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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真难得。”024的表情看上去很不满,他挑了挑眉,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道:“现在,上去休息。”
苏染尘微笑着摇了摇头,和头儿相处了,她便知道了,头儿其实并不像印象中那么不近人情,事实上,他是个很可爱的人,只是这份可爱,只在他不经意的卸下那冰冷无情的铠甲后才让人隐约可见,就像启所说的,头儿并不是抗拒温暖,他只是习惯了孤傲,忘记了温暖的感觉,所以害怕温暖。
“外面的风雨好大,凡刚刚出去,没有带伞。”染尘小心地说着,观察着024的反应,只见他一脸平静,看不出情绪,苏染尘悄悄地松了口气。
头儿虽是不易接近的,但一旦能够得到他的默许,获得接近的权利,他待人,便是真诚的,所以她不愿意欺骗他任何事,尽管,有些时候,连她自己都分辨不出真假。
“旱鸭子担心鱼溺水?”他的讽刺是毫不客气地,却带着些调侃,气氛竟升温了些。
苏染尘不满地嘀咕着:“好吧,我承认我有些笨手笨脚,爱添麻烦。但凡是因为我才冒风雨出去的,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去休息了,我做不到。”说着,染尘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补充了句:“换作任何人,我也会这么想的。”
024挑唇轻笑,她的最后一句话,是解释给他听的,还是解释给她自己听的?
“你去休息吧,我在这等,可以放心了?”024坐在了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看也未看染尘,他似乎在以这样的方式,在驱逐她休息。
苏染尘极其自然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那我们一起等吧。”
“随便你。”024淡淡道,但手里的那支烟距离点燃还未到一分钟,他便将烟掐灭了。
小小的一个细节落入了染尘的眼里,她的眼里噙着笑意,头儿渐渐的,会顾虑到别人的感受了,尽管这一个小小的细节,或许连他自己也未注意到。
他们各自坐着,并未说话,只是静默着,安静到了极点,除了屋外的风雨声,便只有屋内的大摆钟发出嘀哒,嘀哒的声音,一下一下的,似乎在撞击着夜,又似乎在撞击着人心。
它缓慢的节奏似乎在向热闹叫嚣,在向繁忙叫嚣,正向着安静得可怕的夜叫嚣。
大摆钟嘀哒嘀哒的敲打声,仿佛小时候母亲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轻拍着孩儿的背,哄孩儿睡觉。
苏染尘脸上的倦色渐渐地暴露,她的双眼渐渐地沉重,意识也渐渐地模糊,疲惫地完全闭上了眼。
024的肩头忽然一沉,竟是染尘闭上眼睡着的脑袋靠在了他的肩上。
024不自觉地轻轻一笑,这个女人……
睡着的苏染尘不安分地皱了皱眉,她梦见了,在那夕阳扫过的黄昏,她倚在茅屋里的妆台前,仿佛已经被困在这小小的茅屋好多年好多年,有人在对她说话,是谁,究竟是谁。
那虚无缥缈的声音在告诉她,她的茅屋外,将会有一个年轻的神经过,只要她用蛊惑的歌声将神留下,她便得救了。她感觉自己等了好{炫&书&网}久好{炫&书&网}久了,等了一个又一个黄昏,是了,她听见了,她听见了她的茅屋外的小径上,终于响起了温柔的脚步声,是他吗,解救她的神?
她激动地唱着,挽留着年轻的神,但他的脚步只是停了下来,踟蹰了片刻,但那骄傲的脚步声最终还是向前行去,消失在前方的黑暗里。
他为什么不留下,为什么不愿意为她的歌声留下?
梦里的染尘恍惚间竟然明白了,年轻的神一旦留下了,便要失去他永恒的生命。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故事,曾是她读过的一首诗歌的片段,曾经零零散散地出现在她的想象中,在这个满是风雨的夜里,竟然如此完整地,让她经历了一遍那种感觉。
“不要走…不要走…”靠在024肩膀上的染尘不安分地呢喃着。
她梦到了些什么?她一面低喃重复着一句话,一面瑟缩地无意识地抱住自己的手臂,颤颤发抖着,脸色苍白,看上去很冷的样子。
024微微敛了敛眉,他轻轻地推了推染尘的肩,轻声道:“醒醒,我带你上去休息。”
染尘仿佛什么也没听到般,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瑟缩颤抖着,狼狈地害怕失去什么。
024皱起了眉,抬起微凉的手,探向染尘的额头,他的眉间拧得好紧,这个女人,竟然烫成这样还口口声声称自己没事,她以为自己是铁做的吗?
不由分说地,024一手揽过染尘的肩,让她的手靠在他的手臂上,一手穿过染尘的膝盖,他站起身,将她横抱了起来。
像是忽然感受到了变动,染尘焦急地皱起了眉,重复着:“不要走…不要走…”但她的眼睛始终是闭着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梦境,让她如此困在里面。
这一回,她的呢喃之言清晰了,他听清了,她在说“不要走”,是谁要走了?她在害怕谁要离开?
她依旧沉浸在那个场景里,年轻的神骄傲的脚步声还在她的听力范围内,渐渐远去,远去,但她仍将他的脚步声听得那样的清晰。终于,她探出了窗外,努力地将脑袋探出去,看向脚步声离去的方向,在那个黄昏里,她什么也没能看到,什么也没能留住,唯一捕捉到的一瞬间便是神消失在转角处,白色的背影,高大,挺拔,浸身于黄昏中,消失的那个背影。
她忽然想起了,似乎想起了,那一抹身影的主人叫什么,她好像,认识他?年轻的神?但他为什么不为她留下,为什么不愿意拿他永恒的生命解救她?没有永恒的生命,他们一样可以度过好多个好多个漂亮的春秋,随心所欲,没有羁绊。
“谁要走了。”024竟对她所梦见的人感了兴趣,他低声问道。
024怀里的染尘瑟缩着,他抱着她,向楼梯的方向走去,他抬起了脚,踩上了第一层阶梯。
“不要走,不要走……”她焦急地重复着,要那个身影停下,回过头来,在这絮絮叨叨的呢喃中,末了,她终于低低地唤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凡……”
024的身体微微一怔,他抱着她的动作停顿在了半空,始终没有踩上第二层阶梯,那苍凉的双眸竟重重地沉了下去,而此刻他怀里的她,靠在他肩上的她,竟喊的是另一个人的名字,真是讽刺……
024深深地凝视着怀里睡得并不安分的染尘。是什么,让她如此刻骨铭心,为什么她唯独抹不去李慕凡在她眼里的存在感,为什么,他们彼此吸引。
骄傲的024近乎无奈地自嘲轻笑,他曾笑过李慕凡,染尘会成为他致命的弱点,而他自己呢,眼下看来,他也是一样要执迷不悟了吧。
没有人知道,这样一个笨拙,自以为是,脾气又不好的女人,是凭什么得到这样优秀的男人的珍惜,但许多时候,“吸引”这回事,就是毫无理由的,毫无预警的,也无可避免的,更是难以拒绝的,他们只能执迷其中,然后倾其所有。
他的眼里,是深深地讽意和深深的无奈。
“凡……”染尘低喃出声,拽住024胸前的衣服,仿佛只要紧紧拽住了,就不会让梦里的那个身影逃跑。因为发烧,她的脸烫得有些微红,不知是太过疲倦,还是留恋那个自编自导的梦境,她始终没有醒来。
她会这样唤着这个名字,一直到醒来?
骄傲的024是无法慷慨的面对这样的她的,他踩上了第二层阶梯,每走一步,都好似踩在自己的心上。他险些忘了,像他这样没有心的人,又怎么会痛。
门被打开了,那个英俊的男人即便是淋了雨,却一样无法掩盖他的优雅和高贵,李慕凡微微一笑,声音却严肃无比:“她怎么了。”
“发烧。”024淡淡回答道,面色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依然将她带上了楼,却鬼使神差地抛给李慕凡一句:“我从来没照顾过人。”
尽管有些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李慕凡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轻轻一笑:“把她交给我吧。”
024的脚步顿了顿,沉沉地,低低地应了声:“嗯,只是暂时。”
……
每一个房间的摆设都很简单,但无一不透露着温馨,不豪华,也一样可以很温暖。
苏染尘躺在床上,忽然像沉入了孤境般,伸出手,欲抓住些什么。
此时的李慕凡将他湿漉漉的上衣脱掉了,随意披上了件妇人准备好的浴袍,胸前矫健的肌理线条华丽,小麦的肤色无比好看,刚刚随意擦干的头发凌乱却丝毫不减他的俊美,反而平添一份平时西装豪华轿车下的总裁,难以见到的野性的一面,原来男人性感起来,可以比一个女人更诱人。
苏染尘的手胡乱地一抓,竟握住了李慕凡的手,顿时一种安心的感觉传来,她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