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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难找,还得尽早打算才是。”
还有很多事要做,哪里有时间容她哀伤后悔?况且,再后悔,人死了还能回来吗?冯清蓉直起身子,问:“史大人跟史夫人的后事交给你跟莫弃了,好好装殓了,寻一处风水好的地方葬了吧。史大人是孤儿,并无亲戚故交。不知现在,冯家还有人在吗?”
莫离愣了一下才回答:“冯统领一个月前死在宫乱中,冯太傅病重不治,冯夫人吞金自尽,冯大少爷一家以及另外两位侧夫人均收押在监,冯美人被打入冷宫。”
这阵子,她有意禁锢着自己不去听外面的任何消息,以为不听就不会发生。却原来,冯家早就散了。
也没有人替清茉送行了。且不管史闻达自杀是因生路已断还是情深追随,也不管他临死前说的那番话是真是假,反正有他一路陪着,想必清茉不会害怕孤单。
出殡这日,天气晴好,莫离差人在京郊选定了一处依山傍水的地方。冯清蓉本想将他们送至城外,却在府门口,就被莫弃拦下了。
冯清蓉并未多加坚持,倒是在门口站了好一阵子。
门楼上的积雪尚未化尽,太阳照着,一行行的雪水顺着屋檐流下来,一滴一滴在门槛处积成个水洼。
街面上的店铺相继开门营业,又能听到人们中气十足的问安声,顽童也开始在马路上嬉闹起来,沉寂月余的上镐城终于显出了勃勃生机。
冯清蓉放下手中厚厚的帐簿,起身,在廊下来来回回兜着圈子。管家躬身候在旁边,大气不敢出一声。
“如今还按着惯例来吧。当务之急,你再招些下人来,将军府邸也该有将军府的样子。新招的人,务必让莫离看看。”
“是,夫人。”管家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
冯清蓉仍是紧锁着眉头,莫弃前日去西郊打探过了,老夫人并不在那里。莫离亦托人到监牢游说,可狱卒说,死牢里的人不让探视。
或者,进宫去求皇上,也许能有转圜。毕竟,昔日,她答应过冯清平,会保大嫂及侄儿一命。可是,怎样进宫呢?如今,宫门把守更比以往严上几分,赵霆不在家里,她又不认识其他官员,如何才能传话给皇上?
冯清蓉正思量着,见莫弃带着几位风尘仆仆的壮汉自忆馨苑门口走来。冯清蓉急步迎上去,柔声道:“你们辛苦了,我替将军谢谢你们。”说罢,欠身施了个万福。
那几人慌忙跪地,齐声道:“属下不敢。属下见过夫人。”
“快些请起,你们在外那么多年,总算平安回家了。”冯清蓉转向莫弃,道:“带他们下去歇息吧,有什么话,以后再说。还有,请济世堂的神医来瞧瞧,别留下什么伤病。”
莫弃露出古怪的表情,忸怩道:“我带莫寻他们下去,莫语让半夏姑娘照顾吧。”
这里还有一位女子?冯清蓉逐个打量一番,才认出当中身材矮小的那个果真是位女子。枉她以前常常易容成男子,却不知真正的易容就是根本忘却自己的女子身份,完全把自己当作男儿郎。
冯清蓉拉起莫语,她的手指粗糙,掌心有茧。再看向她的脸,五官精致,但肌肤黝黑,面颊充满了风雪的印迹,却无女子的娇艳细嫩。冯清蓉心下恻然,低声道:“从今日起,你不许再穿男子衣服,也不许再到处奔波。你,是个女孩子。”
莫语笑着抽出手,“我是爷的侍卫。”
“侍卫也不见得非要出去打打杀杀,今后你就留在家里。”冯清蓉又将她的手拉过来,细细探查她的脉相,“好在你身体底子好,否则这几年在雪山待着,日后怎能生儿育女。”
莫语羞赧一笑,“原本我们还担心新夫人为难我们,不曾想你可真不像夫人。难怪莫弃尽是赞你好。”
冯清蓉忍不住呵呵笑了,这些日子来,还是头一次发自内心真心实意地开心,“若将军在,见到你们回来,他还不得乐死。”
“我们途中计划好了,回府见过夫人,我们就去南疆。”
听莫语如此说,冯清蓉眸中一亮,大好机会就在眼前,不好好利用岂不是傻子?
莫语住在飞剑阁,半夏是最高兴的一个。原本飞剑阁就只冯清蓉跟她两位女子出入,冯清蓉这一阵总是愁眉不展,她也不好十分打扰。如今有了莫语作伴,且她闯荡江湖,见多识广,心里更有无数匪夷所思的故事,半夏听得兴起,整日不离莫语左右,为她梳妆打扮,帮她缝制新衣,比伺候冯清蓉还上心。
冯清蓉毫不在意,看着莫语在半夏的巧手打扮下,一天天恢复女儿本色,一天天更显清秀俏丽,倒比自己得了什么好处更为欢喜。
赵霆有信来,出乎意料地长,写慕容子风去了南疆,他擅排兵布阵,又有一手精湛的医术,连胜几次,士气大振,准备尽早结束战争,早点回京。信末又有一行小字:蓉儿,真希望现在你就在眼前,可以伸手触及,可以拥你入怀,可以为所欲为。
看到最后一行字,冯清蓉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赵霆亦有信给莫弃,说南疆最近先后派出三批人至上镐,嘱莫弃务必守护好夫人。莫寻四人留在府里养伤,不必前往南疆。
南疆战事顺利,班师回朝指日可待。冯清蓉与众人一同欢喜,只不过她还想到慕容子风,既然他去了南疆,他所中的冰魂必定好了,她也就不必担心了。
今冬降雪格外多。这日又是雪后初晴,冯清蓉起个大早,到湖边赏雪。她外面披了件镶白狐毛的裘皮斗篷,露出里面浅绿的衫子,衫子的领口与裙摆处绣着繁复的缠枝梅。如瀑的墨发垂及腰间,一半挽成梅花髻。发间插一支梅花钗,钗头一颗又圆又大的珍珠,映得脸上肌肤莹润光滑。
莫语在身后陪着她,这些日子的相处,加上莫弃的讲述,她多少也了解夫人的脾性。本以为夫人怕冷畏寒,没想到却是不怕,在亭里站了这么久都不曾移动步子。
有脚步声远远传来,莫语本能地抽出长剑,护在冯清蓉面前。冯清蓉愣了一下,转身看向半空中落下的灰色身影。
“星儿,你果真是大好了,竟是不惧风雪了。”来人是位身形偏瘦的中年人,文士打扮。
“舅舅——”冯清蓉脱口而出。这世间只有两个人会如此唤她,一个是娘,一个是舅舅。
“你还认我是舅舅?”张生地苦涩一笑,“你既已用了凝香丸,想必已经知晓前事。”当年,他杀了她的外公,在她娘俩身上下了毒。
“可我总忘不了在云村的事,除夕时,你会买爆竹来放,如今又快过年了。”冯清蓉淡淡地看着他,脸上不见悲喜。
“这辈子,最难忘的时光就是在云村那几年。你娘是个奇女子,明知我是你们的仇人,还留我在你家住,让你叫我舅舅。星儿,若不是为了我自己的儿子,我定不愿如此对待你们。”
“你找到他了吗?”冯清蓉问。
张生地闪开身,雪地上走来一位年青男子,头戴紫金冠,身穿镶毛锦袍,一张俊脸,瘦弱苍白。
“大哥,这些日子我们总在找你,却不知你跟老夫人哪里去了?”见到他,冯清蓉波澜不惊,似乎早就料到他是张生地的儿子。
“娘身子不好,我们找了个地方休养了几日。”赵霖浅淡地笑,“没想到,你还真遣人找我们。”
“父命难违,赵太尉临终前嘱托赵霆照顾你们,若他在家,必定亲自去找。”
一时有些静默,冯清蓉怨恨赵霆迂腐,赵霖几次三番与他作对,何苦还要管他,趁乱杀死他算了。赵霖心中却是波澜起伏,当初他以为父亲辜负母亲,独爱小妾,又嫉妒赵霆身体好,能够随父出征,更得父亲欣赏。所以这么多年下来,嫉妒变成恨,竟至不杀赵霆心不休的地步。却不曾想,他母亲带着身孕嫁入赵家,赵太尉不但没有羞辱她,反而以礼相待,对于他这个儿子,赵太尉也视若己出,不曾有过亏欠。
赵霖思绪万千,突觉胸中沉闷,口里腥甜,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张生地怜爱地看着他,“霖儿,又不舒服了?你放心,爹一定医好你。”说罢,欺身上前就去拉冯清蓉。
莫语挥剑格开他的手,不料张生地袖口突然冒出一股黄烟。莫语一见不好,屏气后翻,躲过烟雾。
冯清蓉叹道:“莫语,你退下吧。他擅用毒,你不是对手。”莫语稍作犹豫,见张生地已抓住冯清蓉的衣袖。
冯清蓉甩开他的手,“你不过想要一碗我的心头血,在哪里取?”
张生地哈哈笑道:“不愧是我药王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