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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儿子……丁勋会让他活下去吗?”
茨儿不再说话了,突然尖叫一声:“公主殿下,别吃了!”
我被她吓了一跳,正想回答她我没有吃东西,她却一把抱过珠岚,取下她手中的糕点。我这才发现珠岚满嘴边都沾着枣泥馅儿,仍然在不断地咀嚼吞咽。
“她饿,就让她吃吧。”我轻声道:“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不可以。”茨儿把放点心的盒子推到珠岚够不到的地方:“饿久了吃多东西会生病的。而且糯米本来就不适合小孩子吃。”
珠岚扭动身体哭闹,想要要回食物,我被她的哼唧声搅扰得心烦,横了她一眼,她立刻闭嘴了。
如是,车内寂寂无声,车外市井的喧哗声就被无限放大了。只隔着这薄薄的一层板壁,自由和我却像是隔了万水千山一般。
终于,那热闹的人声停止了,马车也停住了。方才和我争执的副将带着一脸居高临下的笑容,打开车门,道:“殿下,王府到了。”
“王府?”我并未迅速反应过来。
“是的,临蓟王府。”
临蓟王府……我的王府。但是现在却是要幽禁我的地方了。
这世事弄人,我向父皇请求将临蓟道封给我的时候怎么能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那时候便兴建的临蓟王府规模并不大,因父皇也知道我不会去临蓟道长住,这王府只是做个样子——可如今我大概要在这里住很久了吧。
下了马车,丁勋给我找好的总管便迎了上来,是个中年男子,形容奸诈,我看了便觉心烦。
想必整个王府所有的人都是他丁勋的耳目吧!此后的日子当真是要步步小心了。
直言交易
出我意料,整个王府还是很大的,那姓贺的总管一路跟着介绍,却说唯有这正面一片是当年父皇下令修造的,左右两翼的无数殿阁,却是两年前丁勋调任时大兴土木的结果。
他许是为了自己的主子请功,我却颇为肉疼。丁勋毁的是我的声望,浪费的是我封下百姓的钱财,却修出了这么一座占地蒙灰的空置宅院。
茨儿在我身后小声嘟哝:“又欠了一笔帐。”
我虽不便回她什么话,心中自深以为然。
待我大致知道了“我的”王府大概的构划,早已累得腰酸腿软。按时间算,我已经快要临盆了,可我当真不想在这个地方把孩子带来世间,让他或者她从小面对心机,算计,阴谋和争斗。
可是,这并不是我所能抉择的。不要说腹中的小生命,就是珠岚,也莫名其妙地被牵扯了进来。如今我只能断定她身边有丁勋买通的人,却没法再细察下去,更无法替她挡去所有的危险。
唯一能庆幸的是,她还在我身边,那温暖的小手圈住我手指,绣着繁复花式的小靴子一步一步踩在冰凉的石砌地面上——那应该是和地毯,和草野都不一样的感觉吧。
茨儿在这里又做回了当年的“宫女长”职位,整个府邸里有八十多名侍女,近身伺候我的有十六人,这十六人名义上都归茨儿管。
如果不考虑我们现在实际是被软禁在这里的话,王府里的生活还是比较舒适的。我每日插着那金簪在庭院中散步,闲坐,尽可能增加在外面的时间,期望羽瞻训出的鹰能够发现我。
时间推移,我的行动愈发不便,但每日如此行为却绝不动摇。我不能放弃和他通递消息的渴望,否则自己都会因绝望而死掉吧。
认识伺候我的侍女们之后,我对逃出去这件事已经很难抱有期待了。
我曾主动与一个为我梳头的侍女交谈。她灵巧的手指掠过我乌黑长发,盘起精美的高髻,簪上一片片镂纹花胜,动作轻巧又伶俐。我在铜镜中细察她眼神,是如水的纯净。我不信她会是丁勋的人,遂开口问她:“你可是临蓟道的人?”
她点点头。
“家就在临蓟城里吗?”
又是沉默的点头。
“哦……你叫什么名字?”
我想,这并不算是冒昧或者危险的举动,我只是要问问身边侍女的名字方便召唤而已,可她竟一言不发。
是丁勋要求她们不得和我说话吗?我微愠:“本宫问你话,为什么不回答?”
她显出为难的神色,指指自己的嘴,然后摇摇头。
我猛然站起,转过身,看住她:“你是天生哑的吗?”
她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是张开了口——舌竟是被齐根截断的。
后来我也问过茨儿,她只道她所见过的侍女皆被斩去了舌,有的根本说不出话,有的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噜声。
他是怕侍女们向我们透露什么消息吧,可喂她们哑药也好啊,何须把她们的舌头割去。
我得知此事心情便极为沉重,我实在不能想像他是以怎样的名义把这些方当妙龄的姑娘抓来割去舌头——这也意味着我费心想出的突破口再次被他堵住了,这是让我气结不已的事情。无论我想到什么可能的办法来挣脱现在的处境,结果都是撞到他安排好的高墙上。
我空有五枚兵符,却全无和外界沟通的法门,所谓束手无策插翅难逃,说不定就是形容我这样的处境。
“取个名字叫‘璃鸢’——琉璃鹰琉璃鹰,就算有翅膀也终究是假的,飞不出这破笼子。”我满腹牢骚,朝着茨儿抱怨。
她居然笑了出来:“娘娘这话说得有趣……可大汗的‘翅膀’是真的啊。”
“他能怎么样呢?”我虽得她这一句安慰,心里却仍是惴惴不安。羽瞻说要救我,可我到这王府已经一个月了,他那边却全无消息。不知是遇到什么情况阻碍了他的行动。
就在这事,咚咚的脚步声从折廊一路传来,贺总管气喘吁吁地通报:“殿下,丁将军求见。”
求见?他什么时候想进这府邸还要求见吗?他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吧!我腹诽,面上却得装出一副平静了然的样子:“好吧,引本宫去客室见他。”
客室离后堂并不算远,但当我跨入客室时,丁勋已经在那里候着了。他身边的几上摆着一杯茶,已经喝了将近一半下去。
不待我吩咐就上茶,他在这儿的地位还真不是一般的“客人”啊。
“将军……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本宫呢?”我直坐上厅中央的美人榻,肘支在低几子上,努力摆出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
“请殿下先坐直好吗?”他眉目不惊:“末将有要紧事情回报。”
我冷冷一笑,却也不敢不依他,坐直身子,他这才开言。
“敢问殿下在这儿过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禁不住自己的恶气:“换了你日日困足庭院能过得怎么好?”
“哈?”他反而笑了出来:“末将可没有禁长公主殿下的足。您若是愿意出门游逛,尽管去……”
我弄不明白他这样说的用意。是真的不在乎我出门吗?难道他就不怕我与羽瞻的暗人接头或者逃走,难道他就这么有信心——或者这么鄙夷我的能力?
“如此说吧。”他似乎懒得和我再唇枪舌剑地啰嗦:“末将带长公主来此,是有自己的用意。”
“请说。”我也不愿多说什么话,多说势必多泄露自己的信息。
“大汗的意思和末将的愿望都是废黜昏君,但他希望是殿下即位,末将则希望是小皇子殿下当上新帝。”
我冷笑道:“他希望我即位,是为了控制大延,你希望自己的外甥即位,一样是为了得到权势。”
他莞尔:“殿下这么说自然可以。末将行伍出生,不会掉书袋,就直接告诉殿下——末将需要您用摄政长公主的名义罢黜现下的皇帝。”
我怒极反笑:“如果本宫做了,你会怎么对待本宫?”
“放您回去。”他眼中似有冰刀霜箭:“但末将不会坐视胡人插手于大延,希望长公主自重,回去后劝服大汗。”
“如果……本宫拒绝呢?”我侧过头,挂起微笑,眼睛却狠狠盯住这已经快要老去的男人,想要看穿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也由不得您。”他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殿下,您还不明白自己的作用吗?你只是一个女人,想要做皇帝,也太异想天开了些。如果你知足,还能在北方当个可敦,如果不知足……”
“如果不知足你敢怎么样吗?”我几乎不相信他敢如此直白地威胁我。
“那便怪不得末将了!胆敢危害社稷……”
“闭嘴。”我站起身,看着他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