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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月来,你到哪里去了呀?流浪的日子不是好过的呀!”她擦了下眼睛又说,“大喇叭里时常广播‘通缉令’那口气好凶啊!连‘格杀勿论’都用上了,我一听到这些,腿就发软,真担心‘通缉令’里喊出我儿的名字来呀!”
“妈,我没到处流浪,只是到崇明乡下过了几个月。”
“你是怎么逃到崇明乡下的?”
“很突然的,事先一点都不知道。”罗天佑开始向母亲和弟弟讲述出逃经过:“那天晚上,我在写检查,不知怎么刘淑玲到关押我的地方来了,只见她焦急地对我说,‘你赶快离开这里,否则大难临头。’我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指的是有人准备残害我。当时,我并不觉得可怕,只是气愤!心想,让他们充分暴露法西斯手段好了。我说,我不走。她急得直瞪我,说,他们明天要对你下毒手。我说,我不能逃跑。她说,即便你被整死是没有人把你当英雄的,反而落得罪该万死、死有余辜的下场。我想,我老老实实地做人,勤勤恳恳地工作,反倒罪该万死,这是什么道理?!她说这是师傅的主意,让我出去躲一躲,保住了性命才能澄清问题。我想通了,觉得师傅想得周到。她说,由我师母送我到崇明她亲戚家去,并说,师母已经在厕所后墙外等我了。于是我逃了出去,冒充师傅的儿子到了乡下。”
听完儿子的叙述,徐忆兰为儿子的不幸遭遇心中隐隐作痛,又为儿子得到好人的帮助而感庆幸:“陈师傅和师母可是好人呐!”
“师傅一直对我关怀备至,后来我调动技术科,我们关系仍很好。”
“那个刘淑玲姑娘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她是在我调到技术科以后才进的厂,她也是我师傅的徒弟。”
“为什么她也要救你呢?就不怕受牵连?”
“不知道,我和她交往不是很多,也许出于同情心吧。”
“真是个心善的姑娘啊。”徐忆兰想起了抄家的事便对天佑说:“你逃走之后,你们厂的红卫兵坐卡车来捉你,并抄了我们家。我真是吓坏了,不知你出了啥事情,后来接到一个女人的电话,只说一句,罗老师很安全,请你放心。就把电话挂断了,当时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后来想想这人说的是真话,她没有花言巧语套我的话,只是给我报个平安。这人是不是就是刘淑玲姑娘呀?”
“我想就是她。这件事只有师傅、师母和她知道,不会是别人,平时她是称呼我老师的。”
“你们是师兄妹,怎么她叫你老师?”
“我们虽是师兄妹,但没在一起工作过,而且我确实当过她的老师,在厂夜校,她是学生。”
“是这样的,”徐忆兰听明白了,接着又说,“人家是冒了风险救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噢。”
“那是一定的。”天佑点点头。话匣子一打开,徐忆兰想把自己受审的事跟儿子们说说,转念一想还是忍住了。那件事已经不了了之,市委的那个女人后来也没再露面。不说了,何必给儿子们增加负担呢。
“妈,除了我们厂的人来捉我,别的没什么事吧?”
“没啥事,我和你弟弟都平安。”说到这儿,徐忆兰又问:“你回家的时候,有没有人看到你?”
“我只看见了司马叔叔,没看见其他人,不过并不能说人家没看见我。”
“看见就看见,怎么样?”大佑倒底年少气盛。
“我不是想让你哥哥能在家太太平平地躲几日么!”
“先在家休息两天,然后我还是要到厂里去的,总不能永远这样躲下去呀!”说罢,天佑越想越生气,忍不住愤愤地抱怨:“这叫什么事?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啦?要挨骂挨打,下跪游街,还要躲躲藏藏地过日子?!”
“小声点,别让人家听了去。”她像是哀求,她被特殊时期吓坏了。
“唉!”天佑重重地捶了一下床,不再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叩门声。母子三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静听门外的动静。
门一直在轻轻地叩击,想等人家离去,似乎希望不大,忆兰忍不住对大佑说:“你去看看谁来了。”
大佑走到外屋窗前,伸长脖子斜着眼往门口瞧,然后回到隔断门口轻声说“是个女的。”
“老的还是少的?”忆兰问。
“年青的。”
“开开门问问她找谁?”
大佑开开大门,出现在面前的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左臂上还戴了个红箍:“你找谁?”大佑客气地问。
“这是罗天佑的家吗?”
“你贵姓?找他有什么事么?”
“我姓刘,是他厂里的,来看看他。”
“让她进来吧。”天佑已经从里屋出来。
“哦,罗老师。。。。。。”刘姑娘的目光穿过大佑的肩头,捕捉到了她要找的人,样子显得激动。当她迈过门槛走进屋子,目光始终不离开天佑。
徐忆兰在一旁端详起刘姓姑娘。她不漂亮,但很朴实,很纯真,是个讨人喜http://www。345wx。com欢的女孩子,她一定是刘淑玲了。徐忆兰这么猜测。
“妈,她就是刘淑玲。”天佑把刘姑娘介绍给母亲:“我妈妈,还有我弟弟。”
“阿姨好。”刘淑玲恭敬地向徐忆兰问好,又对大佑笑笑,算是打了招呼。
“淑玲姑娘,里屋坐。”徐忆兰笑呵呵地邀客人进里屋叙谈。
大佑忙为客人搬椅子,泡茶水。
“坐、坐。”徐忆兰热情让座。
“阿姨,你也坐。”
“好、好。”徐忆兰挨着刘淑玲坐在一张方凳上。
天佑和大佑坐在了她们对面的床沿上。
大家坐定后,刘淑玲问:“罗老师,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进家门不久。”
“哟,我来的还真巧呢。”言语中透出兴奋。
“谢谢你来看我。”
“有啥好谢的。”说着,她的脸颊飞出两团红晕,她关切地问:“你身体好么?”
“没多大毛病。”
“嗯”她显出放心的样子,又说,“让你走还是对了。”
“他们打算怎么整治我?为什么非走不可呢?”
“一定要走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什么后果?”
“咳,现在告诉你也没关系了。那天,我听说第二天要开大会批斗你,就留了心眼,注意他们采取什么方式斗你。我听到有个人说,光用皮鞭抽抽,坐坐‘飞机’没意思,得翻翻花样了。他还真想出个高招,竟然找到一个磨盘,用铁丝穿上,说拿这个当牌子挂在罗天佑脖子上。我一见这情景吓坏了。一个磨盘有四五十斤重都不止,何况用细铁丝穿上往脖子上挂,谁能经得住呵!当时我恨死他了,想不到这个人的心这么狠毒,简直不是人!我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陈师傅。他说那人什么坏事都能做得出来的,得让你躲起来,否则必死无疑。”
听到这儿,徐忆兰惊骇万状,吓得浑身发抖。
天佑见母亲脸色苍白,马上对刘淑玲使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刘淑玲本想把当时的情况详尽地告诉天佑,却忽略了一个母亲的承受能力,看到天佑的眼色,她领悟了他的意思,忙安慰徐忆兰:“阿姨,不要怕,这种事没有发生,罗老师现在不是很好么!”
瞧瞧天佑正关切地望着自己,忆兰抚着胸口说:“吓死我了,世界上还有这般歹毒心肠的人,我们天佑并没得罪他呀!”
“不搞特殊时期看不出来,一搞特殊时期把一些人的凶残本性也暴露了出来。”刘淑玲说。
“是你救了我儿子的命呀!没有你的搭救,天佑活不到今天啦!让我怎么谢你呢!”徐忆兰拉住刘淑玲的手千谢万谢,不知怎样才能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罗老师出事那天我在场,当时的经过我都看在了眼里。他是冤枉的,分明有人想害他,我心里清楚的很。所以我同情他,见他有难,我当然会尽力帮他喽。”
“淑玲姑娘,你是有良心的好人呀,亏得你帮了他呀!”
“帮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算罗老师的运气好,幸亏让他碰上了一个人,否则我们想帮也是枉然。”
“谁?”听说还有一人参与了此事,天佑感到了意外。
“就是夜里看守你的那厮,人称老婆迷的傢伙。”
“哦,原来你们利用他离不开老婆的毛病是不是?”天佑恍然大悟。
“是的。师傅说他是个上床认老婆,下床只认鞋的傢伙。那厮最怕值夜班了,偏偏那个礼拜的夜班轮到了他。所以师傅和我商量好,利用我住在厂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