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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璐姐?”不知何时,杨里已经回来了。正站在门口,紧张兮兮的看着她,“你拿刀干什么?”
之璐对她安抚的一笑:“看看而已。”这不是好的谈话话题,她很快转移:“五一要到了,你们放几天?”
杨里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愣了愣才回答:“放三天。”
“想不想出去什么地方旅游?放松一下心情?”
杨里摇头:“不出去了,我去图书馆看书。”
之璐把刀搁在案板上,另一只手搭在杨里的肩头:“跟我那时候一样,喜欢看书。那等你高考结束了,我们再出去玩。”
结果四月三十号下班前接到通知,出版社搞了个活动,去爬城郊的明云山。理由是说,这群编辑天天在办公室坐得太久了,应该活动活动筋骨。因为是硬性规定,之璐也只有跟着去。大多数同事都带了家属,邓牧华和贺清宁两个人穿着情侣装的运动服,说说笑笑,颇见甜蜜。最后分组比赛爬山的时候,他们三人给分到了一组。
这一代虽然经过开发,但还是难得的山野风光,空旷而寂清,原汁原味。山上树木葱郁,不是有泉水从山上倾泻下,他们边走边小声聊天。临近中午的时候,他们已经艰难的爬到半山腰,此处树木数量多,被薄薄的雾气一绕,青葱翠绿凸现了出来,走在其中的人,远离了万丈红尘,宛如仙人。
风景如斯漂亮,但路并不算好走。贺清宁和邓牧华两人都不善走山路,互相搀扶着;之璐在一旁看得暗暗微笑。挨着石头坐下来休息的时候,邓牧华感慨:“你倒是挺厉害的,根本想不到你这么会走这样弯弯拐拐的山路。”
之璐颇有点缅怀:“小时候,爸爸带我回老家,老家那一带是山区;再说,大学时到处旅游,也锻炼过了。”
邓牧华叹息了一声:“还是读书的时候好,现在连个假期都没有,想去什么地方旅游又被拉到这里爬山。”
“是的,还是读大学好,”之璐赞同,“最近,我都想回去读书了。”
贺清宁倒是不同意他们的观点,笑着把矿泉水递过去,说“别抱怨了,起码这是公款游完啊”,邓牧华一听之下就笑了,往嘴里灌了几口水,擦一擦嘴角后说:“之璐,我真觉得你可以回去读读书。说起来,前不久我碰到于老师了,她还跟我提起你来着,说你去念新闻系,可惜了,还说,做新闻哪里需要读到研究生?简直是浪费人才。”
于老师是之璐本科毕业论文的指导老师,也是邓牧华的导师。之璐没想到问她还记挂自己,一时都有些说不出话,心里却一动,说:“于老师现在还带博士吧?”
“都快退休了。怎么,想考博,再回学校去读书?”
考博,之璐思考这个问题已有好几天,一直拿不定主意,模模糊糊,此刻经过邓牧华这一提醒,就如同层层剥开笋壳,那个念头也如同新鲜的嫩笋暴露在清香的空气里,显得无比清晰。
那天晚上他们坐大巴车回到城内,人都快瘫软成了棉花,倒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杨里给她端茶递水,又去厨房给她煮面,上面还放了一个煎得正好的鸡蛋。之璐没想到杨里不但会做饭,面条也能煮得这么好,本来不饿,结果愣是把那晚面条居然吃了个底朝天。
之璐感谢她:“小里,都不知道离了你,我怎么过日子了。”
杨里眼睛里亮光一闪,躲开了她的目光,开口说:“之璐姐,你说反了。没有了你,我才不知道怎么办。我到现在,都没有认真谢谢你。我欠了你很多很多,真的,对不起。”
之璐摸着她的头发,正要开口说话,电话响了,是鲁建中打开的。闲聊几句之后,他很快切入正题,说:“明天有空没有?”
“有的。怎么了?案子有突破?”
听着声音,鲁建中似乎笑了一下:“想不想抓到那个跟踪你的人?”
简直是大喜,马上说:“求之不得。”
“明天上午十点,我来接你。”
见面的时候发现鲁建中并没有穿制服,他穿着淡蓝色的休闲服,除了眼睛不像,看起来就像个刚出社会不久的大学生。他们在市中心逛街,逛商场,跟这样的鲁建中在一起,之璐感觉相当新奇,也有些紧张。而两次无意中身体上的触碰告诉之璐,他腰间上别了枪。
鲁建中对她微笑,说:“自然一点,就像你平时那样。别慌,也别乱。”
之璐驻足,深深吸气,点头。
此时正是五一长假,大街上人来人往。鲁建中跟之璐谈起庄华的案子,说,法医已经完全确定就是同样的凶手所为:死于自己家中,一刀穿破心脏毙命,被另一人分尸,现场没有留下指纹,但有两个模糊的脚印。而根据我们调查取证得知,庄华和许惠淑的确认识,但是也有相应的解释,他们每天在一栋楼里出没,怎么都能混个脸熟。要说到熟悉的程度,没人知道。
在调查中得知,庄华非常能干,有口皆碑,并且他沉默寡言,极少说话,没人能从他表情上看出什么,就像是一台工作机器。说到这里,鲁建中意味深长的说道,循规蹈矩的人被杀是最扑朔迷离也是最难调查的案子,要么是死案,因为你找不到作案动机;要么,真相惊人。尤其是庄华,他有身分有地位,万博公司的财务科长,掌管一个有着千万上亿资产的企业的财务,无论如何都跟“钱”脱不了干系。之璐深以为然。
中午吃饭的时候,之璐坚持要请客。因为她的原因,害得鲁建中和小王不能好好休息,她非常内疚。她以前做过公安线上的一些新闻,两人有共通的话题,因此,相谈起来,气氛融洽。融洽到她一时间都忘记他们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以为他们只是很好的朋友。
“你为什么想到要做警察的?”她喝着滚烫的橙汁,问他。
“为人民服务啊,”鲁建中说完就笑起来,笑得眉目舒展,荣光焕发,“其实很简单,我爸爸是警察,我就考了公安大学,毕业之后就分配回了江州,进了刑警大队。”
“刑警尤其辛苦,”之璐说,“连个完整的假期都没有。天天见到的,都是社会的丑恶面,都是人类为了私利而互相伤害。”
“不错,警察做久了,就会渐渐发现,有些人能险恶到什么地步,另一些人就能有多么善良。”
之璐深深为这番话折服:“有魔鬼的地方,必定有天使。虽然更多的人和事是模糊不清,没有界线,但总是更接近善良。”
下午的阳光灿烂透明,之璐跟鲁建中道别,用一种无心的步伐朝既定的巷子走去。白天有鲁建中在一起,完全不觉得怕,甚至都不在乎;此刻独处,恐惧终于浮出水面。莫不相识的路人迎面走来,潜藏在他们身后的未知,潜藏在他们心里的恶魔蠢蠢欲动。她告诉自己要冷静,把来人一个一个看过去,竭力看得仔细;虽然心乱如麻,但强行克制自己,紧了紧自己的挎包——那里面有她最后的武器。
电话声乍然响起。本来就紧张的神经瞬间绷直,如同没有调好的琴弦,碰不得,哪里都不对劲。挂上电话,之璐长长松了一口气,露出了这数日来第一个轻松的笑脸。
所料不差,那人果然跟着她走进了巷子,潜藏在路边小屋的鲁建中和小王用了三五分钟的时间,把他制伏,戴上手铐。
之璐在小屋里见到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隔了一会才问:“为什么跟踪我?”
鲁建中也问:“上次在超市里,我就看到你了。你跟着钟之璐,是受谁指使的?”
此人倒是颇为镇定,完全居于下风也无所谓,随意的笑了笑,没说话。
鲁建中第一眼就注意到他上衣左兜里似乎有东西,于是示意小王把他衣兜里的东西带出来。此人皱眉,说了第一句话:“你凭什么搜身?”
鲁建中瞥他一眼,用一种恰到好处的威严和冷淡的语气回答:“你还不知道你犯了什么事?就凭你跟两宗谋杀案,一宗谋杀未遂案有关。”
男人扬了扬嘴角:“跟我没关系。再说,证据呢?”
说话间小王已经把他衣兜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一个带着液晶显示屏的方形仪器,薄薄的,臂火柴盒大了一些,屏幕漆黑一片。之璐不认识这个东西,鲁建中皱起了眉头,跟她说:“把你的手机给我。”
之璐有些诧异,还是把手机递过去,看着鲁建中熟练的打开手机,取出电池和手机卡,片刻后又把电池和手机卡原封不动的装回去。他带着一丝震惊,把手机还给她,说:“真是意外,你的手机里安装了精密的跟踪定位芯片,外面很少见。”
“他的衣兜里,还有一张名片。”小王在一旁说,然后,把名片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