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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佑钻进了轿车。
“快点开。”司马吩咐一声司机后,迫不及待地问大佑:“妈妈怎么会昏过去?”
大佑尽量简短地向司马叙述:“刚刚送走父亲,妈妈就听到了你‘遇难’的消息,她大呼一声你的名字便昏倒在地。”
“哎呀!”司马惊叫一声后又急切地问:“要紧么?”
“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怎样了。”
车子停在了楼前,大佑和司马钻出车子便往楼里跑,此时听到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叫声,是天佑的还有赵崇颖的。
“妈----妈----”大佑顾不上司马,大声喊着母亲便往楼上冲。
听到这种撼人心魄的恸哭,司马祺威的头“嗡”地一下,两条腿顿时软得抬不起来,他无力地靠在扶栏上,泪水潸然而下。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痛苦地仰天长叹:“完了。。。。。。”
徐忆兰被安置在了床上,两个儿子跪在她的床前痛哭流涕。
司马祺威一步步地走进屋子,他早已满面泪水。当他的目光接触到徐忆兰的遗体时,当他看清她直挺挺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再也控制不住奔流不止的悲哀,他不顾一切地扑向她,扑向他心爱的女人。
他顾不得在晚辈面前保持的持重风范;也不去顾及外人对他的行为有何种说道。。。。。。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他的忆兰!他要把他心爱的人儿拥入怀里,要对她倾述衷肠。
他俯下身子,透过泪眼迷濛的眼睛,注视着忆兰那张生动的脸:只见她的眼睛微闭,眉心紧锁,嘴巴微微张开,好像她那声悠长的呼唤还未结束。。。。。。她的脸色惨白,脸颊上仍留有未干的泪痕。
司马祺威的脸因痛苦而扭曲,想不到忆兰会这么早就与他告别,望着心爱的女人他心痛如绞:“忆兰----”他轻轻唤她一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俯下身,把心爱的女人拥入怀里,紧紧地,紧紧地拥抱着。他在心里一遍一遍呼唤着她的名字,一遍遍向她倾述:忆兰,你为什么如此匆匆离开人世?你说呀。。。。。。你说呀。。。。。。幸福美好的生活已经在你面前展开,你为什么不去追求属于自己的生活?。。。。。。为什么?。。。。。。为什么?。。。。。。你知道么,我有多爱你?。。。。。。你知道的。。。。。。知道的。。。。。。
他一遍遍吻着她的脸,他的泪水沾在了她的脸上,而她的泪痕也被他吻干。然而,他心爱的女人已无感觉。
司马祺威一生很少落泪,即便在他遭受无情打击的时候,他都不曾掉泪,然而这一刻,他却悲痛难忍。
徐忆兰身体的余温渐渐散去,身体逐渐逐渐变凉。司马祺威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把她焐热。他在她耳畔喃喃叙述他对她的情,对她的爱,然而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带着她所有的苦难,带着她一腔的悲痛,带着她满腹的遗憾,带着她那颗破碎的心,离开了这纷乱的尘世。
她的灵魂飘出她的躯体,永远地离去----离去。。。。。。
1991年12月至1996年2月完成于北京蔚秀园。
1996年2月至8月修改于北京蔚秀园。
吴毓琳
尾声(另一种结局),一
更新时间2011…10…28 15:39:16 字数:8607
尾声
(另一种结局)
一
徐忆兰一家是三年前搬入新居的,同她一起搬来的还有司马祺威和张木匠夫妇。他们同住一个单元楼里。几十年的好邻居好朋友,仍能做邻居,确实令人高兴。
这里是皮革厂新建的宿舍楼,每套房子有一大一小两间卧室,另带厨房、卫生间和一个不大的门厅。这是目前中国大陆最普通也是最流行的住房款式。对徐忆兰而言,住这样的房子已是相当满意了。房子虽不高档,但是吃水不用再到水站去拎,还省去了倒马桶的麻烦,住房条件得到了很大改善。
自从改革开放以来,国民经济迅速发展,政治气氛日趋平和,老百姓的生活明显改善,尤其政治上的宽松,徐忆兰体味更为深刻。如今她已退休在家,日子过得安逸。她认为,这幸福的生活,是改革开放带给她的。
昨天,罗大佑从美国回来,据他说,期末考试一结束,他就急着回来了。为的是迎接父亲。
他是1968年底去淮北农村插队落户,于1977年底回到上海,又于1979年考取中山大学物理系的硕士研究生,同年通过了CUSPEA考试,被美国著名的哥伦比亚大学物理系录取为博士研究生,并获得奖学金。用他的话说:实现了哥哥未实现的理想,圆了哥哥未圆的梦。今天一早他和哥哥一起去南京路采购物品去了。
今天可以说是徐忆兰一生中度过的最漫长的一天。明天,她的丈夫就要回家了,盼了几十年的梦想即将成为现实,她激动的不行,紧张的不得了。
“他就要回家了,明天就能见到他了!不知他变成什么样子了?菩萨保佑他身体健康,一路平安!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保佑我们一家团圆吧!”几天来,她烧香求佛常常喃喃念叨着这几句话。人就是这样,幸福时刻越临近,祈盼的心情也就越急迫,一颗心就更加慌乱了。
本来,两个儿子邀她一起去采购物品,可她偏偏不肯去。说是见到满街熙来攘去的人群,她会眼花缭乱心不静。可是留在家里,她的心同样不得清静。一会儿,她从大屋走进小屋,马上又会踅回大屋,来来回回在有限的空间转磨磨,不知想干些什么。一会儿摸摸这儿,一会动动那儿,拿起来又放下,放下了又拿起来,丢三落四的。一向麻利的她,变得迟钝了。
好不容易把中午饭烧好,等儿子们回来吃,等到一点钟不见他们回来,她便独自吃了几口,觉得没有胃口,便收起碗筷,到床上躺下。本想睡一觉,缓缓神,可不能如愿,她只得起床。一个人在家实在无聊,她又把准备明天穿的衣服抖落出来,对着镜子穿戴起来,看到效果蛮好,她舒心地笑了。叠好衣服,收进柜橱,又没事可做。家里窗明几净的,该擦的,该洗的全都归置停当。她有些后悔,不如跟儿子们一起上街呢,那样可以免除寂寞之苦。无奈,只好再拿起抹布把家具统统擦一遍,把地也重新拖过。回到沙发前坐下,陡然想起丈夫辗转千万里寄回的信,她急不可待地找出信,抽出信笺,细细再次重读:
“忆兰,吾妻:
终于能够拿起笔给你写这封信,要说的话实在太多,一时间竟然不知从何说起。三十二年啦!三十二年的时光在宇宙长河中只是瞬间,而对于我们却是半生的时光啊!分别时我们还年轻,重逢时我们则老矣,想想真是可悲可叹!
回首往事历历在目。当年我们是何等的相知相亲,何等的恩爱呀!只可惜相厮相守的时光太短太短!
记得初到台湾时,我是何等的孤苦,何等的思念你们----我的妻,我的可爱的孩子们,还有我那白发苍苍的老母。可是切肤的思亲之痛又能向谁倾诉?常常向大陆故乡遥望,默默祈祷上天给我家人多些吉顺少些苦难。
我离家后,生活的重担压在你的肩上,无法与你分担。回想起来很觉歉疚。你替我抚育儿女,替我为老母养老送终。想象得出,你有多么地艰辛,忍受了多么大的痛苦。无奈,我鞭长莫及。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今生今世无法偿还,只好等到来世了。
我们这代人饱经忧患,尝尽战乱之苦,而我们这个家,似乎比别人的苦难更多。我们是政治角斗场的牺牲品,是国家分裂的直接受害者。对于这一切我们有最切肤的感受,痛苦实在太多了。因此,我们对和平环境会更珍惜,对国家的统一更关注。真希望海峡两岸的当权者能体恤我们百姓之心声摒弃前嫌,早日统一祖国。可喜的是,挡在两岸的那道冰山,终于微露解冻迹象。更幸运的是,我们终于联络上了。得知你们都好很欣慰。
忆兰,相见的日子屈指可待,望你保重、保重、再保重。。。。。。”
徐忆兰早已泪眼迷漓。这封信她不知读了多少遍,每一次读它,每一次都要经历酸甜苦辣
的洗礼。但她还是愿意读。这是被阻隔三十二年后丈夫的来信,在她看来无比珍贵。
手捧着那张薄薄的纸,心中升腾脉脉温情。丈夫是爱他们的,她觉得自己的苦没有白吃。
把信装进信封,一颗心仍不能平静。于是去幼儿园把孙女毛毛接回家。身边有毛毛跟她作
伴,她觉得安然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