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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手白皙修长,才碰到马首,便叫马儿放缓了动作,随即喷了几声闷气,安静了下来……
一袭白衣锦带,一手按马,一手轻轻抖落扇上的血痕。
司命自现身到降住疯马,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却是行云流水一般的惬意。这一套做完,他身后方才砰然一声巨响,自马车顶落下了一个死人。
随这声巨响,阿禄也才缓了些神色,瞧瞧他,瞧瞧马,再瞧瞧静默的人群,心中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伸手抹去了脸上的汗珠……
那处嫦娥显是比她聪慧几分,不待南梁人发难,便已沉了脸道:“我本以为凭一己薄面能讨得苏公子平安,如今瞧来,却是高估这小王爷的名号了——”司命露面,那陈相国身后几个大臣早已面色有异,如今听嫦娥一说,顿时也黑了脸,却皆默不作声。
“哈哈,小王爷言重了,”那相国倒是老道,只笑颜如斯,走前两步握紧嫦娥的手,道:“小王爷莫动气,误会误会,”边说着边还拍了拍嫦娥那玉手,“小女两日前便传令兵将隐士,此番苏公子踏足南梁,当按贵宾礼遇。”
嫦娥面色不虞,正要再发难,那贴身侍卫却已上前耳语了一句。只见她侧耳听完神色一凝,旋即却忽地笑颜如花,对陈相国,道:“方才查验,那刺客怕并非南梁人,相国——”她不动声色抽手,道,“本王在此赔罪了。”
三言两语,几番寒暄,司命公然露面,南梁人敢怒不敢言。
阿禄再不敢骑那劳什子的宝马,只下马随他们一路步行。
浩瀚长队,红毯由城口一路竟是到相国府,如此瞧来,嫦娥这辈子确是占了个好身子。阿禄瞧嫦娥在人间做戏,本是甚得其乐,可一记起早晨的话便有些心不在焉。哎,尚未见到杨坚,却徒惹了这许多事,不知那九重天上的几位瞧见,会不会早扣了自己的千年仙俸……
而司命……她看了一眼身前的人,更觉心头发苦。若他晓得昨夜那话,可会震怒?或是冷冷一笑,怪自己多事?
不过纵有万般疑问,她却不敢说出一个字来。
入了相国府,嫦娥自去应酬,只剩了她和司命两个闲人。
既是贵客,她倒也懒得客气,只随司命沿长廊一路走到后花园。踏入繁花小径中,竟是满目开阔,数棵百年古树遮了日光,树下光影缝隙中,尽是石山石桥石亭,奢而不俗,尤其……二人正踏上石桥一侧,却见了石亭中一女子背影。
阿禄瞧那颇为眼熟的背影,陡然心虚,又瞧了一眼司命,顿时心中一紧,正要转身走时,那女子已先行转了身。
她双眼本是空洞,却在瞧见了司命时,陡然亮了一亮,随即施礼,道:“苏公子,”再抬头,那薄唇已是微微发白:“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苏公子,可还记得妾身?”
方才看那身形,阿禄本以为是陈桃,听这一句,却断然不是陈桃。
阿禄细端详她的容貌,确与陈桃相似六七分,只没有那眉宇轩昂的霸气,倒平添了些书卷之息。她这番打量下来,倒也松了一口气时……
“戚夫人,”司命拱手,道,“久违了。”
那女子小肩膀微抖了一抖,方才扶着亭栏杆道,“苏公子离开南梁已是十年,竟也……听闻了妾身的事。”这一句中的几分欣喜,几分纠结,明白人都能听得出。
阿禄不禁为她叹了一叹,心道,这万丈红尘中,哪个能逃得脱司命手中那卷命薄?只是有心人耳中所闻,多半是自怜自爱,自作想象而来罢了。
“戚将军为南梁屡建战功,我亦有幸,曾与他对阵于巴东郡,”司命坦然道,“夫人能嫁得如此夫婿,实在可喜可贺。”
他这一句,那戚夫人面上更添了几分凄色,道:“苏公子十年前便才倾天下,如今更是身负‘再世孔明’的名声,扬名四海。此番再相见,妾身本该恭贺一二,”她缓步走下台阶,走上石桥,只在五步开外停下,“只是,心中尚有一问,若不问出,终是郁结于心不得安然。”
她一句一个妾身,听得阿禄亦是悲悲凉,可这话中人的司命却依旧悠闲而立,只道:“戚夫人请问,苏某必当知无不言。”
“当年,苏公子对我妹妹百般回护,令我一家都断定状元郎对家妹有情,却为何在圣旨赐婚时,当庭婉拒,害的我妹妹肝肠寸断,心碎十年?”她边说着,目光边离开司命,却是定定看向了阿禄,“可是——为了她?”
一句质问,半怨半怒。
阿禄听得微皱了眉。这陈府的小姐们还当真是清闲,一个两个爱慕司命,又一个两个误解自己。却不知纵使千般恨意,也终是对错了人……
她正抑郁着,却见司命优雅一笑,回道:“正是。”
这一句正是,让那小姐面色骤紧,却也让她握紧了石头栏杆,心头一苦。
她本是知错了,也已在心头定了主意,再不敢去做那横在司命和陈桃中的罪人。可怎想到,司命却是步步相逼,让她不敢去想,却又不自觉去想上那许多不该想的……
繁花飞絮,月湖之畔,春日正好。
戚夫人神色俱伤,悄然走了。留下阿禄亦是满心怨气,只盯着司命,道:“你可是有意的?”
司命看她,道:“那晚你对陈小姐说了那许多,此时我再去推翻,岂不枉费了你这番心意?”
他这一句说的明白,直听得阿禄咬了唇面色大窘。
她本就忌讳昨夜那许多话,如今被他道破,却更觉不堪,只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怎地,晓得那晚——”
司命笑了笑,悠然道:“你此番并非投胎为人,我写不了你的命薄,不过……你在这人间所做之事,那命薄却是会如实记下。”
言罢,他合扇出了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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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时,司命借口身子不适,没有出面。倒也省了那一干南梁官员的愤恨白眼。
那嫦娥却吃的极为尽兴,竟连摸数下白苏的面颊,直窘的他面红耳赤,颇一副拘谨文人模样。这几摸,也彻底将她这小王爷的名声败坏个尽,那陈相爷倒也聪慧,当夜便搜罗来各色美男,尽数扔到了嫦娥所住的阁楼上。
月华如水,美色当前。
阿禄本是精神不济,却敌不过嫦娥软磨硬派,便只得坐在她阁楼上,一杯杯喝着小酒。那相爷还真是颇费了些神,整来十二个各色美男,冷艳的,儒雅的,温润的,一应俱全,直搞得嫦娥乐不思蜀,喝了不知几十杯,神色却越来越清明。
数美男依旧猛灌她,想是得了嘱咐,要将这小王爷伺候周到。
阿禄眼瞧着,却摇头连叹。嫦娥之酒量,天庭都无人能出其右,又何惧人间这区区陈酒。
她捏着杯口,见白苏已是面色青白,食不下咽。只道真是难为了这小书生,估计穷其一生,也难见这等男女颠倒的场面,自己却连安慰他都寻不到话。只求嫦娥能收敛些,若是吓坏了长生帝君的徒孙,可就麻烦大了。
就这么一杯杯的,她这般酒量好的也是上头了两三分,正是眯着眼琢磨司命那一朵朵桃花时,却瞥见扶梯上来个青衣玉带的男子,单瞧那背影就颇为养眼,步间更是如踩祥云般的洒脱。
阿禄倒也没多想,只寻思着这般谪仙人儿恐是今晚压场的绝色。而那男子也在她正喝下一口酒时,踏上最后一层木阶,转了身。
噗一声,她口中酒全喷了出来。
司命的弱点
嫦娥兄,你惨了……
瞧那眉清目秀的,摸着鼻尖的人,正是久未谋面的度厄星君,亦是这天上地下,嫦娥的唯一克星。只可惜,阿禄这厢已为她提了一口气,她那处却正被几个妙人儿挡了眼,偏就没瞧见这从天而降的人。
“美人,来。”嫦娥媚眼如丝,正举杯向身侧粉面小生唇边递去。
那小生粉口微张着,不过一口酒,却洒了大半儿。只见浅红的酒液沿着下巴,滑落了一道颇为旖旎的红线,嫦娥风情一笑,将手伸向身后,“帕子。”此时她身后的美人皆让开数步,唯有度厄立在那处,依言自袖中掏了个帕子给她。
嫦娥面色如常,陶醉如常,捏着帕子一脚,轻擦了美人下巴,道:“小心小心,如此好酒,可别浪费了。”言罢,将剩下的半杯一饮而尽,嘿嘿一笑,颇是得意。
阿禄看她那小模样,只觉胃有些抽搐。嫦娥啊嫦娥,你自有温柔乡在前,却不知绝情剑在后啊……
嫦娥怀抱美人哄着,度厄便立身后瞧着,那斜眼的神态颇为吓人。不想嫦娥依旧无所察觉,更是将帕子甩回给他,头也不回,道:“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