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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美好的记忆,已经被人尽数糟蹋了。我无法再留恋,甚至想都不忍心想。
我刚迈出一步便有太监抢在头里敲上了正殿的门:“云上公主到,快点开门。”
那门中毫无声响,再敲,亦无人答应。
“给本公主砸开。”我面上不起波澜,心中却浮出一丝报复的快意。便在前一天这里的主人还在我的云上宫大施淫威,肆意侮辱挖苦我和殷氏。可如今她上哪儿去了,她的赫赫威风上哪儿去了?
大殿里一片安静。安息香还在八宝铜博山中逸起白烟,可安氏和她的宫女们却了无声息。
“都去找找,贵妃娘娘在哪儿,本公主好送她最后一程。”
不久,从东面的配寝殿中传来了太监和宫女的厮打尖叫之声。我看看跟在我身边的人,笑道:“想必就在东边殿阁中,走吧。”
到了东殿,却发现找人的太监正被一个宫女咬着手,另有十几名宫人护着一个白衣女子,她的头发整齐地梳束好,还簪了一根牙白玉簪子。
“殿下!这小泼妇……哎呦!”那太监尖叫:“你再敢咬咱家咱家拔下你一口臭牙来。”
“杀了她。”我瞟了那小宫女一眼:“忠心护主不是?那就先去那边替主子打点吧。”
一名侍卫跨前一步,拔出剑来。
我已绕过尚缠在一处厮打的两人,向面色静寂的安贵妃走去,背后传来血腥味和女子惨叫,想是那宫女已经殒命了。
“娘娘可想过有今日?”我嫣然笑问。
“……还有什么好说的?”她强作镇定:“你敢对本宫怎么样?”
“接旨吧。”我勾起嘴角:“父皇这道圣旨可不短,你是要亲耳听到安氏家族怎样一败涂地呢,还是只听你的下场?”
“你念!全部都念!”她的眼睛红得似乎要滴出血来:“这圣旨该不是你矫造的吧!”
“你以为本公主似你安家人般胆大包天竟敢矫旨?”我冷笑:“听好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右相安氏,承袭圣恩而不知报,结党营私,扰乱社稷而不知耻。欺君瞒上,贪赃枉法,内外勾结,害国殃民。幸赖祖宗神明之恩德,使朕得以剿除叛党保国安民。今将右相安景正褫夺官职,凌迟于市口,京内百姓人等皆可索其肉而食之;贵妃安氏降为才人,赐死;太子冬珉知母族意欲不轨而不报,革去其太子位禁于明光院;安氏近族男子抄斩女子罚为官婢营妓,凡其亲族百年之内不得科举。望众卿周知引以为戒,钦此。”
她似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幕,面色竟而一点不变:“皇上下手果然狠辣非凡……”
我并没有看到她的恐惧,未免不那么得意。正想再说些什么,她却掏出什么东西便往口中送去。
“快夺下来!”我尚未说完,她已然将那物一口咽下,仰着头,一副得意的模样,似是在告诉我我永远都伤不了她。
可是,我敢来这里羞辱她,就自有防她自尽的办法。我轻轻拍手,几个力气大的太监冲上去,将她的嘴撬开,另一人提着一只铜盂,将内中所装之物朝她口中灌去——那是恶臭难当的粪汤,用来催她呕吐的。只要她将毒物吐出,想必还无法那么轻易地死掉。
她虽极力挣扎,却实在躲不开,吐出和流下的秽物淋淋溅了她一身,我在灌她粪汁之前便退后了数步,避免溅在我身上。
至后来,她早已无物可吐,犹在干呕,面色比死去了还难看。
“一杯毒酒逼死我母后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有被人耍弄至死的今天?”我冷笑道:“以为服毒就能死得痛快么?奉劝你还是绝了此心吧,不管你是服毒吞金还是自戕,本公主都有法子料理你,让你死不得,活不得。”
“你……”她终于显出了怒色。我已经剥去她作为后宫贵妇最后的尊严,难怪她一副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了的神色。
“怎样?”我笑笑,对她的宫女下令:“去吧,给娘娘换身衣服,难道要娘娘这么龌龊着去吗?”
宫女亦不愿接近遍身秽物的安氏,她们小心翼翼地脱去安氏所穿白衣,正欲为她换上贵妃的常服,我又笑道:“安娘娘,你就把你宫中的女孩儿们教的这么没眼力见儿?明明是才人,穿贵妃衣裳可不是僭越吗?来啊,把事先准备好的才人服色拿来。”
安贵妃似乎能接受面前的死亡,却不能接受自己的降级,当宫女为她套上那身才人服色时,她竟放声大哭起来。
“好了,”我见她哭得凄惨若斯,禁不住生了些怜意,想她快些解脱也罢,便道:“送娘娘上路吧。”
绿帛捧出一个匣子,端到安氏面前,她的宫女替她把匣子打开。
可是,那匣盖一开,连我也被惊住了。
宫中赐死妃嫔,用的向来是毒药或者白绫,算是给这些伺候过君王的女人留最后一点尊严,让她们全尸出宫,而父皇亲自交给我让我来赐死安贵妃的,却是一把匕首。
安贵妃的脸色却平静下来,哀哀一笑,操起那匕首向自己的心口戳去。
血染红了那才换上的才人服装。
她的宫女们开始哭泣,压抑呜咽,也许那些在深宫中死去的冤魂每逢阴雨时也是这样哭着的,那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哭什么?你们是真的为你们的主子难过呢,还是怕让你们相随于地下呢?”
顿时哭声止歇。
她们是这宫廷中最卑微的人,因而也成了最现实的人。她们不会为了保护失势的主子而搭上自己的前程和性命,连这哭声都是为了向新主子表述自己忠实的品质而为。
“殿下?”绿帛在我身后小声问:“这匕首是皇上赐的?”
“是。不然本公主怎么会想到给她这东西。”
“……皇上不是病了么?”
“连你都知道了?”我愕然,看来父皇把这谣言散布得够远。满宫皆知右相参见后皇帝一气而病倒,这是在逼右相提早动手呢。
“还有谁不知道呢。”她忧心忡忡:“公主,这东西如不是皇上赐的,可是大罪啊。”
“是父皇赐的。他在装病。”我不想多说,昨日李彦裕的军队在宫中大开杀戒之时父皇便站在我身后,中气十足,全没有半点身子不适的迹象。
他连近身的太监都骗过了,我到现在还记得徐公公忧心他身子时偷偷拭泪的场景。
帝王眼中没有一个人是完全值得信赖的,所以他虽属意我全权处理却仍然在最关键的时刻站了起来。
他不放心我的能力也好,不放心我的行动也好,总之连自己的女儿也不是他能完全信任的人。
如今,他应当在那高高的朝堂之上,面对着惊骇不已的大臣们,宣布右相的势力彻底垮台,看那些曾经趋炎附势的大臣们该如何慌乱,如何重新找到立场,如何在这风云已变的宫廷中自处下去。
但是,有一个重要的人物,今天应该不会站在朝堂之上……果然,他身后紧随着几名侍卫,正朝我越走越近。
我止住了脚步。
“你去我母妃宫中了?”
我方才注意到冬珉的眼睛与父皇的极似,但此时的神情中,戒备、提防完全盖不住恐慌了。
“是。”
“你去干什么?”他神色口气几乎是哀号了,却硬要装出一副严肃质问的声气来。
我不自禁地笑了:“还能去干什么?送她几身衣服让她出宫避难?看好了——”
他盯着我扬在他面前的手,指尖手背处处是伤,我的话语中却尽是戏谑的口气:“自然是去赐死她的,孤可不是以德报怨的人呐。”
“孤?”他似是从牙缝中挤出这个字来。
“可不是嘛,想必废太子忘了,孤是临蓟王呢。”我带起一个笑容:“孤,是以宗亲王的身份送匕首给你母妃的。哦……现在也称不上母妃了,只能说是你的母亲,对吧?才人可是不能被称为‘妃’的。”
“匕首?”他惊怒交加:“赐死命妇怎么能用匕首呢?”
“你问父皇去。”我瞥了他一眼:“右相大人都已经被拉到街□剐了,能赏她一个全尸都是恩典。”
我原以为冬珉会暴怒,可此时他原本的愤愤之意却也消失了,脸上留下的只是一味的悲苦:“我……我要去见母妃最后一面。”
报复的快意在我心中涌动,开口时,说出的话便格外尖刻:“说了多少遍,你不能再称她母妃了……她现在是个才人,而且尸体也不在怡景宫了。”
“她的遗体在哪里?”他的神情是木然的,声音亦是死板的,只有眼中的一点光彩证明着他还活着,他还有情感和希冀。
“歧斜馆。过一会儿便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