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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就在办公室里,沈遇没敲门,直接闯了进去。
屋里烟雾弥漫,到处是呛鼻的烟草味。
宋励就坐在办公桌前,慵懒地靠着座椅,一手端着茶,一手夹着烟,看到沈遇进来,搁下了茶杯,笑道,“今天什么风,把沈族长吹过来了?”
乔燕就趴在一边沙发上,两手握着个平板电脑,在玩着游戏,看到沈遇进来,整个人也翻坐起了身,人还算乖巧,上前来,“姐夫,你怎么过来了?”
这声“姐夫”让宋励眼中戾气骤起,大手一挥,“滚出去!”
乔燕笑容有些僵,撅着嘴跺了跺脚,出去了。
宋励也坐直身,再无刚才的讪笑,看向他,“什么事?”
沈遇面色平静,“我找乔时。”
宋励忽而笑了,“你老婆跑了,来我这儿找人,是不是跑错地儿了?”
“昨天下午你给她打电话,晚上她去机场,路上出了车祸,人被劫持了。至今没人电话过来要赎金或者怎么样。时间未免巧合了点。”
宋励一愣,漫不经心地将烟灰弹在烟灰缸里,抬眸看她,笑,“还真出事了啊?本来想约她吃个饭,点醒她注意着点,她不给面子,我也没办法了。”
沈遇看着他,不语。
宋励嘴角虽带着讪笑,眼神却是清明而深沉。
“怎么样?”宋励依旧漫不经心的语调,“人死了还是活着?”
略抬起头,眼神与他相对,略略挑衅的对峙。
沈遇没被他激怒,始终平静地与他对望,试图从他的眼睛里找出撒谎的痕迹。
宋励也不说话,但嘴角的笑容已慢慢收起,眼神越发安静阴冷,指中的烟重重往烟灰缸一掐,人已站起身,平静看他,“人不见了你不去找,跑我这儿浪费什么时间?我没见过她!”
☆、104|104。清枫语作品
沈遇与他对视了几秒,转身离去。
他知道宋励没有撒谎,他撒谎时不会有那样坦然的眼神。
他当下回了医院,沈桥还是想不起来,描出来的人像歪歪扭扭,回想不起来自己也急躁,画着画着心里一着急干脆扔了笔,将画纸揉成了一团就狠狠朝门口扔去,沈遇刚好进来,下意识伸手接住了,摊开看了眼。
沈桥自己也是烦躁得不行,又担心又内疚,“五哥,我真的想不起来,当时真的撞得太狠了,晕乎乎的根本没太大意识。”
沈遇深吸了口气,又长长吐了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你先休息会儿,一会儿再想吧。”
转身出了病房,回了局里,重新再看了遍监控,还是无法找到更好的突破口,分头调查的人也都一一回来了,但没能带回更有价值的线索。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没人给过他任何电话,明显不是图财。
他试着从最近的舆论源头入手分析,从当年发帖扬言要做掉乔时的人入手,但没有这样动机。
绑架乔时显然是有预谋的,那些人没那么强大的谋划能力。
沈遇几乎将每个可能性都排查了,宋励那边虽觉得他不会撒谎也派了人盯着,甚至连刘柠宁都派了人盯着,但始终没有收获。
刘副对他派人监视刘柠宁的事颇有微词,一个年轻女孩能有什么事,但听沈遇说刘柠宁和宋励有染后,也不好再说什么,也就任由着他来,但始终没能查出点蛛丝马迹来。
沈遇甚至连乔燕和徐昭也盘查过了,几乎所有与乔时有过接触的人都盘查了一遍,始终没有任何有效的进展。
乔泽那边也没有什么有有价值的线索,只知道人就消失在了这片山林里,带走她的人明显是熟悉这篇区域的,但方圆几十里内有好几个乡镇,好几十万人口,要在这几十万人口里找出这么一个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沈遇连着不眠不休了几天,前些天又刚因为沈靳的事不日不夜地忙了几天,事情一波接一波地来,身体也是有些撑不住,这天刚审讯完最后一个可能的线索,人刚站起来,阵阵晕眩袭来,高大的身子重重晃了几晃,惊得一边的老张赶紧扶住了他,劝他先回去休息会儿。
沈遇连着几天下来,明显已感觉到身体撑不住了,但他不能休息,也不敢休息,他甚至不敢去想,乔时还有没有活着的可能。
三天来,整个大脑一直在高速地运转,试图从这一团乱中分析出些蛛丝马迹来,却越是急,越是乱。
关心则乱,关心则乱,沈遇逼着自己剥离所有情感,专注于案子本身,尽快找到突破口,却发现根本无法做到,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乔时,都是她或嗔或笑的样子,再往下便是她可能正被困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无助而绝望地被人□□,甚至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沈遇不敢往下想,甚至连眼睛也不敢闭上半秒,马不停蹄地逼自己去突破,去找,但是这种急迫显然已经击溃了他引以为傲的冷静,这三天来他始终无法真正冷静下来去分析和比对,反而像无头苍蝇般,逮着个点就往下找,他的思绪已经全被打乱。
沈遇知道他迫切需要休息,不管怎么说,他需要一个清醒和冷静的大脑,而不是再像前两天那样,盲目乱窜。
他深呼吸着,压下心头的不适,与老张说了声“没事”,“我先回去歇会儿,有什么线索给我电话。”
交代完,沈遇已先回去。
经过夏言书店时,书店依然是紧闭着门。
书店是当年沈靳给夏言开的,他知道她平时爱写写画画,怕她闷,特地给她开了这么个书店。
沈遇不知道沈靳有没有和夏言说过,他给她开这个书店的初衷,他估计是没有的。其实本质上,沈靳和他都是同类人,都是不喜欢多言的人,只是一心做着自认为对的事。
他未必就不爱夏言,只是没意识到这点,就是一种习惯,习惯每天醒来,枕边有那么一个人,习惯偶尔想起时,身边有那么个人,也习惯回到家时,那个人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哪怕只是安静坐在角落里,心里也会因此而踏实。
一直习惯着,就忘了去探究,到底是不是爱,也忘了去设想,如果有一天,她突然不在,心底她留存的角落会不会轰然坍塌。
沈靳会这么崩溃和绝望,可能更多的只是一种悔痛。为什么没有在她生前时对她好一点,为什么不能多陪陪她,说一些她爱听的话,做一些她喜欢的事。许多早应该做而来不及做的事加重了这种悔痛,比如给她的婚礼,比如一张婚纱照,或者是在她期盼时,一声“我爱你”,一顿早餐,一张全家福……太多太多举手能做的事,他从没为她做过,让她带着遗憾离去。
沈遇一直觉得,乔时不是夏言,她有她的健康和坚强,有的是时间陪着他,等着他,所有沈靳来不及对夏言做的事,他有的是时间陪她慢慢来,但他忽略了一点,人生无常。
他不敢往下想,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不安,推开了那道门。
沈靳和童童都在屋里。
沈靳依然如那几日般,坐在夏言常坐的位置上,不言不动,一张脸死气沉沉,童童一个人在垫子上玩着球,也没什么生气,小小的身子落寞而可怜,也没人理她。
夏晓自从夏言出事后就没再出现过,以往温馨的小屋如今显得尤为萧条冷清,物是人非的感觉。
沈靳看他进来,眼眸稍稍转动了下,看向他,“怎么样了?”
他知道乔时出事的事,老七有和他提过,只是他也帮不上忙,也要看着童童,自己也整天恹恹的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行尸走肉的日子,明知不该,却偏怎么也提不起劲来,每每看到一边落寞玩耍的女儿,心脏就疼得像要裂开。
沈遇也没什么劲,摇摇头,“没线索。”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老三打过来的电话,“老五,出事了,公司最近这批货出了问题,染剂有毒物体严重超标,好几个地方都检测出问题了,现在媒体……”
“这事你处理吧。”沈遇这会儿所有心思都在乔时身上,根本没心思再搭理公司问题,“或者你和老二提提。”
将手机递给沈靳,沈靳摇摇头,也是没心思理会,推了回去,“让他们自己处理吧,哪个部门出问题哪个部门管。”
沈遇也没再说什么,也没时间和他在这闲聊,拍了拍他肩,人先回去休息了。
他想迫使先睡一会儿,却怎么也无法睡着,屋里到处是乔时的气息,一闭上眼睛满脑是她的笑容她的声音,她人还下落不明,他怎么可能睡得下。
沈遇翻身坐起,去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重重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沈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