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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人们谈论最多的当然是这场不同寻常的比赛;以及各自所下的赌注。但仿佛所有的人都有默契一样;没有人会胆大到在这个场合谈论这场球赛的政治意义。
13
唐代马球赛的规则与现代马球赛相似。
鞠场的两端各自竖起一对标杆;标杆之间相距五尺;这是所谓的球门。任何一方在比赛中将马球打入对方球门;算得一分。
比赛共分六节;每节用时一刻信香;约合现在的十分钟左右。每节都要交换场地和换马;因为马球比赛对马的要求甚高;一两匹马是无论如何也打不下整场比赛;所以;每一个参加比赛的马球手至少要准备五六匹坐骑。
代表太平公主出赛的是太平公主的亲侄子;相王的五个儿子:寿春王李成器、衡阳王李成义、临淄王李隆基、巴陵王李隆范、彭城王李隆业。
代表安乐公主出场的是韦皇后的四个侄子:驸马都尉韦捷和韦灌、韦卫卿韦睿、左千牛中郎将韦錡。再有就是崔浩。本来崔浩这个位置是韦皇后的外甥高嵩的;由于安乐公主坚持;韦皇后只好答应由崔浩上场。这样就给崔浩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人们可同地位低下的人同席而食;却没有人愿意和身份比自己低下许多的人一同游戏;更何况是如此重要的比赛;韦家的人和对阵的几位王爷也有同样的想法。只有对崔浩怀有好感的李隆基还能够理解此事;他早已知道这是慧范安排好的一步高招;为了使这场球赛输得像真的一样;一个能够把握机会得分的对手是必不可少的。
由于崔浩的加入;原本高贵激烈的马球赛就变得如同一场没有节制的混战;除去李隆基外;他的四个兄弟由于这意外的污辱而忘却了他们的初衷。当然;有意输掉这场比赛的事只有李隆基和他的两个兄长知道。
也许在场观战的人中没有人会认为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比赛;一只乌鸦挤进凤凰群中;受到的待遇自当与崔浩相同。
韦氏子弟绝不肯把球传给这个虽说出身世家却身份低下的小毛孩子;他们在场上大声辱骂崔浩丢人现眼的杂毛花马和那根希奇古怪的球杆。韦灌挥杆击球时;似是无意地挥向了崔浩的头部;崔浩侧身闪躲;球杆的头部擦过他的眉骨;鲜血顺着他的面颊不住地流淌。
“臭小子;你没长眼睛吗?”韦灌高声喝骂道。
紧接着;李隆范一杆击空;球杆自下而上;狠狠击在崔浩小腿的迎面骨上;球杆顿时一折两断。“该死的混蛋;你弄折了我的球杆!”
当崔浩独自一人策马带球向对方球门冲去的时候;身形骠悍的李隆业与阴险的韦錡从两侧斜刺里冲将过来。三匹马相撞的一瞬间;两人的臂肘似两柄铁棰重重地击在崔浩的胁部;将他击落马下。
“快滚下去吧;你这个小丑。”两人同声叫道。
即使这样;崔浩还是打进了一个球。
比赛进行到第五节结束时;太平公主一方以四比三领先;李隆范和李隆业两员小将表现神勇无比;每人打进两球。
“你们这群混蛋。我找你们来是让你们给的赢球;不是拿我的定昆池斗气。”安乐公主发起脾气来着实的吓人。她的驸马武延秀像个俊美的跟班;也在随着安乐公主的声音不住地埋怨:“这算什么样子?有什么事情你得先赢了球再说嘛。”
“你们这群不长眼的小王八蛋给我站过来。”不知什么时候;韦皇后来到了近前。她的声音粗豪高亢;一双凤目骇人心魄;讲话时的手势迅速果决。“你们当自己是什么人?又把我们娘俩当什么?是不是翅膀长硬了;还是自以为有什么高见?我能给你们富贵;也能要你们的命。今天这场球要是输了;我把你们发到南海去。”
“你过来。”韦皇后召手叫过来崔浩;用手中的丝巾轻轻地擦去他面上的血迹。
“皇后。”跟在皇后身边的慧范即时地递过来一只打开的小银盒;里面盛满乳色的油膏。韦皇后用丝巾蘸上油膏;均匀地涂在崔浩眉间的伤口上。伤口很大;有两三寸长。“你们当我是瞎子;自己人打自己人?”
慧范看起来像是很激动;也很担心的样子;道:“皇后;让小僧上吧。这孩子是我调教出来的;同这几位没一起正式打过球。我同他一起上;协助这几位好手;一定能把局势扭转过来。”
“有你在我就放心了。不过;当心你的骨头;你已经不年轻了。”皇后像是很能体贴人;没有架子。
慧范必是早有准备;他不知从那里牵过一匹毛色如雪的大宛马。这匹马比起一般打马球用的马要高出一尺;慧范手中的球杆也比通常的球杆要长许多。只见他骑在马上;手里的球杆斜斜地倚在脚镫旁;背挺得笔直;头微微昂起;身子随着马的步态轻轻遥动。
太阳已经西下了;微红的霞光洒在慧范白晰的面容上;泛起一层宝玉般柔和的光泽。他的风采令全场的观众为之顷倒。
这就是当年武太后最宠爱的马球手!
李隆基虽然不能将事情的真相对两位弟弟说破;但他知道应该做些什么。第六节开场不久;他带球策马向前。这时慧范从侧面飞速挤将过来;李隆基看到他的两位兄长正驱马前冲;而他的两个弟弟早已冲向了对方的球门。
崔浩是个聪明的球手;他竟迎着李成器和李成义冲来。李隆基不由得暗自钦佩;他立刻假作向李成器传球;球却传得略偏了一点;落在了两位兄长的马后。
这时;崔浩已经神奇地从李成器和李成义的夹击中挣脱出来;正好拦住李隆基恰到好处的传球;只身策马;将球打入了球门。场上的比分四比四。
球场上一时采声骤起。韦氏子弟带来的鼙鼓被敲打得惊天动地。
决定胜利的最后一击非常富有戏剧性。当时慧范带球;他没有直扑对方球门;而是绕向外场;再向底线切入。李隆范见状向他猛冲过去;就在两人相撞的一刹那;慧范挥杆将球击起。这球没有如正常击出的球那样在地上滚动前进;它被高高抛起;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直奔门前。
崔浩清楚地看到慧范动作;他拉马向外一闪;将冲上来拦截的李隆业闪给了身后的韦睿;自己则跑出一个短小的弧线;恰在球门前用他那丑陋多疤的球杆将空中的马球轻巧地一带;球儿干脆利落地飞入球门。
一声锣响;球赛结束。
没有人能够否认这是一场真正精采激烈的球赛;尤其是最后一个进球;让全场观众为之疯狂;崔浩一举成名。
令人宛惜的是;慧范在传出那一超出常规的高球时;被冲上来的李隆范撞下马来;左脚严重扭伤。
14
六月初二日午后;安乐公主派人给慧范送来一封书信。
“安乐公主要带你去见皇上。”慧范横卧在竹席上;脚髁处绑着两块夹板。“你要小心仔细才是。”
“是。”昨日的成功和贵人们对他的欢呼;使崔浩至今仍激动不已。同时他的心中也对慧范充满了感激之情。
慧范似乎能看透崔浩的心事一般;缓缓道:“昨天的事情只是刚刚开始;真正的生活还在日后。不要以为好运来了城墙也挡不住;越是当运气降临时;你越要小心谨慎;不能犯错误;否则你会错失一切。”
“大师教训得是。”崔浩敛容道。
“宫中的事情;除去礼仪;没有一定之规;你要学会察言观色;审时度势。特别是不要鲁莽;不要做你不会做的事;说你不懂的话。明白了吗?”
“明白了。”
说话间;慧范从袖中摸出一只醉红色的小瓷瓶。崔浩见此大吃一惊;他努力克制住自己没有叫出声来;但脸上的肌肉仍为之僵硬如铁。
“这瓶药你带去。到了宫里时会有人来取。他会问:‘你带了红瓶子吗?’你回答:‘我只是一个马球手。’然后你把这药给他。”看到崔浩僵硬的面容;慧范以为他心存疑虑。这也难怪!私自带东西进宫;又搞得这么神秘;不由他不起疑。
他笑道:“这是一种没经过试验的长生不老药。当然;如果不成功它可能就是毒药。在灵丹与毒药之间有时很难区别;毕竟太宗皇帝就是错用了长生药才驾崩的。你不用担心;这对你没有危险。”
瓷瓶交到了崔浩的手中。这瓷瓶的颜色仿佛美人醉酒之后面上泛起的酡红;迷人中又带有几分凄艳。瓶口处被川白蜡仔细地封住;沿瓶口挂下的一滴蜡珠如泪珠一般晶莹。
崔浩的目光移到了慧范的脚髁上。如果大师没有受伤;是不是该他自己去送这个东西。也许他根本就没有受伤;从马上跌下来是他早就计划好的?
他不愿再往下想了。当一个人面对自己的恩人时;他似乎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
崔浩万没有想到;皇上竟是这样平和的一个人。虽然在崔浩眼里皇上已经很老了;至少也要有五十几岁;但他的双眼却如孩童一般清亮;笑声也是那么的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