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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彩云归-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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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帮她买到了一点破包装箱,拼拼凑凑地打了这两件家什,喏,连油漆都没上。”
  听张木匠这么一说,司马祺威心头不禁一酸。此时,他已无法佯装从容,无力掩饰内心起的波澜。他默默走到桌旁,双手颤抖地抚摸着泛着白碴的桌面。这是妻子曾经用过的桌子,如今已物是人非。。。。。。
  徐忆兰和木匠嫂一起铺好了床从里间出来,见司马祺威神态凝重的样子,体味到他此时的心情。她同情地望了望他,然后故作轻松地对他说:“嘿!你的这间房子也该粉刷粉刷啦,家什也该正儿八经地添两件啦。”
  “喔,”司马回过神来,“呃----我不想折腾了,这样也蛮好。”
  木匠嫂在一旁提醒道:“你还不去看看里间。”
  “嗳。”司马对木匠嫂笑笑。
  忆兰又说:“床已经给你铺好了,你理发洗澡回来先歇歇乏。晚饭给你做好吃的。”
  张木匠接着说:“我还要和你喝一盅呢!”
  司马祺威感激地望着屋里的人。不管怎么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关心他,惦念他,就此而论,他便认为自己还是幸福的。
  

下卷,十二
更新时间2011…10…20 15:25:52  字数:4838

 十二
  天佑下班回来,见木匠嫂正吃力地往家拎着一桶水。他忙赶过去:“秀花阿姨,让我来拎。”
  “是天佑呀,你都下班啦。”木匠嫂放下水桶甩了甩酸胀的胳膊:“说老就老啦,胳臂脚不听使唤了。”
  “不是说好的,由我们来拎的嘛。”天佑把肩上的书包取下来交给木匠嫂,然后拎起水桶就走。
  “你们也忙呀!各人有各人的事情。。。。。。”木匠嫂紧跟慢跟地随在天佑身后一个劲地唠叨,“真是好孩子呀!你妈真有福气哦!。。。。。。”
  如今罗天佑已经长成大人了,显得从容开朗。前年,他就出师满徒了,去年从工学院的夜大班毕了业,今年又调到了技术科工作,并且担任自己厂内夜校的教员。
  天佑拎着水进了木匠家的后院,把水倒进水缸。他又取过一只水桶担上,去了水站,来来回回地跑了两趟,水缸的水才满。
  “歇歇吧天佑。”木匠嫂递给他一杯凉茶。
  天佑喝着茶,注意到收音机的声音不对,里面有丝丝啦啦的杂音,一会儿声音又小得听不见了:“这收音机是怎么回事?”他过去拨弄下旋钮,仍不见声响。
  木匠嫂过来用手拍了拍机壳,声音陡然间又清晰起来:“有些日子了,总是这样,今天算凑巧,一拍就响,有时怎么拍都拍不响它,时好时坏,跟我寻开心!”
  天佑笑了:“不要紧,可能哪个地方脱焊了,”他拔掉插销对木匠嫂说,“秀花阿姨,我把它拿走检查一下,如果是脱焊就省事了,如果元件坏了的话,我给你配一个。”
  “那就麻烦你啦。”
  “不麻烦。”天佑抱起收音机,接过何秀花递上来的书包回自己家。
  徐忆兰也是刚刚下班回家,见天佑怀里的收音机很眼熟就问:“谁家的?”
  “秀花阿姨的。”
  “你秀花阿姨顶宝贝这收音机了,你要精点心给她修。”
  “我什么时候不精心给人家修啦?!”
  “你这孩子,妈妈不是嘱咐你么!”
  天佑笑了,“妈,快做饭吃吧,晚上第二节课是我的。”他小心地把收音机往桌上放,并且往墙那边推了推。
  “不是礼拜二、礼拜五晚上才有课么,怎么今天也有?”
  “唐工程师今天有事,我替他一节课。”
  “今天我们吃什么?”天佑垂手待命。
  “你去摘几条丝瓜来,刮刮干净,我去淘米烧饭。”徐忆兰麻利地系上围裙,去了厨房。
  吃罢晚饭,天佑去厂里上课。徐忆兰和大佑面对面地坐在桌子两侧。一个做针线,一个看书学习。
  “忆兰,司马在你这儿么?”张木匠摇着大蒲扇,隔着竹门帘朝里问。
  “没有啊,”徐忆兰捏着针线的手停在半空,“你找他有事呀?”
  “我是来看看他回来了没有。”
  “在不在他的屋里?”
  “没有,他门上还挂着锁呐。”
  “按理说,他该回来啦,厂里的能吃这么长时间?”徐忆兰咬断了线,把针别在了针线板上。她站了起来对门外的张木匠说:“进来坐呀。”
  “不了,别影响小孩念书。”说着转身离去。
  “忆兰,到外边来凉快凉快吧。”木匠嫂在喊。
  “嗳,”她不好意思拒绝人家的一番好意,退下手指上的顶针放进针线盒里,然后搬了个小竹椅,拾起把扇子到外面去纳凉。她把椅子靠木匠嫂那边放下。
  “大热的天,总闷在家里做什么?!”
  “屋里不热,有穿堂风蛮凉快的。”忆兰说着坐了下来。
  “你呀,总是忙呀忙的,家务是忙不完的。”
  “习惯了,没什么。”
  “不是我说你,你家是两个人赚钞票养活一个人,日子蛮宽裕的了,还这么节省做什么?!”
  “我并不是特意为了节省,只是觉得手里闲着挺难受。”
  “你呀!真是个吃苦受累的命!”
  “我知道,我知道。”徐忆兰听到木匠嫂的直言不讳,笑着连声认账,她觉得木匠嫂说的既有趣又实在。
  她们一边摇着蒲扇,一边聊着天,话题不由转到司马祺威身上。
  “哎,”木匠嫂用扇子拍了下忆兰的腿,一脸正色,“今天司马差点出了人命哎!”她把丈夫跟她说的话告诉了徐忆兰。
  “出人命?”冷不丁听到这个消息,徐忆兰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出的事?他伤得利害么?有没有危险?你们怎么不早告诉我呀?!”
  面对徐忆兰的连连发问,张木匠埋怨起妻子来:“你呀,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说起话来还是嗓子眼对屁股眼----直来直去!一点分寸没有。”
  “那叫我怎么说呀,我又没说出人命,我是说差点出人命,本来就是这样嘛。”木匠嫂不服气地反驳丈夫。
  徐忆兰听着他们俩的对白更加惶惑了:“他倒底出了什么事?要紧不要紧?”她几乎坐不住了。
  自从司马祺威从西北劳改回来,被安排在基建处下属的施工队劳动。最近正在拆除厂区东南角的那排危险房屋。她知道拆旧房是很危险的,现在听说司马祺威差点没命,她的心就像打开了鼓,她搞不清楚这个“差点”和“人命”倒底有多大距离?
  “哎呀!真玄呐!幸亏有司马敢往上冲呀!否则事故可就大啦!”张木匠感慨一番后便把自己目睹的一幕一一道来:“下午两点多钟,我带着组里的几个人到工地去拉卸下来的木料。看到那排房子基本上已被推倒,只剩下一小段前檐墙仍歪歪斜斜地立着。他们见我们来收木料,为了安全,便停了工,大家就散开休息。
  司马没休息,他帮我们木工班的人归拢拆下来的木料,当时我和他就在那段墙的侧面。
  天气是真热呀,工地上没有一点可以遮阳的地方,只有那段墙下面还有一条阴凉。可是那下面谁敢去呀!嘿!你们猜怎么着?。。。。。。”
  徐忆兰的心往上一提,她紧张地注视着木匠,听他继续往下说。
  “。。。。。。还真有不要命的,一个憨头憨脑的小子钻进阴凉里。偏偏这时,板车上放着的一根大柁由于重心放的过于靠后,板车突然翘了起来,那柁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我感觉到地都震动了。几乎就在同时,那段本已疏松的墙体,由于突然受到震动摇晃起来。当时我还没反应过来会发生什么事,只见司马一个箭步冲到那段墙跟前,用他的脊背、两肘死死抵住往下倾倒下来的墙。我们大家都呆住了,那个坐在阴凉里的小子也傻了似的连逃命都忘了。。。。。。”
  徐忆兰的双手紧紧捏住扇柄,她的胸脯急速地起伏,她真担心司马的安危呀!
  “。。。。。。那时,整面墙倾下来压在司马的背上,当时工地静极了,只听到墙体错裂发出的声响。同时一块块砖头劈劈啪啪地掉下来,砸在了司马身上。只见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向前佝偻,满脸涨得通红,额头的青筋一暴一暴地跳动。听到他在大声喊‘快跑----快跑----’他在提醒那个工人。我们大家都惊醒过来,抄起木柱抵到了司马周围。当我把司马拉出来的时候,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两条腿一个劲儿地抖。我问他伤着没有?他只是微微摇了下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知道他是累得脱了力,劝他休息。他还是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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