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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毕竟是北周,当司命拿出杨家的令牌时,一切妄图觊觎有心的拦截的,尽数退了个干净。
“杨氏自汉朝来,直到魏晋南北朝均是的名门望族。杨忠当年亦是与独孤信共同辅佐宇文氏建立北周,为开国功臣,因此获封随国公,”司命边前行,边对阿禄,道,“而杨坚就是杨忠的长子。”
自踏入人世,这还是司命初次谈及杨家。
阿禄走在他身侧听着,暗记于心,道,“如此说来,杨家与独孤家是世交?”
司命颔首,道:“除王姓外,此两族乃是北周最显赫的世家,自然多有走动。”
两大望族,联姻乃是必然。司命没说,她自是明白。
她更晓得,若是极为简单的,倒也不用将她扔下来掺和。只是当年天庭上各位都交代的极为隐晦,只说此二人因机缘巧合,结下了凡间九生九世的金玉良缘。九生九世的金玉良缘在月老那处的说法就是,世世相扣,于这最后一世变成了个名副其实的死结了。
死结如何解?只有一条路——快刀斩断,永绝后患。
但此路一走,二人因这世世相扣的纠缠,必有其一因此断了根基灰飞烟灭。一个是鬼界太子,一个是观音童女,哪个都死不得……
哎……阿禄只觉前路渺茫时,前路急匆匆走来一人,身后随着几个身着官府面容肃穆的人,那人行到不远处便已开了声,道:“苏公子啊苏公子,你可是叫老夫等的好苦——”
司命遥一拱手,道:“元将军。”
那几人所到处,皆是行人慌忙避让,让出一条宽街来,倒更显得来人急切。
待到近前,那长须老者方才愣了一愣,指着那轮椅道:“公子不过走了两月有余,这是——”司命轻拍了拍自己的膝盖,道,“自幼落下的风湿寒症,无妨,过几日便可下地了。”那老者一听这话,方才缓了神色,哈哈大笑道,“老夫当真是被你吓死了,你当初可是说离开一月便回,这一去竟是今日才露面,竟还……坐了这么个东西,哈哈——”
那老者笑的爽朗,竟当玩笑一般,拍了拍司命的肩,接着道,“随国公他日夜催促,只说若是苏公子现身了,便要即刻启程前往长安。你若再不回来,老夫怕是要提着脑袋回去了。”
那元将军性子直,更在话语之间显出与司命的关系不凡来。
阿禄瞧在眼里也不多做反应,只闲闲地随着这一路人进了将军府,待到厅堂上各自落座,奴婢奉茶时,那将军方才像见到司命身旁人一般,道:“苏公子历来是形单影只的,这怎么突然多了个女子相伴,莫非——”他似有所猜想,话语中多了几分取笑。
司命摇头笑道:“元将军莫要乱想了,这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苏禄。”
同父异母——
阿禄正是踌躇时,却听他这句同父异母,惊得手中茶杯滑落,一声脆响,让那将军不由又多看了她一眼,笑道:“原来是苏公子的妹子……小姐莫慌,老夫这粗言粗语的,多有得罪了——”边说着,那后边伺候着的丫头早就上前清理了碎片,又奉上了一杯茶。
此趟奉茶,就连那丫鬟眼中都多了几分敬重。
阿禄这心里刀割一般的,哪里顾得上再去寒暄俗礼,只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却不答话。倒是司命先开口岔开了话题,道:“我这妹妹自幼被养在深闺,又逢战乱颠簸流离的,见了生人自然会怕些,元将军莫要怪罪才是。”
“不怪不怪,”元将军拿起茶杯一饮而尽,道,“方才老夫还想着是什么落魄美人碰上少年书生的桥段,却没想到公子此番潜入南梁竟是寻到了失散家人,当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就在这元将军一连串的可喜可贺里,阿禄就如此成了司命的亲妹子,苏禄。
司命与元将军整个下午都在书房议事。独留了阿禄一人,在府中无所事事。
既是北周将军府,景致自是与南梁相府相差甚远。
那处是亭台楼阁,石桥碧水,此处是高墙阔院,马场箭靶。
因是暴雨后,碧叶都多添了几分绿意,瞧着倒平复了几分焦躁。
阿禄打发了跟着的丫头,就坐在射箭场子外,独个儿瞧空荡荡的箭靶,打量这四下无人,便走到木架上,挑了个趁手的弓,自箭袋中抽出四枝,走到场中,满弓试了试力度。
若说她活了这许久,却仅有这射箭还能拿得出手。
只是,这一技,连司命也不曾见过。
在东胜神洲的仙岛上,日日不是吃酒便是下棋投箸,哪个神仙会设下这种场子耍?话说回来,若非此次下凡,她也不会晓得日日摇扇的司命,会是那马上将军。
昨夜那光闪,上通九霄苍穹,下抵弱水河畔。
那一刻,手握光闪,以雷鸣为鼓的司命,竟是如此陌生……
阿禄手抚弓弦,竟一念想起了那个人。
万年了,若非观世音一纸书信撼动九天,若非司命翻了命薄寻出姻缘,怕是万万想不到他便是那鬼界太子相柳,怕早不晓得这万年轮回后,他已投生哪家哪户,与哪个女子相伴厮守了。
当年那山间尼姑庵内,唯有他一个男子寄住,而那庵中除了师傅师伯和那个老得睁不开眼的师祖外,便只有自己一个带发修行的弟子。在他走后,曾几番猜想,倘若并非只自己一个年轻的少女,他或许就不会青眼有加,若自己不是带发修行的弟子,怕他也不会多看自己几眼的。
只是纵有那么多“倘若”,却终究是自己人间唯一的情劫。
曾经,他亲手做弓,教自己射箭之法。遥记那日,不过三两只箭,自己便觉颇为上手,待十数枝射出,便已能直抵靶心。那日,是自己那一生最为骄傲的时候,他眼中的惊奇和赞叹,毫不掩饰……
心底难得一股暖意上涌,阿禄微微挑了嘴角自嘲一笑。
伸手,满弓瞄靶,猛松手一道黑影射出,随着一声闷响,正中靶心。
看着那尤还颤着的羽尾,她暗淡的眸子豁然亮了几分。想来还真是独擅于此,竟是万年没碰了,仍能一箭中靶。
她自来是个想得开的,自己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痴心,司命却皆是不动生色地避开,任是傻子也瞧出了,自己又并非当真是傻。
苏禄这名字……也还过得去。
抬臂,衣袖滑落于肘间。待凝视片刻箭靶后,嗖嗖又是两箭,毫无悬念的正中靶心。
“好箭法,”场外传来一声喝彩,“世子你瞧,元将军府内,竟连个女子都有如此箭法——”
“嗯。”
简单一个声音,淡而无味,却轰然一声,将阿禄定在了当处。
万年前,那场黏腻的春雨中,他被将军府前来的部下接走时,坐于马上看着自己,曾说:务必等我。那一句务必等我,等了足足一辈子,却终究没再见,徒留人间青史成灰。
万年后,在春雨停歇后,他就这样不期然地出现了。
阿禄放下手中弓,缓缓转过了身。
箭场外,站着两个少年。
他依旧是那副模样,只是双眼中多添了些血丝,几许疲惫尽在眉梢,却仍盖不住那孑然而立的孤傲。就连,那紧抿的唇仍如记忆中一般的熟悉……
身侧少年手舞足蹈,他却自成风骨,轻裾随风。
“姑娘,”他身旁处的少年极为兴奋,道,“你这箭法真是好!和我家世子比,那也是不相上下的——”
阿禄看着他的眼,他的脸,没有说话。
倒是杨坚先开了口,道:“在下杨坚,方才唐突了。请姑娘莫要介怀。”
他眉目依旧,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色依旧。只是阿禄从没认真思量过,前世那场浅缘,如今却唯有自己还惦记着,于他,倒是干干净净的,尽数抹去了。
原来,这凡人七情六欲,最残酷的竟是遗忘。
阿禄只摇头,勉强笑道:“无妨,我不过一时兴起,世子见笑了。”
杨坚略一颔首示意,便带着那少年离开了射箭场。
北周的世子
因挂着苏禄之名,她自是吃好喝好,却也因这身份,不用避嫌地与司命住同住了一个院子。
阿禄略打量了四处,便晓得这宅院是司命常住的。那树下的藤椅比寻常的要宽大些,有舒适的锦裘铺垫,藤椅旁的矮几上摆着各色茶具,书不多不少放了五册,有一册尚还半开着,像是看书人方才离开一般,无人去挪动分毫。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唔,正是下凡时他日日读的那卷。
晚膳时,将军府下人来请,她问了句苏公子可会去,那侍女忙道因大世子忽然现身,故而本是安排的晚宴已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