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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是一个人才济济的四人组,他说,而你是她们中最优秀的。
是吗?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说下去,说为什么,心里却想,他可千万不要诱惑我什么,我可不要这么小的年纪就和谁堕入情网。
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当我把你的散文《家乡的月亮》送到大赛组委会时,我就想认识你,因为我从没有见到一个人能把散文写到那种境界,倪捷谦恭地说。
我说,那天知道得奖时我就很奇 怪{炫;书;网},按照时间规定,我的稿子已经算迟到了,而组委会那时也应该开始评奖了,可我最后送的稿却能获得大赛的青睐!
是啊,倪捷说,当时我想,这么美的文章如果不能被重视多可惜啊,所以我通过组委会里的一位关系很好的老师把它推荐给大赛的组委会,于是你就没被漏掉。
我为这件事,一直不知道该怎样感谢倪捷,于是说,你帮了我,我也会找机会帮你的。
倪捷笑了笑说,过去属于死神,雪莱说过的,你还是说说你的历程吧,读你的文字总觉你很忧郁,说出来也许我会懂,因为我也心扛忧郁。
我忧伤吗?我反问他:我难道不是拥有着早春的浪漫吗,要不怎么跟一个并不谙熟的男孩子出门散步、聊天?
不,他说,你的浪漫是不轻易释放的,我知道你绝不比谁轻松。
我对倪捷的说法很感兴趣,的确,我从来没有过无羁的快乐,因为我的经历使我没有机会做一朵温室中的花朵。
我出生在一个大风雪的夜晚,我的第一声啼哭是携着早春的清寒降临父母寄居的小屋的。那天雪花大得象鹅毛。静谧的雪花梦一样围绕着我的小村庄。那时,正是‘文革’的后期。
就在我出生后不久,爷爷奶奶决定把父母逐出家门,把房产留给尚未娶妻的四叔。据说,父母那天是两手空空地抱着我,含泪走出家门的,因为爷爷奶奶不肯给他们一粒米。当然,陈年老事已成虚空,我也没必要来详述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总之,那是些个说不清理还乱的事。而且奶奶因为当年的事,也曾留下很重的疑心病,在四婶和她闹得没有回旋余地时,她认为唯一可以给她养老的爸爸也在记恨她,所以她主动要求住进乡里的养老院。有儿有女的奶奶却在养老院里生活,这是我的父母长辈人乃至弟弟妹妹们永远的尴尬。
我们一家三口成为流浪人的时候,是早上四点钟多一点。爸爸、妈妈担心我生病,赶了五里的山路,找到一位同事家才安顿了我。此后,父母租了房子住下来。另一方面,爸爸找了一班朋友,在一处山水萦绕的地带,建起我们的新家园。等到我周岁时,我才终于坐在家园的土炕上,抓起一本书和一支笔。妈妈说:今天我所以爱写写画画,就是因为当初我还不知道我是谁的时候,上苍导引我的缘故。
可是不久(大约是一九七五年),在水渊出世后,爸爸就因为一场揪斗事件中死亡了一个人而被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污陷,和妈妈躲藏在家中不敢随意出门,因为房子的周围布满了持枪的‘红卫兵’。这样的环境是不利于我幼小的身心成长的,父妈妈决定送我去另一个村子,我的外婆家寄居。外公早逝,外婆家只有患有小儿麻痹症的二姨和待嫁的小姨。在那里, 我一住就是四年。据说,我常常因为一只小麻雀的死而大哭不已。外婆说,是因为爸爸、妈妈离得太远,此外,又忙于工作不能来看我,我的心太孤单无助,所以总是伤怀。
直到我七岁那年腊月二十九日,爸爸才来到外婆家,说我已经长大,再不回家,就会成为外婆家的燕子,不肯飞走了。于是,我告别了同处四年,亲昵无比的外婆和小姨,在同样风雪交加的天气里,听着爸爸脚踏着积雪的咯吱声,一边想象着家的样子。也许是我太少不更事,那时候,我并没觉得离开外婆有多么难过,看到外婆和小姨不舍的泪,我还劝她们不要那样,我说我还会回来的。直到后来亲爱的外婆离我而去,我才真正地觉出生死离别的味道,要不,怎么会有句话叫失去时方知可贵?人之于一事物的体验,直到真正亲临了,才会有明晰的感悟,否则是无法剔透的,无论这个人多么聪明。
我对妈妈已经很陌生,几乎记不清她的样子了,这四年中因为忙碌因为怕我吵着不让她走,她很难得会看我一次,印象中,只有爸爸时常会赶一段遥远的路,把他打井时捉到的田鸡烧好了送给我吃,或者,爸爸带我去打麻雀。麻雀我是不忍心吃的,我从小就对那些小生灵有种心脉相牵的感觉,看不得它们被人类残害。弟弟们在我印象里更是空白,因为父妈妈每次看我都不曾带着他们。所以当我踏上院中那小小的丘岭,走向迎面而来的亲人时,我的心灵怯怯的,茫然地注视着妈妈温柔的脸颜和弟弟们好奇而陌生的注目,我突然感觉我是那么那么想念外婆和小姨,想念那些呵护备至,平静如水的日子。
在我小小的心怀里,我也早就听外婆告诉我:一旦回家了,我就是姐姐,就不可以耍小性子,不可以常抱着大公鸡坐在门边胡思乱想。父妈妈都很忙,我应该学习操持家务,象妈妈身边的小助手一样。
以后的日子里,我的确成了妈妈的助手,我每天按时喂食家禽、家畜,做饭、洗衣,并且照顾年幼的水澄和水渊。当然,现在水澄和水渊是绝计不承认我曾照料他们的,他们有许多次向爸爸和妈妈告我的状说,爸,妈,你们当初上班都蒙在古里啊,我姐表面上忠厚老实,其实她股子里有狼性啊,那时候,她经常拎着火剪子,满院子追打我们,直到我们服了为止。我们那时简直是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咳,说起来都是眼泪啊!有一次,她丢下灶坑里的火不管,还害得我和哥成了救火勇士,只可惜是没有谁为我们授予勋章。
其实是那时候弟弟们都特别调皮,我这个天上掉下的姐姐让他们感觉太神奇了,所以,变着法儿来逗我,因为我要干家务,我就特别烦他们捣乱,所以有时候我急了会去反击他们的挑衅。那一次我去追他们时,忘了把灶坑收拾好,结果火苗一下子串出来,把灶房里其它的可燃物都点着了,看着有一人多高的火苗,当时我们姐弟三人都傻了,幸亏我们三个人都比较聪明,有的拿铁锨扬土,有的拿水浇,总算把火熄灭了,但“火灾”现场的处理却让我们紧张了好几天。因为以前看爸爸经常在有水的地面上洒炉灰渣来除湿,我们就效仿了一把。等爸爸回来时,我们都大气不敢出,生怕他看出地面上有水问原因,如果那样,我们三个人一定都会挨顿胖揍。好在爸爸那天心情不好,回家后就到里屋了。当爸爸多年后听到这件事时,他首先是觉得我们三个人够调皮,够有谋略,所以他笑了。
爸爸那时还没有被无边岁月抚平旧时伤痕,所以许多时候爱发脾气,我们姐弟三人都比较怕他,爸爸对人对己要求也很高,他对我们的所说所做都有严格要求,当时我们是不喜 欢'炫。书。网'如此严谨的爸爸的。但多年以后,当我们都长大,懂得做人的道理,知道待人接物的分寸时,我们才明白爸爸其时也是为我们好。 只是我由于人生最需要父母启盟和关爱的时间在姥姥家渡过,有些过分地敏感和神经质,每当爸爸批评我的缺点时,我就认为爸爸不爱我,他忽略我。爸爸打我时,我就在内心绝望地想,我太孤单了,没有人关心我,于是就会断断续续哭泣许多天。但当时,爸爸为人比较严厉,我没有勇气跟爸爸说我的感受。因此很长一段时间,我内心总在和爸爸较劲,而爸爸他又天生不善和颜悦色,心情也一直不大开朗,因而我和爸爸长久以来很不融洽。我那时表现在日常生活中就是一个内心强烈自卑,而外表又极度要强的女孩。我在学校里的功课通常情况下都是第一名,班级的第一名,学校里的第一名。我还喜好书法、绘画、善长写作文。老师们都认为我是可造之才,但她们却不知道我事实上是一个内心极度脆弱的女孩,我受到一点点伤害都会想好 久:炫:书:网:,所以我个子一直没有长高。
当然,现在我能体谅爸爸,他也曾经优秀过,只不过一场暴风雨,他的一切就都花瓣一样零落了,连一点残迹都没有了。我想,任何人面对这种跌跖的人生,都会心内波澜不息的。但爸爸那种自强不息的精神始终没变,并且一直感染着我。
我家那时一直住在那个山水萦绕的小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