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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彩云归-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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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他那边没有女人拖后腿,他就不会走,你想想,他能舍得离开你?他能舍得离开他的儿子、孙女?”
  听何秀花的想法和她的分析相一致,她的心里更多了分踏实感。细想想确实这样,已经这么大把年纪了,谁还想再在外飘泊?不过,他那边还有事业呀!他能舍得开么?这个想法一出现她又有些不安了:“说不准,万一他舍不得事业可怎么办?”
  “事业?事业能有你和孩子们重要?”
  “男人们大多是重事业的!”
  “他再重事业也得为你想想呀!你已经为他守了三十多年活寡,他不能再把你抛下不管呀!否则也太狠心了!不行,我得在他跟前吹吹风,让他知道知道你这三十多年是多么不容易!”
  徐忆兰一把按住了好朋友:“不要对他说什么,我不想让他难过。”
  “哎呀,你这个人呀心肠太好。好吧,我不会让他掉眼泪的。”
  那边,张木匠正在大谈上海皮革厂的光辉历史,天佑也时不时地谈论上海市的工业企业为中国所作的贡献。
  何秀花凑过去,先是听男士们的谈话,当她抓住一个空档时,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话插进去:“罗先生呀,你看你的两个儿子多么好,都称得上是百里挑一的后生呀!我是看着他们长大的,”她笑眯眯地望着大佑说,“刚搬到十间头来住的时,他才这么点高,”她用手比划了一个尺度,“嘿,现在长成这么高这么大了,还出洋留学哩!真不得了呀!”发了通感慨,何秀花又说,“罗先生真有福气,两个儿子为你争光了。这都是忆兰教育得好呀!。。。。。。”平时何秀花不是能说会道的人,这一刻不知怎么的,她的舌头像是装了弹簧,呱呱呱呱讲起话来流利的不得了,“。。。。。。哎呀,忆兰可不容易呀!独自一个操持这个家,吃的苦头不少呀!我和她做了三十年的邻居,这么多年她是怎么过来的我全看在眼里,不容易呀!”
  何秀花说的都是些家常话,并不动人,但是忆兰心里还是热乎乎的,她知道她是一片好意,不过她还是怕她说过了火,所以暗暗碰碰她,以示提醒。
  何秀花理解忆兰的意思,马上变了种口气:“现在好了,罗先生回来了,忆兰算是苦尽甜来了,她的好日子在后头呢,你说是不是呀?”何秀花把要讲的一口气都讲了出来,觉得挺痛快,再想说点什么肚子里已经没词了,她只好眨巴眨巴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等着听别人说。
  这时的罗正卿觉得尴尬了。何秀花的一番话他已听明白,就是希望他留在大陆不要再回台湾了。如果自己真能留下的话问题就简单了,不过事情并非简单。他心中矛盾重重,不知如何表态。
  天佑见父亲落寞神伤的模样起了同情心,于是打起圆场:“爸爸在台湾可能算是较早回来探亲的吧?”
  “我算是回来早的,也有比我还早的,不过大家都是偷偷摸摸借道回来的。”
  “罗先生有胆量,克服了许多困难才能回来,不容易呢!”张木匠不失时机地夸赞一番。
  何秀花望着罗正卿和善地冲他一笑。
  徐忆兰脸上露出笑容:“还是我们国家的政策好啊!否则我们一家哪能团聚!”
  张木匠见聊得时间不短了,便和妻子对下眼光,随即站起身:“和罗先生聊的蛮开心的,不打搅你们了,我们走了。”
  “再坐坐嘛。”罗正卿一家客气地挽留。
  “不啦,有空你们到我家来玩。”
  “你们后天不要忘记去锦江饭店噢。”大佑提醒他们。
  “不会忘的。”说罢他们告辞离去。
  送走了木匠夫妇,一家人仍回到大屋。“坐----坐----”徐忆兰招呼一家人,自己则紧紧地挨着丈夫坐下。罗正卿把发妻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舍不得松开。他对她的感情是五味杂陈非几句话所能言清。他对她仍深深地爱着,其中包含更多的是对她的歉疚与心疼。沉默了一阵儿后,罗正卿说道:“我想到妈妈和伊星的墓看看,为她们扫扫墓,想对她们说些心里话。。。。。。”他的嗓音黯哑有些说不下去了。
  徐忆兰轻轻拍了拍丈夫的手劝慰道:“想开些吧,不要太难过了。”然后她又征求儿子们的意见:“你们说哪天去方便?”
  天佑想了想:“那就大后天吧,你们说呢?”
  “也好,就大后天吧,”徐忆兰把脸转向丈夫:“五十年代初期上海还有锡箔卖,后来就没有了,大家都改用纸钱了,”接着她又说,“明天我们要把纸钱准备出来,还要准备好香烛与贡品,大后天一早我们就去。”
  落实好扫墓的事后,罗正卿又问:“当年我走了之后,你们怎么没有回苏州去,而是留在了上海?”
  “不是我们不想回去,而是回不去了,”忆兰答道。
  罗正卿很是不解:“怎么回事?”
  “唉!”忆兰叹了口气:“你走后的第二年我独自回去了一趟,想安排好后再把一家人接回来,没想到房子让人家占了,没有了我们的落脚之地了。你想都想不到是谁占了我们的房。”
  “是谁呀?”
  “就是妈妈把房子托给他照看的俊信呀。”
  罗正卿很是吃惊:“唯唯诺诺的一个人,看起来老实的不得了,他有什么理由不让你们回来住?”
  “他并没有说不让你回来住,但是他把房子租出去了,而且还要我付他几年的工钱,并要我出资把房子修一修。”见丈夫惊讶地瞪大的眼睛,忆兰又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他见我们倒霉了,便趁火打劫。”
  “后来你们住到哪里去了。”
  “当时我们没敢搬走,怕你万一回来找不到我们怎么办,所以在那里坚持住了一年多,我又找不到工作,没有一分钱的收入,房租就是一笔大开销,孩子们要念书,还有一家人的吃用,都是靠变卖我娘家留下的一点东西维持。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坐吃山空’了,何况我们并没有多少东西。后来搬到城乡结合部一个叫光明新村的地方,住的是里外两小间的房子。在那里我们结识了木匠夫妇和司马厂长夫妇,多亏有了他们的帮助啊。“
  天佑接过母亲的话说道:“不过也碰到了坏人。”
  “什么样的坏人?”罗正卿不解地问。
  徐忆兰接着说:“那是十间一排的平房,我们住十号,木匠住九号,那个坏女人住八号,”忆兰喝了口水后接着说:“1945年10月份我们准备跟你去上海,当时妈妈把中宅卖了,得了六两黄金,当时仅存这么点东西了,准备留给孩子们念书用的。1954年伊星考上了北京医学院,我拿了一两去银行兑换现金,想为伊星准备行装的,不料被这个女人看见了,她花言巧语劝我不要卖,她跟我说,她老头做大生意,让我在她老头那入股。。。。。。”
  “你就把黄金给她啦?”
  “到了家,她又把那套话对妈妈说,然后趁我们犹犹豫豫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就连骗带抢地把六两黄金全拿走了。谁能想得到呀,我们对别人从来没有一点点的坏心,也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人,所以一点戒备心都没有呀!”说到这儿,徐忆兰难过地垂下了头。
  天佑接着说:“那天姐姐昏迷不醒,我一路奔跑着去司马厂长家把妈妈叫了回来,当时我们家没有钱送姐姐去医院,妈妈就去找那个女人要钱,那女人当时就翻脸不认账了。”
  忆兰接着说:“当时我急得没办法,想起了厂长夫人叮嘱我的话,让我有难处找他们。在去医院的路上我给司马厂长打了电话,把伊星病重和没有钱的情况告诉他。。。。。。”忆兰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天佑继续向父亲叙述:“司马叔叔很快赶到了医院,为姐姐办理了各种手续。姐姐去世后,于阿姨拖着病体也赶到我们家,安慰我们,照顾我们。他们见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怜,又没钱安葬姐姐,就把一切花销都承担了起来,其实他们当时也不富裕,于阿姨没有收入,身体又不好,平时他们自己的花销就很大。”
  徐忆兰接过长子的话又说:“妈妈病故也是他们帮的忙,后来我从别人那里才知道,当时他们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有一部分是从工会借的。到了年底,皮革厂要招收一批工人,司马厂长见我人老实又肯努力,把我也招进去了。”
  罗正卿听罢妻儿的一番叙述后很是感慨:“太谢谢他们了,我要当面去谢谢他们,忆兰我们什么时候去他们府上拜访?”
  “于大姐早就去世了,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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