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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泓薄荷色的浪漫-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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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这样大,你们猜会不会有什么地方着火?章忆荷突然冒出一句。
  你这人怎么思想总向阴暗角落里伸枝展叶,小心患“杞人忧天症”。葛矜嗔怪地说。
  因为我不是向阳花嘛,忆荷伸了伸舌头:是不是,三宝贝?
  嗯,我模棱地应和着,只要有精力,我心怀里立即就会升腾起读书的热望,这是我多年的习惯。我正捧读一本马克?吐温的《汤姆?索亚历险记》。这是新版的书,在学院那号称10万臧书的图书馆里还没有它的位置呢,我是从书店里买来的,为了买这本书,我已经将这个月的火食计划作了缩减处理。
  我也觉得风刮得太猛,傅筝说。
  你们几个应该叫先知,葛矜说,我求你们瞧瞧时钟,快一点了,明天还有摄像基础呢。
  为什么一直没有《剧本写作》课呢?我放下书,一边看着月儿下沉,一边说。
  睡了,睡了,什么剧本写作,作你的好梦去吧,章忆荷说,你也不想想,如果我们能开得起那么多课程,干吗还要两年学制呢?
  可是,没有剧本写作,我们的学业是不完美的,我说。半天没有人回答我,原来,她们又进入梦乡了,我迷迷蒙蒙地想着我学电视专业的初衷,总认为我该学学剧本创作,但是最近找遍了院里的图书馆和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有发现一本当代的剧作大全,只有曹禺先生的几个老剧目,寒碜地摆放在图书馆里,象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
  不晓得什么时候,我听见门外有脚步声,重浊得像暴风雨扑打窗棂,而且夹杂着小声的议论。我正惊疑地张开迷蒙的双眼,就有人急切地扣打房门。
  谁?章忆荷忽地坐起来,声音里夹着半分恐惧和十分的恼怒。她的脾气一向很急。
  我们是系学生会的,来查一下你们宿舍有没有人走失?一个男孩子的声音。
  昏暗中我下意识地蒙上头说,二姐,别让他进来。
  可是,章忆荷已打开日光灯,并气呼呼地说,我们只有四个人,剩下的就是空气和呼息了,难道我们还要把它们称一称给你过一下目?
  你可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我小声对正走向房门的章忆荷说。
  啊对,章忆荷止住了脚步:你们必须说明原因,为什么平日不查宿呢?
  先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有个女孩的声音说,西郊有一家二层楼的舞厅着火了,烧死烧伤一百多人,院里担心我们学生中会有人在里面,所以……
  于是,章忆荷打开房门说,你可以进来,但是你要退后。
  一个女生就走进来。发现四个人都完好无缺,她道了一声打扰就出去了。可章忆荷却同那个男生争执了起来:说过了我们四个都健在,你们还来扰我们睡眠,你的文明礼貌肯定不及格,回去学学中国礼节吧,男生查女生宿舍!
  你,你简直是蛮不讲理!那男生有些恼火:她是女孩子,夜又这么深。
  夜深又怎样?校园里又没有狼。章忆荷不依不饶。
  但是……男生一时语塞:好吧,我暂不跟你理论,你叫什么名字,我看有必要改天我们好好理论。
  理论就理论,章忆荷毫不示弱:尊姓大名?
  苏楠,男生回答:三舍208号建设系九一二班。
  我叫章忆荷 ,章忆荷说,随时候您驾临。然后,她使劲合拢了门,兴冲冲地跑回床上,仿佛刚打了一场胜仗。
  我说二宝贝,你跟他嚼什么舌根,你不知道现在是午夜一点整了吗?快睡吧。葛矜说。
  就因为是午夜一点我才有气呢,我正梦见和爸、妈吃饺子呢,只咬了一口就被他吓醒了。唉!她忽而又叹息说,也真够惨的,一百多人被烧死烧伤!她说着用被子蒙住了头。
  姐妹们一阵缄默。
  我想,也许是谁吸烟引发的火灾吧?我说,不然舞厅怎么能着火呢?除非是电设备自燃。可是,为什么要查我们学生呢?难道大学生也会去效区舞厅玩乐?这么大的伤亡,听起来真令人无法置信。
  咳,好纯洁的三儿,章忆荷从被子里探出头:一听你的话就知道你涉世太浅,哪里没有几只吃鱼的猫儿?你认为大学生就如何高大了?记得有一次我去校外一家有名的舞厅学探弋的事吧?中途我退出你了解原因吗?因为我发现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大三大四男生喷云吐雾不说,还引诱低年级女生。有一次,一个家伙盯上我了,就像一只苍蝇对一块奶油蛋糕,如果不是我撒谎说有人呼我要回电话逃了,不一定要发生什么事呢。别忘记了,这是一个物质意识高度膨胀的年代,变革的同时,总有一些人会扭曲变形,会有多多少少的失落感和恐慌感,就去寻求刺激。
  世纪末的迷惘,是吗?我说,但是,我总觉得人类既然是由‘茹毛饮血’时代跨入文明社会的,就必然会有些原始特性无法一下子剔除吧。
  没错,章忆荷说,我也从不觉得精神空虚是一种新事物,但是,我就是看不惯大学生的空虚。找一种方式刺激一下就能够解决问题了?我才不信呢。
  好了,好了,各位姐姐,收拢一下你们气愤的翅膀吧,我的嗑睡虫都快被你们吓飞了,傅筝打断我们。
  让它飞远好了,我们谈一谈这个话题——世纪末的迷惘和大学生的空虚。我兴致地说。
  不行了,葛矜摇摇手:我的眼睛打架了。
  谁让你的眼睛那么小,上眼睑和下眼睑总是亲蜜接近?章忆荷笑了:我又想起了那个苏楠,他长了一双和大宝贝一样细小的眼睛,这没准是夫妻相呢!
  葛矜说,你的眼睛也细长,你们也有夫妻相,我看我还是退出吧。
  我感兴趣地说:既然二宝贝有和苏楠相似的眼睛,那二宝贝从现在起就可以天天练习催眠术,改天二姐教育他时就可以盯着他的小眼睛催眠他。
  可以参考,章忆荷说,虽然我不是巫师。不过,她又说,我也感觉上下眼皮在打架了。
  那好吧,我闭上眼睛:二姐,我刚才忘记告诉你了,我们校园西侧的‘静湖公园’里有几只大灰狼,前几年有家报纸还报道过从那里跑出一只大灰狼,它原本也许打算出来散散心,但它本性难改,看见一位居民,就忍不住咬了他,所以,说这里夜晚有狼也不算奇 怪{炫;书;网}。祝你梦见大灰狼。
  章忆荷迷迷蒙蒙地嗯了一声就睡了。
  第二天,我们就得知火灾的真正原因,果然是电设备自燃。在死亡的一百余人中,多半是开生日‘PARTY’'的中小学生和社会闲散人员。据说,起初只是幕帘着火,有几个工作人员奋力扑火,而那些舞蹈者们却若无其事地自顾自暇,直到火势汹涌地漫上厅壁那些化学材料时,他们才意识到生命受到了威胁,争相地逃离现场,怎奈,舞厅为他们留的逃亡之门太窄太少,因此烧死者、窒息者各半。
  事件发生后,滨城笼着一层悲泣,那些死者的亲人们追悔莫及,但是,惨剧已经发生了,有谁能令时间倒转?有谁能回转头来告诉那些贪图玩乐的人们注意为生命留一个通道?
  我和葛矜几个人带着叹息的心情去过现场,到处流溢着焦糊的味道,昔日霓虹闪烁的舞厅今日已成废墟。有几个孩子的家长还在哭喊逝去的亲人。陶潜说,死者长已矣,亲戚或余悲。一切都显得太迟了。想到数十个美满和幸福从此残缺,我的心怀里很不快乐。
  一家国外广播电台大肆渲染这件事说:在中国某部一座古老的小城某某市,近来发生了一场骇人听闻的火灾,据说,这座城市千百年来如同一位沉睡的老人,它的街道上甚至没有一张像样的广告牌。这使我们都由衷气愤,作为新闻事业的后继者,我感觉这个国家的新闻媒体怀着浓浓的挑衅式的炒作。但从这点上看,新闻的力量还是强大的,它一旦被正义的人掌握也必将掀起正义的波涛。也许我将来会在这个队伍中存在,如果那样,我不希望为了赚钱而出卖自己的灵魂。3
  元旦要来临了,系里的文艺晚会已经投入紧张的彩排阶段。我是晚会的总导演兼主持人。葛矜是场内总设计师。我们班选了章忆荷和傅筝独唱。忆荷是女中音抒情歌手,傅筝是甜歌手。
  说来也巧,我们系学生会主席为我推荐的晚会的另一个主持人竟然是苏楠。一想起这个家伙曾经半夜敲我们的门,并且把我们的章忆荷吃饺子的好梦打碎了,我和几位室友见到苏楠就有些同仇敌忾,只要一闲下来,我们就怂恿章忆荷找他理论,因为迄今为止他们双方都还没接上火呢。我们热切地盼望一场由两个素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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