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车辆行驶的时间很长,暖暖的阳光招进来,只照的她昏昏欲睡,江赫琛看过去一眼,放了片CD进去,音乐响起时候,顾冬凝忍不住闭上眼睛。
舒缓的筝音如缓缓流水叮咚清雅,在整个空间里缓缓的流动,沉淀着躁动的心境。
子曰,礼尚往来
举案齐眉至鬓白
吾老人幼皆亲爱
扫径迎客蓬门开
看我泱泱礼仪大国
君子有为德远播
……
安九的《礼仪之邦》,好听的让她听了一遍就不再忘,顾冬凝曾经特意去学了汉舞,她喜欢那种不张不扬的优雅,沉沉稳重,缓缓流淌。
江赫琛对音乐也无研究,不过是她喜欢了什么就给他放到这里,每次坐车就挑出来放。
可让他至今印象极深的也不过就是这首曲子,江赫琛还记得那一天,他去学校接她,她却拉着他一路到了学校的舞蹈室,她挽着他的胳膊神秘的说,“赫琛哥,我刚学了一支舞蹈,我跳给你看好不好。”
他看看时间,因为马上毕业要实习,他今儿很多事拖着,来的本就很晚了,就笑着说,“我是没问题,你确定你回去晚了你爸不会揍你?”
“他们等不到就不会等了,又不是不知道你来接我。”
因为时间晚了,舞蹈室并没什么人,顾冬凝让他等等,就钻进了内室换服装。
她出来时候,江赫琛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穿了一身红色刺绣凤凰的汉服,站在他的面前,宽大的袖袍举起来,整个人美得不可方物。
那种美,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矜贵,一颦一笑都仿佛要勾了他的魂。
她跳的舞就是这首礼仪之邦。
女人长长的发松松束在脑后,随着舞姿轻摆,非常优雅柔媚的舞蹈,将汉朝的礼仪文化渗透其中。
江赫琛本身对这个不感兴趣,他是理工科,没什么敏锐的艺术细胞,可当她举着宽袍旋转的时候,他眯着眼竟然看痴了。
跳完后,她就站在他面前笑得腼腆,“好看吧?”
“好看,好看极了。”他伸手轻抚她额前的发,嗓音都有些哑。
顾冬凝脸上的笑容就随着他的话音在他眼底绽放,漂亮的夺目,让他忍不住就想要收藏,收藏一辈子。
她张开手臂在他身前旋转了一圈,“赫琛哥,结婚时候,我穿汉服出嫁吧?”
“好。”
他应下,只要她想要的,他都给。
无论是西式婚礼还是传统的中式婚礼,或者中西合璧。
哪怕只是她的小女儿心思,他也毫不犹豫的全数收藏起来,一一满足。
可到最后,却是他先违背了誓约。
他放在心脏最深处去疼去爱的女人,唯一一个,却在她心心念念等着嫁给他的时候,他亲手斩断了他们之间的缘分。
凌叔说已经到了现在,让他再忍一忍。
可到底,他们都不知道,江家的产业对他而言一文不值。
他从来不想要这些,可却不得不背负起江家大少肩上负担的一切,从妈妈被送进精神病院起的那一刻,他都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包括,她。
没有人能够知道江赫琛心里那种挫败感,内忧外困,逼着他只能暂时的放开她的手。
夜深人静,他每每回想都在问自己,他做错了吗?
可直到今天,他也不敢轻易的去否定当初的决定。
那天他是想跟冬凝彻底解释清楚的,可后来凌叔给他打电话,只匆匆说了句,“夫人被送往精神病院了,你赶紧回来。”
当时他都顾不上任何解释匆匆忙忙就往回赶。
江赫琛知道,自己母亲根本没有任何精神问题,能那么做,要的无非就是控制,当时江家的股权震荡的厉害,妈妈手里握着的是当初起步时姥爷投入的原始股份。
后来就全数转到江母手上,可随着江家规模不断扩大,利益纷争也愈发严峻,倘若江父还健在倒好,可一年前江父突发脑溢血去世,内部股权争夺就更是激烈,那些人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江家靠夜总会起家,玩得自然是黑白通吃。
凌叔既然给他打电话,江赫琛明白,如若不是事情凌叔控制不了了,断然不会这样焦急的让他回去。
可江赫琛怎么也没料到,事情已经严重到再不给他转圜的余地,直到今天,江母还在精神病院里住在,虽说生活上不会难为她,却几乎跟坐牢没有区别。
困在那样一方天地里,进得去,出不来。
他永远不会忘记,他赶到精神病院想要带她离开,可妈妈却抓着他的手,哭着说,“赫琛,你让妈妈住在这里,我怎样都没关系,可是你们不能有事。你不能放手,你不要以为你不要江家的产业他们就会放过我们,你弟弟妹妹还小,以后要怎么办?”
以后要怎么办呢?
他只知道,他一旦点了头,就再无回头的路可以走。
妈妈把自己关进精神病院,他们兄妹便成了她手里股权的唯一处置者。
他一天处理不好江家方方面面的事情,妈妈就一天不能走出那个牢笼。
……
车子停下时候,顾冬凝已是满眼的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无声无息。
江赫琛伸手把音乐关了,他眼底一片深沉的黑,不是想让她哭才放这个音乐,本来是想着这首曲子的节奏能够让她稍微睡一会儿,可他到底忘了有时候情绪的累积不一定会因为什么东西而彻底崩盘。
手指轻触她脸上的泪痕,男人嗓音暗哑,“不是说喜欢听,怎么哭了?”
细细的啜泣从嗓子里冒出来,渐渐的不可抑制,顾冬凝有些控制不住,这两年来,她从未在他面前这样放肆的哭过,可她现在竟然不想再忍下去。
她双手捂着脸哭得不可遏制,那种伤心和痛苦,在她心底压抑了好久。
他揽住她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哭了个彻底。
男人眉心紧蹙,眼底的暗沉如最汹涌的深海,他掌心轻拍她颤抖的厉害的肩膀,想让她哭出来,又不想让她太痛快,这种矛盾的心情,压迫的他几欲癫狂。
这两年,她一直据他于千里之外,再找不回曾经的半点温情。
别说是哭了,连跟他正常说句话都难。可现在她在他怀里哭得这样彻底,江赫琛内心更是不平静,他太了解顾冬凝,依着她的性子,除非她释然,不然她宁可死死憋闷在心里都不会发泄出来。
可当她释然时候,她就再不会回头看来时的路。
他轻拍她的肩膀,声音却仿似从山谷中慢慢浮出来一样轻飘,“冬凝,我宁可你怨恨我一辈子,也不想你不恨我。”
他突然非常不想她释然,她愈是难受,愈是抗拒他,那最起码说明,他还在她心里呆着,根深蒂固。
顾冬凝细细的抽噎,如果她能恨他倒还好,可她其实知道,她的所谓的恨不过是支撑自己走下去的力量,不过是想让自己的负罪感轻一点。
可是,她真的,没有资格怨恨他。
等情绪彻底释放完已是许久,江赫琛肩头的衣服都被泪水打湿了,顾冬凝揉着眼睛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发泄过后突然觉得轻松了很多。
她眼睛通红通红的,顾冬凝皱了皱小鼻子,伸手柔柔自己肿的厉害的眼皮子,这一系列的小动作,却让江赫琛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以前。
她受了委屈,也就这样抱着他哭的歇斯底里。
哭完了,就这样皱皱鼻子说,“我没事了,垃圾全倒出来了。”
男人看着她,一双眼睛深邃暗沉,他喜欢的就是她这份天真爽快,哪怕像他们这样生在豪门,这样的性子真的要不得,太容易吃亏。
可也就是因为这样,她这样的性子倒是愈发显得难能可贵,直爽,诚实,善良。他小心翼翼的呵护,希望她能一直这样下去,按照她喜欢的样子这样走下去。
他不需要她复杂,更不需要她算计,他只要她开心快乐,他看着她也会开心,那些所有的不痛快好似都会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消失无踪。
可现在,她居然跟他说,谢谢。
顾冬凝有些不好意思,她想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可想了半天没想到妥帖的词儿,只好嚅嗫说了声,“谢谢你,赫琛哥。”
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他伸手打开车门,声音很沉,“下车!”
看这样子,像是有些生气,顾冬凝想不明白,索性不再想。
她跟着下车,举目望过去才发现这地方竟然是他们约定好要来旅游的地方。
深秋的季节,偌大的湿地公园只有寥寥数人。
江赫琛伸手去牵她的手,顾冬凝本能的想要躲避,他们之间毕竟不是以前,可是男人强硬却固执的牵住她的手,不给她挣脱的机会,也不予解释。
就那么沉默着,牵住她的手,沿着路慢慢走。
顾冬凝尝试抽了几次都没成功,男人走在她前面一点,她抬起脸就看到他轮廓坚毅的线条,他今儿穿了件黑色的长款风衣,衣摆在深秋微起的凉风里瑟瑟的抖。
那么寂寞荒凉的姿势,竟然让她心脏阵阵的疼痛。
她忍着又要掉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