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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记者来拍广告后,一些企业也带上我,让我为他们指明一个方向。当我站在拍报现场指挥着那些资深摄像师拍广告时,我看到挺多人的脸憋得红红的,想来是非 常(炫…书…网)不服气,所以我就会在内心里又升腾起一泓自豪感。
文化馆那边本来是消息全无的,可就在我四处为企业搞广告创意时,却传来小道消息说,馆长同报社方面早就沟通过,知道我是个‘不善言谈,不善交往,不善文字’的自诩家,所以态度始终暧昧。12
过年那天,看见我一个人呆立在香烛前,爸爸恨恨地说,天公应该责罚那些无故扼杀别人机遇的人。
不过,我听人说,报社那位总编已经作为市委后备干部下乡任党委书记了,就是说,至少目前,天公的责罚是盼不得的。所以我没有理会爸爸的怨气,这个世界到处充满了不公平,连地球本身都不完美,何况人生呢?我只相信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一九九七年的钟声响了,荧屏里是一派欢腾景象,因为中国有一条小船在异国的翅膀下挣扎了一百多年,今天要归回了。这条小船就是香港。
正在这时候,茶几上的电话响起,抓起听筒竟是‘活水’的。‘活水’祝福我在新一年内结束船儿的漂泊。我说我担心没有上帝的诺亚方舟载我去没有风的港湾。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活水’说,丑小鸭曾经因为丑而被鄙弃,可是它在鄙弃中长成了天鹅,你信任自己的潜质吧。
出于礼貌和感激,我请‘活水’留下电话号码,而‘活水’说他时常外出,等这段日子结束了再告诉我。
我竟然开始渴望‘活水’的问候,每当我意识到这点,我就会自责。我曾对自己多次说,我这种渴望是卑鄙的,因为我分明是把‘活水’当成古净尘的替身,古净尘和活水之间有太多相似点——他们给人一种果敢、多才学的印象(内在的)并且他们的声音是那么地神似,他们劝慰我的语气就像一个人的。可是,活水就是活水,他似乎并没有古净尘的那份深刻的忧郁。
何况,我毕竟无心再爱,当我的工作还没有着落,生活还风雨飘摇之际,我更不该再多奢望。怕自己因为 ‘活水’的神似古净尘而盲目地爱,于是我告诉妈妈,我不要接‘活水’的电话。
妈妈不解,问我为什么,‘活水’不是一直很关切你吗?我说没有为什么。妈妈只好叹息说,不要轻易放掉缘份。
我还有缘份一说?我说,妈妈,象女儿这样既不美貌,又无权无钱的女孩子,怎么会有男孩子来选择?
妈妈说,你不要忘了你有才华,才华会使一个平庸的人拥有光环。
可是当代许多人都是没有慧眼,看不到光环的,我固执地说,所以我只想拥有自己的天空,在那里尽情发挥自己。
妈妈一个劝地摇头说,最丑陋的女孩子也不愁嫁,何况你呢?心不要太高啦。
尽管我不肯接‘活水’的电话,可是我的心却特别不快乐。我有时很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想想‘活水’,他毕竟是我生活中的新鲜阳光,我为什么拒绝阳光呢,何况,古净尘已真的离开我了,我应该放任回忆的尘埃流出灵魂的屋子,对今天微笑,向明天问一声好。我已经沉郁得太久了,我的草木都开始苍老了,缺乏生气了——我还年轻,还拥有花季,我应该学着笑面人生。妈妈总是对我说,嫁一个爱你的感觉一定不会很悲凉。我想妈妈的话是有道理的,活水未必就是出于爱才关切我,或许我只是他人生里一首小诗,一曲别致的乐章呢?
后来,活水还是打通了我的电话。那一次他有些不开心,他问我为什么避开他的问候,是不是心境依然不明朗?我说,我只是想和热闹与人群远离,想一些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就问我是什么东西可以令我如此忘我?是不是遇到感情的创伤了?我说,不是。他于是一定要我学会忘却,他说忘却一种忧伤的方式就是走向生活,而不是离群索居。
可是,叫我如何能够忘却?是的,报社一事已成为昨日黄花,H杂志社的挫败、卖菜时的得失,甚或者张若璧、胡奔与阎星的出现,都可以视若尘烟一抹,可念兹在兹眷恋的古净尘呢?加上这神龙不见尾的活水,总是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我心境的彼岸,诱惑我思念古净尘。甚至许多个日子里,我已分不清古净尘和活水究竟有什么区分。他们给我的感觉都是那么与众不同,以致于我时常迷惘无措。
我在上级市这样一个观念还不是很新的北方城市里作自由职业人毕竟还是有些超前,因此,几个月下来,并没有赚多少钱,赚来的钱也很快帮妈妈还那些找上门的债主了,所以,我的心情仍然是很重,不知道下一步怎样走,才能摆脱面前的困窘。
正彷徨的时候,葛矜的妈妈从县城打电话说,葛矜情绪更不好了,要我去一次她的家。
而正当我准备出发的时候,电话再次响起——居然是北京一个国级刊物的总编打来的。
总编问我,可不可以到D市去一次,因为她目前要在那里驻足几天,想跟我商量点事情。
这使我很为难,因为葛矜需要我,而这位总编找我无非是为了我能去她那里作采编人员。一者是朋友,一者是前运,我当然应该选后者,可我又不忍舍下朋友,思量了半天,我先去D市,然后到葛矜那里。
那位总编原来是看到我在报上发的散文诗决定来找我去杂志社的。
在我要离开时她又要我有心理准备,因为她会带我去北京。
最后这一句使我初来时的兴奋几乎全部淡灭,因为这段日子没有找到企业策划和广告创意的活,我手里的钱也基本上用于日常家用了,妈妈开的工资还要用于为水澄支付读大学的费用,剩下的钱对我的北京之行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
去葛矜那里的时候,我的双眼已经红肿,因为我没法不为自己的再次失去机缘而心酸。钱,它究竟是什么东西?竟使我应有的一切总是擦肩而过?假使我的家境好,或者我本人貌如天仙,都或许会使我这一生平坦得多了,而我实在是太穷窘了,穷窘得只能待天命。我当然知道我这样想有些偏颇,将生命逼进一个死胡同,可现实中那些属于公平公正公开的东西,对我张开迎请之臂的实在是太少。即使在搞广告创意时,我也尝尽了白眼,许多人见我矮小无华,就用非 常(炫…书…网)不信任的目光和口吻刺伤我。对于这些,尽管我都以我优秀的工作纠正了过来,但我太敏感了,太爱怀旧。
葛矜此刻已思绪翩然,这时候,她抬起双眼注视了我有一会儿,说:水凝,我知道,不为社会所用是你近年来最深的痛。我敢说这段日子你的睡眠都是沉重的。你在这个世界上越来越孤独,你需要一个人安静一阵了,就像我也需要安静一样。
于是葛矜的妈妈就打发我们回市里。
我发现我和葛矜根本无法沟通。每当我试着问她究竟有什么事情羁拦她?是不是那个不该为人的小生命?还是那个有情无义的苏楠?她总会睁大异样的眼睛注视我不语。我知道无形中又伤害了她,她就不得不转移话题,诸如花啦,草啦。
你说,我会不会有一天崩溃?有一天葛矜对我说。
你想有自己的生活,想拥有美丽的将来吗?我反问她。
当然想,她说,可是我已失去了所有,我也想放弃所有,就这样,一直到终老。
你只是不小心走进了一条思想的窄胡同而已,我说,其实,我心灵和生活的压力并不轻于你。尽管泪水也一度浸漫我,而人总不能老在一条小胡同里徘徊,不见天日吧?告诉你吧,每天,我的妈妈当弟弟和爸爸走后,就忧愁地坐在窗前,她要想想这个月的工资能不能发,发了该先还哪位朋友的钱,一旦不能发,该向谁挪借,还有,那些到期的借贷该怎样处理,因为在她的年纪要创业真的是力不从心了。而爸爸和水渊在那个几近死亡的厂里又进退两难。有时候,她会被债事搅得梦中还在啜泣;还有的时候,她反复地数那剩下的几十无钱,计划着我们的生活,她多想使我们的生活不寒碜啊?可她只有也必须每隔三、五天,骑上破旧的自行车,穿着十几年前的旧衣服,到四、五里地之外的批发市上批一些廉价疏菜回来。许多次邻居问她:您家请客吗?她心里很酸,但是她却很开朗地说:家里有儿有女不算是客人多吗?儿子属于丈母娘,女儿属于婆婆,翅膀硬了总要飞的,所以现在要积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