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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昭血气迸发,正待要发力追上去,却听到身后传来连声呼唤:“大公子,别追了,快快撤还回来。”这是田宪的声音。
祖昭回头看了一眼,却见不仅仅田宪的人马已经在放慢速度,就连祖陵、祖繁等人马同样正在收住疾奔的势头。田宪一边呼喊着,一边还伸手往北边远处指去。他眉宇微蹙,意识到情况必有变化,忙又回过身,举目向前方眺望。夜幕下,北方戈壁滩地平线上竟浮现了许多零零星星的轮廓,不知什么时候,远处居然又出现了一批人影,虽然相隔甚远,但不难看出这些人都骑着马。
他想起早先田宪说过的话,再往北是边境,时常有胡人出没。
夜黑风高,由北方骑行而来,十之**是胡人,而且还是专程赶来接应黑箭胡人的人马。
考虑到人困马乏,自己又多处负伤,祖昭深知不宜再追。望着逃窜越来越远的胡骑队伍,人群中那失去兜帽的黑箭贼似乎有回头,不过毕竟光线不足,根本看不清楚究竟的相貌。他冷冷的哼了一声,纵然有千般万般的怒火,此时此刻也得控制下来,最终勒住缰绳。
韩当、田宪、祖繁、祖厉等人纷纷打马来到祖昭身边,看到祖昭满身是血,而且脖颈处还是湿漉漉的一片,无不露出担忧之色。
“大公子,伤势如何?”祖陵关切的问道。
祖昭再次检查了一下他脖颈上的伤势,尽管仍在流血,不过却明显不是动脉伤损那般血喷如注,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
“皮肉小伤,无碍。”他摇了摇头,果断的说道。转而又看向祖繁,忙追问道,“阿繁,适才可是你接应了阿季,他伤势如何?”
“他被射中了腹部,好在有铁甲护身,没有伤得太厉害。”祖繁说道。
“此次剿贼,没想到竟有胡人牵涉其中,想必定有阴谋。”祖昭语气铿锵有力的说道,他说完,再次转身看向北面。那些胡人越行越远,几乎快要跟地平线上浮现的那些黑影融合。他面色冷峻,锐利的目光闪着熠熠的光泽。
第54章,善后之后
大队人马折回树林北面,祖昭将队伍一分为二,先让祖厉、祖恪二人带一队人护送伤员往令支县去安置。田宪解下自己的官印,交由两名捕役随同祖厉、祖恪等人一并回城,方便到城门下好叫开城门。
随后,祖昭又安排剩下的一队人,一边将陆续捉获的贼人集中起来,一边在荒原上展开搜索,或搜寻遗漏的伤员、贼人,或收集丢落的兵器、马匹。整个善后之事持续了大半个时辰,期间不仅寻回了几名伤员、马匹,还缴获了一些毙命胡人的座骑、兵器等物。
在田宪陪同之下,祖昭等人押解着捉获的贼人前往令支县城。
先前祖厉、祖恪等人叫开城门后,又专门留下在城门前等候接应。此时天色正值夜深,城楼上下问得有贼人犯境,早已加派人手戒严。十数步弓手戍卫在城垛之后,其余役兵也都紧张不已的聚守在门洞前,哪怕祖家子弟与随同先回的捕役再三告之已击退贼敌,但仍然无法打消众人疑虑。
直到祖昭、田宪带着第二队人马到来,在看到如此之多装备精良的祖家子弟,不知情者还误以为是附近卢龙塞的官兵,多少能安慰人心。
迎进城后,田宪差遣手下去张罗安置之处,让县城里的各个馆驿、旅舍尽量屯让空房。
百余人的队伍很快被分配到相距不远的馆驿下榻,又另备酒食款待。至于伤者集中安顿在一处,早传唤医工、药师和道人前来救治。此行一共捉获三十八贼人,除伤重及无关紧要者被押送到县牢狱,由捕役连夜拷审之外,余下五、六个颇有主犯嫌疑者,则立刻被带到县府,交由令支县王县君亲自审问。
祖昭先在馆驿中处理了一下伤口,之后随意吃了一些热食,又前往伤员聚集的馆舍探望受伤的众子弟,简单说了一些慰问的话。祖季因为失血过多,这会儿尚在昏迷,不过经医工诊断已无性命之忧,只需日后多做调理即可。从伤员这边的馆舍出来,他与祖繁、祖陵等稍有身份资辈者,打道前往县府,不管怎么说,此事与祖家既有直接关联,又是祖家出人出力剿灭贼寇,自然是要弄清楚背后缘故。
韩当既是待罪之身,自然没有跟随同去。
早有县府的人在馆舍外等候,随之便引着祖昭等人前往县府。
来到县府衙门时,院内已然灯火通明,时不时还能听到贼人拷问的惨叫,以及官吏厉声斥问的声音。一番通报,田宪由堂上赶到前院,先接应祖昭等人到公堂一侧的小厅,招待众人稍坐片刻,又专门奉上茶水。
田宪告诉祖昭等人道:“既是堂审,自有规矩,还请祖公子诸位稍等片刻。待到县君大人审问罢了,自会与祖公子相见。”
祖昭心中虽有郁闷,毕竟从始至终此事都是祖家出力,还折损了那么多族中子弟,这会儿居然还得不到第一手的情报消息,实在有所不尽人意。不过看在田宪的面子上,他暂时也没有发什么牢骚,于是便耐心的在小厅等候。
不包括祖昭等人在馆驿休整的时间,堂审前前后后又进行了有一个多时辰,时不时能听到对犯人用刑的声音,以及犯人招架不住的寒苦求饶。在小厅里,前后换了三、四盏茶水,祖昭甚至都有点想要打瞌睡了。不单单是他,即便是祖陵、祖厉、祖恪这几位叔辈,也都是哈欠连天,一宿厮杀消耗的不仅是体力,也有精力。
倒是祖繁还算安好,四平八稳坐下来,摆出一副煞有其事般的正经。不愧是公门中人,早对公门之中的办事程序习以为常了。
王县君堂审罢了,正在不疾不徐转道来到小厅,本县的几位官吏陪同在旁。王县君生的又矮又胖,一身官服到肚子部分已经变形。这会儿他一边用巾子小心翼翼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态度谨慎的向祖家众人微微颔首。
“祖公子,这位便是本县王县君。”跟在后方的田宪立刻介绍道。
祖昭等人起身,各自抱拳施礼。
王县君没有急着开口说什么话,倒是显得一副疲惫不堪之态,慢条斯理踱步到跟前的一张座椅上落座,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前日本官已收到陈县君的官书,此事非同小可,本官业已传令全县加紧戒防,也委派县尉带人快马赶往本郡郡府通报。着实不料,祖公子等人昨日就赶到此间,让本官委实是始料未及的呢。”王县君这番话说的阴阳怪气,其中自是少不了一些埋怨。
祖昭面不改色,既然是他提前发动这次围剿行动,理所当然会知道事后会有许多繁文缛节要经过,不过重要的是破坏贼人阴谋,相比较而言无论官府还是家中都会辨析孰轻孰重。眼下听了王县君这般揶揄的话,他心头倒是有几分疑虑,总不至于拷问了那些贼犯一个多时辰,却没有任何收获?
“此次事发突然,在下也是迫于无奈。敢问县君大人,适才审问这些贼子可有招供?”他保持温文尔雅的态度,先道了一声歉,旋即问到正事上面。
“人赃并获,岂敢不招?哼,一些刁民小贼,串通胡人,意图埋伏官道左近,趁机偷袭商队。不过是寻常打家劫舍的毛贼罢了。”王县君不屑一顾的说道。
“县君大人以为这只是寻常毛贼?”祖恪脾气急躁,对王县君的话大感好笑。
“如今已经是入冬,贼寇频繁出没纯属正常,更何况你我两县皆是边地,以往又并非没有汉人勾结胡贼为非作歹的前例。只不过此次规模稍大一些罢了。”王县君对祖恪的语气很是不悦,黑着脸色强调的说道。
“县君大人,此次发现的胡骑绝非一般胡贼。往常在边境出没劫道的胡贼,多知识寻常牧民罢了,可此次与我等交手的胡贼,进退有序,攻防有度,绝对不是寻常小毛贼所为,只怕此事背后定有其他阴谋,还望王大人明察。”祖陵上前一步,义正言辞的说道。
“胡人善弓会骑,这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能值得多大的惊怪?”王县君全然不当作一回事,语气轻描淡写的说道。
“区区百十来个小贼,倒叫你们担忧至如斯地步,难道不可笑么?大前年本县入冬备盗,可是还经历过近千贼人来犯,最后不还一样是破贼凯旋么?”一旁令支县主簿附和着王县君的语气,不掩讽刺的说道。
祖昭露出一个冷笑,近千人的贼寇团伙那俨然可以算作叛乱,别说区区一个边县能守得住城郭,只怕即便调派官军前来,也都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方才能平息贼乱。除此之外,尽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