夫人———你醒醒———你醒醒———路大哥———夫人又晕过去了,气息很弱,怎么办?怎么办———”
朦朦胧胧之中,凌南天听到了小雅的大喊大叫声。
他蓦然惊醒,却见路洋与小雅已扶林依依起坐。
“娘,娘,你怎么啦?”凌南天忽蹿步上前,伸手一探林依依的额头,又一探她的鼻息。
她的额头非常滚烫。
她的鼻息很弱。
生命垂危。
凌南天的心又寒到了心底,凉透了全身。
一阵晨风吹来,他机灵灵地打了个冷颤,不祥之感再度涌上了他的心头。
“上天,为何你要如此这般折磨我?我已家破人亡,山野为生,为何你还要让我娘伤成这样?难道你非要我当孤儿,你才快乐吗?”凌南天蓦然松开林依依的双臂,站起身来,透过树枝间隙,仰望苍穹,痛苦地大声呐喊。
悲泣之声,在山野间久久回旋。
“呜呜呜呜———”路洋与小雅闻得凌南天如此仰天哀号,蓦然泪下,失声而哭。
悲怆的哭泣声,惊得林鸟惊飞,蛇兽四伏。
“唉,天命如此,我凌南天认了。路洋,小雅,别哭!别哭!我们再想想办法,再想想,那么难的路,那么痛心的路,我们都走过来了,我想,咱们一定能救我娘的。”凌南天仰天长叹,脑际间回掠过自己最近几个月来的艰辛之路,便抹抹泪水,握握拳头,又坚强地劝慰路洋与小雅。
“小雅,将长马刀洗干净,然后用火烤烤,消消毒。没办法了,现在,一定要取出夫人身体内的子弹头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路洋含泪地点了点头,却也灵光一闪,想出办法来了,便泣声吩咐小雅准备取弹器械。
他也要搏一搏,绝不能让心爱之人死去。
他扶正林依依,咬咬牙,一掌按在她的后心上,运功给林依依输气。
凌南天心头忐忑不安,松开母亲双臂,赶紧自觉地往即将熄灭的火堆里加干柴。
小雅则是流着伤感的泪水,跑到湖边去清洗长马刀,还拿着路洋的军衣和军裤,全洗干净,拧干水。
“路大哥,没有止血的纱布和药水,一旦夫人大出血,怎么办?流血过多,一样会死人的。”小雅提着长马刀,拿着湿军衣裤,跑了回来,颤声问路洋。
“这———”凌南天与路洋闻言,又都张大了嘴巴,一时间都无法答复小雅的问题。
“只能找处村落了。农村里,有些妇女生小孩,也会大出血的。所以,那些农民伯伯,肯定会积累一些止血的经验。”还是小雅机灵,或者,她曾随林依依回过几次大峰山下的农村里,见识过一些类似这样的情况。
所以,她忽然间想到了一个办法。
“好!马上行动!你来背人,我在前面开路,三少爷殿后,让猴子看好小舟,以备后用。”路洋当即拍板,也不管凌南天是否同意,他心焦于林依依的伤情。
“昨夜,你们睡了,我让猴子连夜赶往济宁,探探情况,探探云儿她们的安危,顺便让云儿派些兵马来接咱们,或者先派军医来此。好了,不管如何,我都得先救娘亲。不过,猴子此时肯定还没到济宁,来不及了,走吧。”凌南天连忙解释猴子走了的情况,然后,坚定地支持路洋的决定。
路洋与小雅无语,顾不及去想凌南天派走猴子的决策是对还是错了。
他随即托起林依依,扶她上了小雅的背。
然后,他便将湿军衣军裤披在肩膀上,提着长马刀,握着盒子炮,在前开路。
凌南天踏灭火堆,尾随而去,心头绷得很紧,绷紧得让他再也无其他思绪了。
三人翻山越岭,挥汗如雨,艰苦异常,终于在微山西面山脚,找到一处小村落。
这里,零零散散地住着几户农户。
泥砖草房,四周堆满了干柴干草,农犁锄钯,随处而放。
耕牛拴在房屋外,骡子拖石磨。
畜便四处皆是,男女老幼,皆是脸带菜色,饥瘦黝黑,衣裳破旧,打满了补丁。
第334章 求医
艳阳腾空,骄阳似火。
凌南天、路洋、小雅三人都是汗流满面,衣衫全湿,蓬头垢面,衣裳破碎,活像三个叫化子。
但是,当凌南天跑到此处小村落之时,心头却是震惊异常,暗道了一声:这些房子太破了吧?
这些破房子能叫房子吗?
还不如我家的马棚好呢!
娘的,世上竟然有这么穷的人,怪哉!
哦,少爷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兵祸连结,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唉,以前,我只是在书本上认识这些字眼。
现在,我终于亲眼目睹了。
哦!老百姓为何会揭竿而起了?
就是因为穷。
穷则思变!
凌南天对此触目惊心之时,心里又多了一层认识,多了一层体会,也多了一层思考。
路洋在凌南天瞠目结舌的时候,四处求情,寻找有止血配方的农夫。
起初,几户农户聚到一起,对路洋、凌南天两人握着枪、提着长马刀而来,十分惧怕,也都是暗握锄头,准备搏命一击,以保护村里的男女老幼。
稍后,小雅灵机一动,掏出衣兜里的几块“袁大头”,递给了农户,这才得到几户农户的信任与支持,也才帮他们找来教书先生韩长年。
还好,小雅猜对了,这个破村落里其中一户农户韩长年,也算是教书先生(其实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凑合点口粮,让韩长年为村里的孩子上上课,教教识字、数数一二三之类的,严格上来说,韩长年还不能完全算是教师先生)。
韩长年瘦骨嶙峋,身穿破长袍,个子瘦长瘦长的,竟与凌南天一般高。
他的样子倒是斯文,酸迂之中透着郁闷。
他脸色焦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但是,他烟瘾很重,愁眉苦脸的。
因为其妻张叶,曾因小孩出生时大出血的病历,韩长寿又有点文化,所以,他从接生婆那里学来的止血配方。
韩长寿起初称自己不懂这些土药方,看着路洋与凌南天身上的军衣,便眼冒怒火,旋即走开了。
好在,路洋硬拉他回来,并从小雅的衣兜里,多掏几块“袁大头”出来,塞到他掌心里。
韩长寿这才同意赠药方相救。
几户农户,每人分得一块“袁大头”,便很积极地外出上山采药了。
他们的妻子儿女,则是很殷勤地招呼路洋、凌南天、小雅落坐,都一齐来到韩家,帮忙煮饭、端茶水、搬木头凳子、腾房间地侍候。
她们又还小心翼翼地为林依依敷冷巾、擦洗油脂、梳理头发、更换旧服。
凌南天、路洋、小雅三人,只能焦急等待,却帮不上什么忙。他们坐卧不安,不时来回踱步,只盼农夫们早点采药回来,好为林依依疗伤。
时间在他们的焦虑中,分分秒秒过去。
凌南天掏出怀表来看时,时针已指向早上十点半了。
“两位长官,这位小姐,吃饭了。”满脸皱褶的张叶,身板很硬朗,很壮实,满头白发,样貌与实际年龄很不相称。
她做好饭,衣衫褴褛地过来招呼凌南天、路洋、小雅三人到院子里的树下吃早饭。
所谓的早饭,不过是番薯加几粒米熬的稀饭,稀连粥都算不上,没菜没盐的,煞是难吃。
凌南天望着这样的稀饭,眼泪又“吧嗒吧嗒”地掉进破碗里,融入稀饭里。
实在难咽啊!
兼之,他又担心林依依的伤势,在焦急地等待那些农夫们上山采药回来。
虽然,凌南天曾遭过家破人亡的惨剧,可是一直不愁没好吃的呀,即便是兵败砀城,或惨遭凌霸天暗算,他也有肉吃呀。
昨夜,他还连喝了几碗兽血呢!
可如今,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吃这样的稀饭。
他喝了一口,便感难咽下肚,无盐无味的。
“公子,将就些吧。等猴子领弟兄们来接俺们,俺们就有好吃的了。再说,现在担心也无用,与其饿着肚皮,干焦急,不如先填饱肚子,耐心等待。”路洋终是年长凌南天十岁,较为成熟,经历的磨难也较多,吃的苦头也较多。
虽然他很担心林依依,可不想看到凌南天这个伤心的样子,他怕凌南天这样下去,把精神弄垮了,到时他就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