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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弱虽有些不甘,却是懂事地点了点头,道:“听陛下的。”
她说完,将册子小心收整好,唤来婢女上茶,便坐在了景然身侧。
此时,是一人懵懂,三人尴尬,倒一时相对无言。
半晌,景然终是柔了神色,对承天道:“今日东海政务繁忙,还没来得及说句恭喜。听说夫人害喜的厉害,如今可是好些了。”
承天颔首,端茶喝茶,依旧不敢去看迦南司。若是日后被他晓得自己赔人家侧妃看这等册子,不晓得会如何……如今,虽是想着他不认得自己这模样,却仍忍不住心虚的很。
“近日当真是喜事连连,”景然如冰似霜的银眸沾了几分喜色,道,“迦南司,我还一直没机会问你,你那唯一愿为其饮酒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你自升仙道,你我一直无缘相见,莫非是天上遇了什么奇缘?能让你这等信守承诺的人去请奏取消婚约,这等女子必是不俗。”
他这一问,承天不觉暗暗紧张,那被问的迦南司却仍是平平一笑,摇扇道:“没什么不俗,不过和寻常女子一般,喜好胡思乱想,使些小性子罢了。”
使性子?承天闷闷看他,堂堂一个帝妃,就被你说的如此不堪?
“可是天上的女仙?”
迦南司笑意深了几分,颔首,道:“她自称是你的旧识,还与你有些芥蒂。”
这话一说,承天更是胸闷了,自己与龙帝的芥蒂,自来是自己挂在嘴边的,可是明着说给人家听总是不妥……
景然微怔了下,寻思半晌,才神色了然,笑问道:“承天帝妃?”猜到此处,他覆又摇了摇头,“若说什么芥蒂,过去这许久早忘了。若非有当年那一斗,我倒也不会于东海认出繁弱,也便没有这段姻缘了。”
承天愕然,合着自己从未下海,想尽办法偷渡来,都是自己折腾罢了。人家这处的正主是半分没有计较,还对自己这莫名的媒人心生感激?
迦南司笑道:“承天她总是想得太多。”
景然摇头,道:“确是想的多了些,不过女子大抵如此,你日后有了侧妃,也便习以为常了。”
迦南司摇头,长叹道:“应付她一个便足够了。”
方才景然那句,承天自是不快,如今听了迦南司这话,初初琢磨不像好话,再一揣度,却是甜到了心尖尖儿上。顿时口中那微苦的茶,也跟加了千年蜜酿一般,甜的发腻了。
景然长叹一声,对繁弱,道:“你这等念头我自来没有,可遇见繁弱后,倒也生了一生相守一人的心思。”繁弱听了红脸垂头,景然看在眼中更是怜惜,顿了一顿才笑问道:“怎样,准备何时迎娶迦南王妃?”
迦南司右手握扇,左手端起茶杯,轻吹开浮着的茶叶,闲闲回道:“我还没想好如何和她说。”景然食指轻叩桌面,戏谑道:“怎么,我们名震三界四洲的迦南王……也有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
迦南司淡淡地扫过脸红的没边儿的承天,摇头,道:“说过,只是她还没应下。”
没应下……都吃干抹净了……还要如何应……
承天自无语凝噎,却不见他眼底满满的笑意。
这无语直到回了清平那处还未平缓,她推门而入,清平正伸手逗着一侧挂着的青鸟,赤色的眼眸微微自她身上扫过,道:“迦南王那番话,若是我听了心也要酥了,承天你当真是好定力,好定力啊——”
龙宫的危机
入夜后,龙宫自来有唱晚的鱼娘,夜夜低吟,催人入眠。
这是昨夜清平随口告知的,说是自古的规矩,而今夜,却意外的安静。承天于床上辗转难眠,心底隐有不安,终是起身披了衣衫准备出门走走。
谁料,睡不着的不止她一个。
清平竟也未睡,正对着桌上的鸟笼子斗鸟。承天看那困顿乏力……却依旧勉强应付他的青鸟,不禁连连摇头,却被清平斜看了一眼:“怎么不睡?”
承天看着那鸟儿,自安心做自己的哑巴。
“不睡也好,”清平血瞳微敛,道,“若是被惊醒终归对胎儿不好。东海的鱼娘唱晚着实好听,只可惜蛟凤两族不懂欣赏——”
蛟凤两族?承天不解看他。
“景然也是个性情中人,比不得先前的龙帝,”清平冷冷一笑,道,“明知有蛟族逼宫的隐患,竟还如此懈怠筹办大婚。承天,”他叹了一声,接着道,“你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你那迦南王是景然的金石之交,必不会袖手旁观。只是,如今蛟凤两族联手逼景然推位,必是一场大战,总不该要我来护着你全身而退吧?”
承天无语,她很想说承天虽不成器,但若有三成仙力,逃命还是毫无问题的……
哎,清平啊清平,既是为了繁弱困住我,便不要说这些乌七八糟的废话,半分没有魔尊的样子。分明是你觊觎繁弱神弓,却偏说的自己高风亮节……
宫外自悄无声息,宫内承天也只得陪清平静坐着。
半晌,忽地听得有人轻敲宫门,随后一个人影推门而入,对着清平跪了下来:“尊上,蛟凤两族已占了龙宫之北,龙后及三个侧妃均已在他们手中,听闻还有个妃子正身怀六甲。”
清平颔首一笑,道:“卿芜,辛苦了。抬起头来看我。”卿芜依言抬头,似是有所不解。清平凝视她片刻,才缓声道:“当年你去蓬莱偷九生九死草,落败而归,我可曾怪过你?”
九生九死草?承天闷闷地看了他一眼。
合着这天上人间,连那魔界都晓得自己这根还算值钱的草……不用猜便晓得,又是为了将自己拿来捣碎,为哪个贵人续命救命。
卿芜肩头一震,沉了神色道:“卿芜曾说过,当年自该领死谢罪。”
“你是我混沌魔界的领兵之将,岂能为了一颗草而死?”清平看了她一眼,接着道,“我自晓得你尚未成魔前,长生帝君对你有过恩泽,所以那次你落败而归,我没有追究。只是你要记得,那次之后你已死过一次,自此之后命只能是我的。”
他话说的轻浅却有力,自是在承天心中点破了那一点疑惑。
原来,卿芜与长生亦是有所相欠……
卿芜面色不改,恭敬道:“卿芜明白。”
清平长叹口气,又伸着食指将那困顿的青鸟弄醒,随口道:“当然,我并不管你心里是不是还有长生帝君,说这些废话呢,不过是让你照顾好承天帝妃,且不要起了任何不该起的心思,顺水推舟地让她伤了。”
青鸟扑哧着小翅膀,被他戳的到处乱飞,昏头昏脑地撞着笼子。
卿芜却连大气也不敢出,只恭敬地扣了头,起身立在了承天身侧。
约莫过了盏茶功夫,宫院终是有了声响,亦有人将院子里那几十盏宫灯点亮了,方才有人在外开了口:“七皇子,不知可否出来与景然一叙?”
龙帝景然?承天看了清平一眼,而他却依旧抖着笼中可怜的小青鸟,兀自唇角带笑着,似是玩得极为欢快。
半晌,外边似是有人等得不耐了,压着声音咒骂了几声,却又被压制了下去。
“七皇子,不知可否出来一见?”依旧是景然的声音。
那小青鸟一双小眼睛已经有些黯淡,也不再扑腾了,任由清平戳来戳去的极为乖顺。清平似是耍的够了,收了手,示意承天起身,便刻意手扶着她开门而出。
一院光亮,半院兵甲。
清平既是此时顶着凤族七皇子的名号,承天也自是想到此处,倒也没有过多惊异。只是双眼扫过景然身侧的迦南司,见他依旧握扇自得的闲散模样,便不由心中一乐,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眼下龙宫的突变,想必七皇子已清楚了,”景然扫了一眼承天身后垂眸而立的卿芜,接着道,“不知七皇子此番有何决定?”
清平轻笑,道:“陛下身为龙帝,该早已知晓凤七与凤族新帝虽是同胞兄弟,却素来不和。他自做他的逼宫戏码,我自过我的山野生活。”
“朕自是清楚,”景然此时已自称为朕,倒多了几分凌厉,只是对上清平那楚楚动人的笑脸,却平白弱了几分气势,“只是朕不能不防。”
清平无所谓,道:“那陛下准备如何防呢?”
景然扫了一眼清平身后的承天,道:“繁弱既是和尊夫人如此投缘,此时又是非常时,不如暂且将夫人接到繁弱宫中,让她二人做个伴,如何?”
笨龙……
承天暗叹,清平却深看了她一眼,颇为认真道:“若凤七不应,想必龙帝也会执意而行,那么,凤七仅有一个要求,”他指了指卿芜,道,“留个身边的下人随侍左右,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