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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极颔首,不再答话,索性落座于一侧坐榻上,自倒了杯茶润喉。
龙帝接了话,道:“素闻凤族七皇子是个心地纯善的人,如今见了果真不假。能待发妻如此的人,其本性必是善的,”他说完,伸了手将繁弱引到身侧,低声笑道,“繁弱,本王必会待你如此。”
繁弱红霞浮面,格外娇憨诱人。
龙帝覆又问了些凤族之事,清平一一对答如流,看不出半分破绽。
承天于一侧细听着,越发心里没底,这魔尊究竟是如何混成了凤族七皇子?偏就无人识破?
半晌,北极终是吃饱喝足,自告辞而去,承天是眼里瞧着急,却没有半分办法。
龙帝与清平似是相谈甚欢,伸臂指着水榭一侧的坐榻长桌道:“难得有缘见了,又颇为投缘,不如坐下喝上几杯。”
此处水榭有除却主座,有四方长桌,其一本是北极帝君的,如今人走而空,另两处却是酒菜俱齐,不晓得是在候着哪处的贵人。
清平也不客气,只颔首笑道:“凤七正有此意。”
言罢,他牵了承天坐于那长桌后,自先为她倒了杯茶,极为细心地添了些小菜,看得龙帝是笑意连连,看的承天是闷火中烧……
她这处正抑郁着,忽听得噗嗤一声轻笑。
繁弱于龙帝身侧掩口轻笑,道:“姐姐当真是好命,如此样貌又好心思又细的郎君,怕是天上地下也找不出几个。”
承天此时是哑巴吃黄连,当真是有苦难说,她只勉强扯唇应对,在清平温柔的眼神与右手的桎梏中,拿起青玉筷箸,闷闷吃着。
“侧妃务要见怪,”清平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我夫人自幼不能言语,她心里自是听得欢喜,却难以恩谢侧妃了。”
那繁弱了然一笑,略带歉意,道:“如此佳人……可惜了。”
咳咳几声,承天自己呛到了。
佳人?夸人也不能如此违了心意,况且对着这张脸,说是佳人,岂不是跟指着鼻子骂丑八怪一般明显。哎,小繁弱啊小繁弱,终是心思过于纯透了……
清平换了左手握住她,右手轻抚她背心,温柔道:“慢些吃。”
吃,吃你个头。承天随手将筷子放在桌上,横了他一眼。
清平面色未变,只轻声道:“我自晓得你一路奔波,有些累了,要不然你我先回去,待观礼时再来拜会?”话语虽轻,却刚好能让水榭中人听到。
东海历来男尊女卑,方才承天那一怒本就让龙帝微蹙了眉,此时见清平依旧如此相待不禁长叹连连,道:“凤七你可有子嗣?”
清平摇头笑道:“娘子她身子不好,凤七自不会勉强。”
承天抑郁地看了他一眼。
貌丑悍妇,还来个不能生养……魔尊你此番莫非是要招亲纳妾?
果真,这念头还没落下,那龙帝便哈哈一笑,银眸中满是欣赏,道:“凤族历来是一夫多妻,凤七生得如此俊俏,又待夫人如此温柔,想必有不少美人儿已心生仰慕。我三妹恰是待字闺中,不知你可否有意添上一门姻缘?我自来开通,只要你点头,三妹她入门做平妻便是。”
死龙……承天极为怜惜地看了他一眼,魔尊清平你也敢招做妹夫……
这一眼,在龙帝眼中却是个极丑的妒妇,颇为哀怨的凝视着自己。
他不禁惊得移了眼,自去看眉目如画的清平。或者说,是看他心目中的极品妹夫。
清平轻咳了两声,笑道:“凤七多谢垂爱,我从未称夫人为皇妃,就是因为我自视自己与她是平凡夫妻罢了。夫人待我情深意重,凤七此生断不会生上半分纳妾的心思。”说完,还不忘极为深沉地看了承天一眼。
龙帝被他当面回绝,自有些挂不住。
堂堂龙族三公主,他龙帝的同胞妹妹,却被人当面回绝,这凤族七皇子怕是山谷中呆多了,早已忘记龙凤两族,历来是龙族为尊……
“龙帝你又要将三妹推给谁了?”恰此时,水榭外一声俏笑断了这尴尬。
笑声中,龙帝眸色一缓站起身。
水榭外一条直路上,挂了数十盏琉璃灯,极为璀璨夺目。
两侧宾客已对着那并肩而来的男女,齐齐俯身行礼。
女子大眼忽闪着,面颊并不似寻常贵族女般肤若凝脂,倒有几分微褐色,甚是好看。男子自是月白长衫,自璀璨繁华中而来,却如行青山淡水中一般,手中握着把白扇,颇为随性。
承天只看了这么一眼,便再也挪不开眼。
龙帝挑唇道:“长公主,迦南王,此番不过纳个侧妃,能让你二人亲来真是难得。”
相桃笑道:“龙帝哥哥不要避重就轻,你可是又要将自己妹子卖给谁了?当年初见我太子哥哥,立刻说要将三妹许配,如今又要许配他人了?”
她笑中带坏,分明是不给龙帝台阶下,却似有意为清平解围。
龙帝只苦笑摇头,道:“相柳自心中有人,三千后宫如同无形,我又何必再送妹妹去受苦,如今见了如此能疼惜发妻的,本是生了几分爱惜的心思,岂料竟也是个痴情种,”他微一侧身,抬手指着清平,道,“为你们引荐下,这位便是凤族七皇子,而他身侧是他的夫人。”
随他这一指,迦南司和相桃都看向了那起身而立的一对人儿。
清平微一躬身,声如鬼魅绕心:“凤七见过鬼界长公主,见过迦南王。”
“果真可是与我太子哥哥齐平的人,”相桃欣然一笑,丝毫没有惊奇于承天的丑陋,“难怪龙帝又起了说亲的心思。”
迦南司只淡而又淡地扫了二人一眼,却意外地停在承天处,深看了一眼。
这一看,承天心停跳了一拍,却转瞬被腕间剧痛而震,收了目光。
此时,水榭中的桌子方才满座,龙帝与迦南司自是金石之交,又与相桃是旧识,见了他二人自是欢欣,倒也不再去计较清平方才的婉拒。
清平也懒得多说什么,只极为内敛地照顾着承天吃喝,连带受着她一个又一个白眼。
水榭外歌舞升平,水榭内自是欢声笑语。
半晌,繁弱甜笑起身对新来的贵客,道:“繁弱素闻迦南王的声明,嫁了陛下后又屡屡听你二人之间的情谊,不知可否有幸敬迦南王一杯。”
她边说着,边自倒了一杯酒走到迦南司桌侧,笑颜极为清透可人。
佳人独立举杯,坐榻上的白衣公子却是神色悠闲。
迦南司,道:“迦南司不胜酒力,可否以茶代酒?”
繁弱听闻,回头看了龙帝一眼,道:“陛下。”龙帝哈哈一笑,道:“迦南司,繁弱手中酒不过是花酒半杯,何须如此认真。”
承天心头一叹,道,花酒,你这死龙可是嫌宫殿破旧,要重建了?
“景然,”迦南司摇头浅笑,道,“我迦南司从不为任何缘由喝酒,除却一人。”
他话语自轻浅,却一字一句敲进了承天心里。
她只觉得手心微烫,那满目惊慌错愕却被清平抬袖挡去,没有落入任何人眼中。
龙帝景然银眸中带了几分趣意,道:“迦南司啊迦南司,我与你相识这许久,还真从未见你为任何人喝过酒——莫非?”他眼扫过相桃,道,“你向鬼帝取消婚约为假,实则想凭一己之力谋取佳人?”
他与迦南司相识许久,除却这鬼界长公主,还从未与任何女人有过瓜葛。
自然于他心中,迦南司口中那一人只能是这长公主。
”龙帝哥哥,”相桃吃筷的手略一停顿,面露了几分苦意,抢在迦南司面前接了话:“此番是我不要了他,这等丢人的事你还是莫要提了,免得我听了内疚。”
龙帝微愕,看了迦南司一眼,却见他平淡无波地笑着摇了摇头,便收了声音。
水榭外繁华喧闹,水榭内却是一时无言。
倒是持杯而立的繁弱了然一笑,颔首,道:“如此说来,繁弱也必不能抢了那一人的风头,迦南王只当是欠了我一个人情,我便作罢了。”
迦南司笑意渐深,正要开口,却被龙帝抢了先:“繁弱,回来吧,我替他应了你便是。”自己的妃子自己哄着便是,那小子……可素来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性情。
繁弱自点头,刚要起步,却不料脚下一绊身形一晃,整个人向迦南司倒去。
那一瞬,惊了龙帝,傻了承天,清平却是敛眸一笑。
哗地一声,佳人微晃的身子已被一把白扇扶住。
“侧妃小心。”方才还于坐榻上的迦南司此时已起身而立,白扇托住佳人。
繁弱仿似颇受了些惊吓,抚着胸口长出口气,甜笑道:“多谢迦南王。”
迦南司收了扇,闲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