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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木心中突然一凛,暗想:我却是笨了,这次去沧州寻找太康公主,关系到太后和正德皇帝的脸面,自然要悄悄地过去。别人不知道我苏木是谁,可朝廷上还是有几个大姥晓得咱是正德皇帝的亲近大臣,突然被派去做九品芝麻官,难免心生疑窦。如果再有有心人一查,不就将这事查出来了。为颜面计,又是为了太康公主的人身安全,自然要悄悄地进村子,打枪的不要!
也因为如此,太后才让我用假名过去上任。
想到这里,苏木这才恹恹地收了告身,正要离开,突然想,刚才听这个郎中口中所说,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梅富贵,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别叫他的熟人看到,穿了帮。
心中好奇,就问:“郎官,这梅巡检究竟立过什么功劳?”
“梅巡检不就是你吗?”那郎官还在笑:“放心好了,此人本是真定的一农家子,三年前被征召去了大同前线,在一次同鞑靼人作战的时候失踪。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已经阵亡了,不会再出现的。”
苏木:“没阵亡就有可能出现。”
“不会不会。”那郎中显然是已经得到了指示,道:“这个梅富贵失踪以后,军队也去草原上寻过,发现了他随身所带的兵器,还有破成碎片的血衣,想来必定是已经死了。”
说着,郎中又道:“当时大同前线将梅富贵的名字报到兵部的时候,本打算为他讨要抚恤。不过,因为没见到尸首,不能定为阵亡,就压下来了。据梅富贵资料上所记载的相貌来看,同你倒有七分相似。你领了告身就上任去吧!”
“梅富贵,这人哪是什么没富贵,根本就是没命啊!”苏木摇了摇头,感觉到自己这次去沧州好象有些不吉利。
尤其是这个名字。
(本卷终)
第三百四十三章 沧州
好好的一个大名士当不成,现在又变成了一个叫梅富贵的武人,苏木心中憋屈。可太后的派遣,却不得不去办。
实际上,这种差使,别人求都求不来,办得漂亮,就算是简在帝心。不,应该是简在太后之心。
未来的前程自然是十分的光明。
可苏木并不需要用这些讨好太后,他本就是皇帝龙潜是的旧人,若非没有进士身份,此刻早就是正五品以上的正印官了。
心中叫了一声晦气,苏木也不想在耽搁,在兵部领了告身之后,只在家里歇了一夜,就独自一声启程去沧州,冒名顶替做了个所谓的巡检去了。
张永早就替苏木安排好船只,等苏木上船,一刻也不耽搁,顺着大运河而下,只四日光景就到了沧州。
说起来,这沧州的交通还真是方便。
这一路,张永安排在船上的几个太监都是一身便装,扮做水手船夫。
这几人不认识苏木,不过,能够让张公公亲自安排船只,必然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这一路上,刚开始,对苏木也是恭敬。
在知道苏木是去沧州做巡检之后,几个太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此人是张公公的熟人或者亲戚,否则也不可能给他安排这么一个肥缺。
既然苏木不是什么大人物,几个太监倒也随便起来,一口一个“梅巡检”、“富贵大哥”地叫得亲热。
又有一个中年太监笑眯眯地恭维苏木道:“梅巡检,咱家也是张公公身边得用之人,别的不敢说,这眼力劲和待人接物却是一把好手,还打得一手好算盘。咱相聚是缘,以后在宫里混不下去了,弄不好要请你赏口饭吃,到时候可别将咱家往门外推哟!”
苏木笑道:“我一个小小的九品官,算得了什么,公公说笑了。”
那中年太监正色道:“梅大哥咱们明人不说假话,你这次能够拿到这个肥缺,自是得了张公公的看顾。你也别小看那个九品巡检,好歹手头也有几十号兵丁,把持这交通要道。沧州是什么地方咱们可都清楚得很,一年下来,你怎么这也得弄上千两好处啊!”
“一个小小的巡检一年也有上千两好处?”苏木吃了一惊,忙问。
那太监道:“普通巡检就个叫花子,可沧州的巡检却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梅大哥你就别装了。”中年太监小声笑着:“谁不不知道沧州那地方产盐,做巡检,也不须做什么,只要查得两船私盐,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如水一样流进腰包。”
其他几个太监也是满脸的羡慕。
苏木这才一拍额头:“却是忘了,长芦盐场!”
所谓长芦盐场就是大明朝海盐产量最大的盐场,位于渤海岸,南起黄骅,北到山海关以南,全长六百多里,这中有一半位于沧州境内。
明朝的国家财政中有很大一部分收入来自盐税,总共有三个大盐场:长芦盐场、两淮盐场、浙闽盐场。
这其中,两淮的产量最大,占总产量的六成。长芦站其中三成,福建浙江则只有一成。
盐之利苏木自然是知道的,这东西在古代就是硬通货,可以直接当现金使。正因为如此,国家对于私盐打击得非常严格,只要你私运私贩够一定数量就是死罪。
因为,朝廷就派出军队在主要的交通要道设置关卡,盘查商贾。
作为沧州巡检司,也有打击私盐的资格。虽然品级低,但也油水却也不小。长芦盐运都指挥司和军队吃大头,巡检司也能捞点汤汤水水喝。
不过,对于在这里靠盐巴发点小财,苏木是没有任何兴趣的,他只想快一点找到那该死的公主,也好早一点回京交差。
正是阳春三月,沿途风光极好,这一路走得倒也不累。
到了沧州,苏木同几个太监分手之后,安步以当车,逍逍遥遥地朝州衙门走去。
进得城中,苏木倒是吃了一惊,这地方还真是繁华啊!
就起繁荣程度,已经甩保定两条街了。
城中行人往来不觉,百姓看起来都好象很富足的样子。
到处都是盐商的私家院子,显得富丽堂皇,不愧是盐业之都,即便比不上扬州,在北地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大城。
沧州虽然带着一个州字,却不过是一个属州,县级编制,归河间府管辖。
知州从五品,下面还设有一个正六品的同知,从七品的判官。
等到了州衙,苏木不住地摇头,实在是太小太简陋了,跟保定的清苑县衙相差仿佛。
衙门的围墙居然是黄土夯成的,上面还有春草萌发。州衙大门也掉了漆皮,好象是生了瘌痢头。
官不修衙乃是官场的常例,你费老大工夫将衙门政治好了,不但讨不到好,反落了个糜费财力民力的罪名,搞不好是要被人弹劾的。
就算没有上司和同僚找你麻烦,等你三年期一满调任,岂不平白便宜了下一任知州。
所以,衙门的好坏跟当地的经济条件,以及官员的清廉与否却没有任何关系。
进了州衙,同衙役说明来意,就有人飞快地引苏木去礼房报验明正身,报备。
然后,又有一个小衙役引着苏木去拜见知州大老爷。
走不了几步,走到了知州的官房,里面却是一个头发胡须都白尽的糟老头。
这人正是沧州知州关继宗,定睛看去,此人满面都是皱纹,偏偏又都软塌塌地耷拉着,整个背都佝偻着,气色显得很是败坏。
苏木吃了一惊,他也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老的官员,看年纪起码有七十岁了吧?
不对,明朝也有退休制度,内阁阁老们就不说,毕竟是正二品的大员,只要皇帝不让你走,大可干到老死。可地方上的正印官,总督、巡抚以下的官员只要一满六十都要致仕途回家休息。
督巡部堂,则可以干到七十岁。
古人老得快,人生七十古来稀,就算让你继续干下去,你精力也达不到。
苏木心中奇怪,一时倒也忘记了行礼。
那关知州突然一笑:“别看了,本官生得老相,今年才五十出头,还能为朝廷出力。”
这老头倒是诙谐。
苏木也笑起来,随意地一拱手:“下官苏……下官梅富贵,拜见知州大老爷!”
按道理,苏木现在的身份是一个九品武职,见了从五品的知州应该跪下磕头的。可他却只记得自己的举人身份,再说,他见了天子和太后也是不用下跪了,叫他跪一个糟老头,却是打死也不干的。
见苏木大剌剌地站在那里,引苏木进来的那个衙役大惊,忙悄悄地扯了扯苏木的袖子,不住地跟他做眼色。
苏木这才想起这一点,也知道这个衙役是对自己的好,就朝他微笑地点了点头,却不跪。
关知州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