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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没危险!”
“你呀,又在宽慰我了。”文秀淑垂下了眼睑。
徐忆兰看到婆婆今天精神好多了,张了张嘴,想把罗正卿负伤回来的事告诉她,可是她又犹豫了,不知该不该这么早就告诉她。
“忆兰,昨天晚上,我迷迷糊糊地觉得家里有人来来往往的,好像吴先生和阿明也来过,不知他们找你有什么事?”
既然婆婆问到这里,徐忆兰决定把罗正卿受伤回来的消息告诉她。况且婆婆的病大为好转,丈夫的伤也做了手术,脱离了危险。想到这儿,她对婆母说:“妈,告诉你一个喜讯。”
“什么喜讯?”文秀淑疑惑地盯着儿媳妇红肿的眼睛。
“正卿昨晚回来啦!”
“正卿回来啦?!”文秀淑不大相信。
“真的,他真的回来了!”
“他回来了,怎么不过来看我呀?”文秀淑有些不大高兴,心想儿子从来都是孝顺的,怎么这次回来就扎进老婆屋里,连妈都不要了?不会吧,儿子不是这样的人呀。
见婆婆脸上出现的乌云,忆兰猜出其中原委,马上解释:“他挂了彩,被人送回来的。”
听到儿子受了伤,文秀淑焦急地问:“伤的厉害么?要紧不要紧?”
“伤的挺厉害,弹片打进了肚子,不过医生已为他做了手术,把弹片取出来了,医生说只要好好调理不会有危险。”
“没有危险就好,没有危险就好呀!”文秀淑抚着自己的胸口,喃喃地说:“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说罢,她扶着床栏要下床。
“妈,你。。。。。。”
“我去看看他。”
“他现在已经睡着了,他太累了。”
“我不进去打扰他,我只在门口看看他好么?我想他呀!我太想他啦!”
徐忆兰完全理解婆婆的心情,她一把扶住婆婆的胳膊:“妈,我扶着你。”忆兰扶着文秀淑来到西上房。
文秀淑扶着门框探过半个身子往卧房里看,她看到了受了重伤的儿子躺在床上。那种骨肉相依的亲情,使她不满足于远距离的观望,她要亲手摸摸他,要知道他是她的儿子呀!
罗正卿并没有睡熟,伤口的疼痛常常把他弄醒,他睁开眼,见到母亲正在端详自己。妈妈老多了:“妈妈。。。。。。”他的喉咙哽住了。
“正卿,不要紧吧!”文秀淑靠近床边,俯下身来,抚摸着儿子的脸:“儿行千里母担忧噢!我就猜到你去打日本鬼子去了,妈妈天天担心啊!”文秀淑望了眼忆兰:“她还瞒我呢。”
罗正卿听罢母亲的一番话感动地说:“是我不让她告诉你的,就是怕你为我担心。”他见母亲站着,指了指床前的竹椅:“妈,你坐。”
忆兰扶着婆婆坐到椅子上,自己仍站在床头看着他们母子交谈。
“正卿,伤口疼么?”文秀淑握住了儿子的手。
“妈,我很幸运,弹片打穿了我皮带上的铜头后才进到腹腔的,如果没这个缓冲,可能我就见不到你了。”罗正卿很吃力地说着。
“是菩萨保佑的你呀!自从开战以来,我天天求菩萨保佑你,保佑我们国家,保佑我们中国人,可是日本人还是天天杀我们中国人!”说到这儿,文秀淑激动地哭了。
“菩萨保佑不了我们,得要靠我们自己保卫自己,我们吃亏就吃在了科技落后,武器装备落后上了,否则我们不会有这么大的伤亡!外国人如此欺负我们,就是因为我们国家贫穷落后,要使我们不挨打,国家必须要强大!”
说完这一大段发自肺腑的话语,罗正卿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见儿子很虚弱,文秀淑怕儿子再激动,再伤神,她站了起来:“正卿,好好地在家休养,什么都不用耽心,你歇着,妈一会儿再来看你。”
文秀淑从儿子房里出来后没有回房休息,径直去了厨房。她想知道家里还有多少粮食,还有多少可以拿给儿子补养身体的吃食。这两年居家过日子都由忆兰掌管,她不大关心这些。现在见儿子受伤回来,为了让儿子有条件好好养伤,她开始关心厨房里的事情了。她翻翻这儿,掀掀那儿,希望发现家里能有较为丰富的吃食。可是令她失望的是,家里没有多少可以给儿子吃的东西。她搓着手,独自对着灶台发愁。
此时的徐忆兰也在发愁。她看到丈夫塌陷下去的面颊,那张没有血色的嘴唇,以及有气无力的话语。她知道近三年来,丈夫征战不断,本来就已虚弱的身体又受到创伤,如果伤口愈合不上怎么办?她想起医生的一再叮嘱:要给他补充营养,他流血过多。日本人把粮食卡得很紧,更没地方去弄营养品,怎么办呢?!
她想到了农村,想到农村也许会比城市活络些,她想到了奶妈,想去求助她。
徐忆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婆婆。可是,文秀淑却拿不定主意了。如果说,为了儿子的身体得以康复,那么,应该去找章奶妈,请她想想办法。可现如今,兵荒马乱的,日本人查得又紧,独自让忆兰冒这风险,她实在放心不下,路上出个好歹可怎么办呐!不能让忆兰去,她太年轻,容易惹出事来,还是自己跑一趟吧。
“忆兰,你在家好好照顾正卿,我这个老婆子不惹人眼,还是我走一趟吧。”
听婆婆这么一说,忆兰同样不放心:“这怎么行呢,你的身体还没好呢,走这么远的路,万一晕倒在路上怎么办?”她觉得自己是晚辈,怎么能让长辈冒风险呢!她坚持要自己去,并找出种种理由,说自己年轻身体好,要想不惹坏人注意,可以把自己弄丑一点嘛,并说自己从小在工厂做过,见过世面,又说奶妈疼她爱她,一定会全力帮她想办法的。
总之,徐忆兰坚持自己去。
文秀淑被说服了,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多年来,章奶妈只要进城,总会到罗家来看看。而徐忆兰呢,总共才去过章奶妈家两次,一次走的水路,是她准备结婚时和罗正卿一起去请奶妈夫妇来苏州参加他们婚礼的。另一次,就是逃难中无意撞去的。她对水路还有印象。这一次她打算搭人家的一条船走。船是找好了,只不过人家不能带她走全程,剩下七八里路需要她自己步行。徐忆兰自然很高兴,剩下的这一点点路,对于她来说算得了什么呢,很快就能走到的。
这次出门不像往常,她担心自己年轻貌美,容易招惹是非。所以,她刻意把自己妆扮的丑些、脏些、老些。
她上身穿了件婆婆的那件阴丹士林蓝布棉袄,下身穿了条婆婆的灰布夹裤,头上包了条蓝布头帕,又故意用锅底灰均匀地抹在脸上,两只清秀的眼睛无法掩盖,只好常常耷拉下眼皮。
一路上,她心里总是想着鸡和大米。能弄到一只鸡给丈夫炖汤吃该有多好!
船家告诉她,如果碰到鬼子上船检查,叫她不要慌张,冒充船家守寡的闺女就行。
那天,天气格外的阴霾,忆兰心头也有一层抹不掉的忧伤。
船在河道上行走了将近三个小时,一路上,没碰到什么麻烦。大约距离奶妈家还有七八里路的地方,出现了个河岔,船家要继续向前赶路,忆兰只好在此下船,独自向东行走。
广袤的原野一片清冷萧条,满目疮痍的景象比比皆是。徐忆兰匆匆地赶路,盼着早些看见奶妈的村庄,盼着早点看到奶妈的那幢房子。
她果然见到了奶妈家的屋脊,而且越来越近。她兴奋地把垂落在额上的一绺头发往上抿了抿,无意间瞥见手指上的一抹黑色,她想起了脸上的锅灰,不由地觉出好笑。
她蹲在一条小河旁,双手捧起河水,清洗脸上的灰垢。觉得已经洗净,摘下头上的布帕,擦拭脸上的水珠。
她站了起来,刚一转身,发现面前出现一个男人,是个形容猥琐的男人。顿时,她的心为之一震。她掉个脸,不去理会对方,想夺路走开。
但是,无论她怎样努力都无法摆脱眼前这个男人。她愤怒了,瞪视着对方:“你想做什么?!”
只见那人目光中满是贪婪的淫秽。“花姑娘地。。。。。。美丽地。。。。。。”那人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挑逗忆兰。原来碰到了日本人。忆兰心里是又气又恨。她双目圆睁,满心的愤怒和藐视都从眸子里喷射出来:“滚开。。。。。。畜生!”她从不会骂人,这一次是例外。
见那人嬉皮笑脸地盯住她,忆兰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日本人,拔腿就跑。可是没容她跑出两步,就被追上来的日本人拦腰抱住。忆兰用尽全身的力量拼命挣扎,但是无法挣脱:“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