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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了。”苏木立即明白过来,实际上,朱家的人非常能生,一个宗室之家,有几十口人也很寻常。可因为是皇亲,又不能经商、种地,只能苦巴巴地靠死工资过日子。亲王、藩王还好些,手头还有些田产。到镇国将军以下,日子就过得惨了。至于镇国校尉一级,有的人甚至连乡下地主都还不如。
这个朱寿还年轻,将来还不知道有多长的路要走,让他知道生活的艰难也是好事。
他既然能够主动同我谈起经济事务,说明他不是一个纨绔,至少懂得上进。
苏木就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道:“我写的这本《红楼梦》本是虚构,说的是一个失势国公的大家族逐渐衰落下去的过程。世上的事物,有荣必有衰,所谓月满则亏。”
“贾府其实就是个小社会,经济问题始终贯穿全书。贾府人丁兴旺、花团锦簇之时,就是经济鼎盛之时。农田地租、放高利贷是贾府经济的主要来源,从元妃省亲到元宵开夜宴等等,无一不显示着贾府的无限繁华和风光,显示着贾府经济运行良好、财大气粗。不过,表面的繁华却透露着经济危机的阴影。”
“贾府这个小社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来自皇室的敲诈勒索;来自王公贵族的威胁恐吓;内部派系的倾轧争斗。经济好的时候,贾府人都只知道享受,没人去考虑可持续性发展的问题,贾府的内阁首辅王熙凤维持现状,假权舞弊,贾府最终趋于没落,陷入严重经济危机,入不敷出。府中所有人都知道这么下去不成,是时候改变了。那么,该怎么改变呢?”
“还能怎么样,既然内阁干得不好,就换相。”结合着书中的内容,苏木刚才这一席话让朱厚照听得入迷,忍不住回答道。
实际上,如果将贾府比做一个国家,国家出了问题,那就是内阁的问题。作为一个君王,第一时间就会概率换相。
“没错,换相。后来,就换探春来管这个大家族。探春非常能干,有的地方甚至超过王熙凤。她虽只代替了凤姐几个月,但许多兴利除弊的措施,已使人们对她有很好的印象,她不仅关注节流,更是积极开源。但是,她的新政和改革最后还是失败了。”
朱厚照不解了:“既然探春的新政干得比王熙凤还好,怎么就不能解决问题呢?开源节流可是好事啊,任何一朝一代,遇到麻烦时,不都这么干的?”
苏木:“那是因为她没有抓到固有矛盾,目光依旧局限在达官院里。贾府最大的问题是家里没有人入仕,没有政治地位。探春的兴利除弊没有克服贾府的危机,反倒引发了一些新的矛盾和问题。譬如,贾二偷娶尤二姐,凤姐大闹宁国府,闹得宁荣两府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苏木一边说着话,未来的正德皇帝一边翻着书,良久才叹息一声:“确实如子乔你所说的,贾府的人格局有限,也没有什么出色的人才,衰败那是难以避免的。”
二人在里面说着话,却不知道在院子外面立着两个书生打扮的人,恰恰将苏木和朱厚照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这两人,一个大约三十来岁,身材瘦削,一脸病容。另外一人则四十多岁,看起来非常英俊帅气,身上散发出一种蓬勃的精力。
三十来岁那人低笑一声,耳语道:“原来太子天天跑这里胡闹来了,听这个叫什么子乔的话,朕倒是对他写的那本书有写兴趣了,听他的话,倒是有几分见识。”
四十岁那人冷哼一声:“话本演义,小道而已,玩物丧志。”
如果朱厚照看到定然会惊叫一声。
原来,这三十来岁那人正是当今圣上弘治皇帝。
弘治一笑:“杨廷和,你可是想起你家小儿杨慎了?”
一听皇帝提起自己儿子,杨廷和就有些尴尬。
他儿子杨慎今年二十一岁,乃是四川有名的才子,早在六年前就得了举人功名。他自幼聪颖,十一岁即能作诗。十二岁,写成《古战场文》,众人皆惊。后来,杨廷和中了进士,点了翰林之后,杨慎随父进京。
大学时李东阳一见,奇之,立即收入门下,说此子才情高绝不逊永乐第一才子解缙,将来必是状元之才。
可惜,杨慎这人专注于杂学,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又丝毫戏曲,对于八股文张却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上一次会试竟然名落孙山,让杨廷和大为恼怒。
本打算让他参加明年春闱,可惜这小子竟然说要当隐士,偷偷逃回成都府去了。
“陛下,不过是一个不得志的酸秀才而已。这种人物臣最是清楚,道德文章一窍不通,却喜欢以大言欺人。否则,怎么会去写话本小说。哼,竟然敢鼓惑储君,当立即捉拿下狱问罪。”一看到苏木,杨廷和就想起不争气的儿子,恨屋及乌,看苏木越发地不顺眼起来。
弘治见杨廷和心情抑郁,将话题岔开:“再听听,这个叫什么子乔的秀才的话倒有些意思。”
第一百五十章 精彩的注解
弘治今天之所以微服出宫,其实是得了徐公公的秘报。
自从几日前在西苑看到太子额头上有青肿,又流鼻血之后,弘治就起了疑心,怀疑储君在外面闹出什么事来。
对于这个儿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就是个不省心的,嗜好武艺,成天打熬筋骨,没事就同侍卫们动手过招。
作为一个未来的君主,应重教化、重用文臣、虚心纳谏,严于律己、善待士大夫,如此才能管理好一个老大帝国。练武又有什么用,作为一个皇帝,就算练到武艺天下第一,也轮不到你上战场。更何况,玩物丧志,醉心武学,反将朝政给荒废了。
对此,弘治是恨铁不成钢。
不过,儿子年纪还小,正如他那天所说,如果练武能锻炼出强壮的体魄也是不错。反正宫里的侍卫和他动手,手下也有分寸,怕就怕外面的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一旦皇儿有了好歹……
想到这里,弘治悚然而惊,立即明白太子身上的伤肯定是在外面弄出来的,立即下令让东厂去查。
这一查,还真查出问题了。
弘治着才知道朱厚照这段时间没天都偷偷跑出宫去,找民间的所谓的高手动手过招。
这一阵子,更是拜了一个师傅。
徐灿早就有心将太子身边的太监们都给换成自己的人,在皇帝面前更是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回陛下的话,太子拜了个师傅。”
“拜师傅,学什么?”弘治倒是楞住了。
“陛下,自然是学武艺啊!”徐灿道:“说是拜在一个叫什么苏子乔的人门下,成天不是扎马步,就是炼气,太子整日和他过招,经常被这个苏子乔打得遍体鳞伤。”
徐公公说到这里,一脸的哀痛:“陛下,堂堂一国储君,竟被人伤了,必须严惩。这苏子乔,好大胆子,竟然敢做未来的帝师,居心叵测,必须诛三族。”
听到徐公公的挑拨,弘治也是又惊又怒。儿子天天被人打,已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急火攻心。现在听徐灿的意思,这人还有意靠武艺讨好太子,以为佞进之阶,这却是断断不能忍的。
国家用人,得经过科举考核。如果仅仅因为投了君王之好,就能得富贵荣华,后人又将如何看自己的儿子,那不是隋炀帝吗?
“这个苏子乔究竟是什么身份?”弘治黑着脸色问。
徐灿:“陛下,臣已经查得清楚,这个苏子乔乃是保定府秀才,今年刚得了院试头名,进京参加乡试。对了,前几日京城士子围攻顺天府衙门时,管辖禄米仓的锦衣卫百户军官胡顺正是他的岳丈。一个有功名的士子,为了富贵,竟然同军户联姻,可见此人人品之低劣。”
打蛇附棍上,徐灿顺便阴了锦衣卫一道。
“秀才,还是头名案首……顺天府事件的百户军官的女婿……”弘治也知道顺天府那件事锦衣卫处置得不错,虽然他对这事一直没有表态。可内心中,对锦衣卫所办这事非常满意。
又听说苏木是个有功名的读书人,且拿了今年院试第一,脸色就缓和下来。
弘治皇帝对读书人一向看重,心道,原来这人是儒家门徒,应该不是一个不知道轻重之人,或许,事情并不像徐灿所说的那样吧。
对于东厂和锦衣卫,弘治一想警惕,他们的话,弘治也只信六分。
至于太子出去学武一事,自己儿子的性子弘治最是清楚,你越是反对,他越是来劲,真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人。
当下就挥手让徐灿退下,心道:还是得亲眼去见见太子和那个苏秀才究竟在干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