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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是谁在他那曾经从来都平静无波的眼中,划下伤痛的裂痕。是她么?苏青扪心自问道,这一瞬仿佛有什么扼住了呼吸。
每当这时,苏青便不敢有任何响动,哪怕只是眨一下眼。她怕这一动,梦便会醒,醒了之后一切便会消失。
可天知道这一刻她多么想上前去轻轻抱住他,抚散他眼中的痛,让他不再用这样的眼神来看她。
她爱他,爱到连自己都不可想象,离开他,她的痛苦不会比他少一分一毫。
她本想带着她与他的孩子远走高飞,许多年后,他们的孩子会长成他们的模样,或许,将来的某一天,他们会再次邂逅,那时他是卸下权利财势的普通老头儿,她是白发苍苍人海中汇聚无形的老婆婆。纷扰穿梭的人群中,他们远远对望,望着已然老去的彼此,仍能感到怦然的心动。
可现在,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苏青无法忍受再次袭来的无助与心痛,睁着眼看着江容天慢慢靠近,一点一点,近到她的呼吸喷在她的脸颊,他的唇轻轻地碰触到她脸侧的肌肤,那么真实。
如果那是梦,她愿意一辈子都浸在这梦里,永远不要醒来。显示的残酷,让人无力面对,只能在梦中寻求慰藉。
可是梦,就总有醒的一刻。清晨的熹微晨光漫卷着铺进房来,苏青睁开眼,落寞地望着一地的阳光,暗自出神。
果然是梦,梦里魂牵,梦外神伤。
苏父与苏母又来了。
自从得知消息,两老便马不停蹄火速赶了回来。望着病床上苍白着脸却仍是想对他们微笑的女儿,两位老人实在不忍心再问什么,只是尽心尽力地在床前照看。
二人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不再吵架,相互理解劝慰,相敬如宾,却也再没多的话可说了。
总算没有再吵了,就这样下去,时日一长,之前的不愉快也就会随着时间淡去,感情恢复只是早晚的事情。苏青心里想着,稍稍感到安心。
这些天,他们一大早便会赶过来,苏母总会提着一个淡黄色的保温桶,里面是蹲了一夜的老母鸡,每次总是盯着苏青吃完才能放下心来去忙别的。为苏青换洗衣物,整(www。87book。com)理床被,擦洗身体,这些本该是护士的职责,苏母却从不假借他人之手,坚持每一样都亲手操劳。
白天这样照顾苏青,晚上还得回去炖汤,照顾家人,苏母没有半句怨言,在苏青面前还总是温和地笑,偶尔忙着忙着便发起了呆,望着苏青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也没问出来。
苏青看着心疼,却不能说什么。父母心中其实都明白,江一曼那次肯定都把事情向他们和盘托出,他们不问,只是怕她伤心。
苏父则是静静坐在窗子边上,看着苏母忙前忙后,有时也会上来帮忙搭手。和风轻拂,洁白的窗帘鼓动,飒飒作响,又猛地退回去,如海浪般一波接着一波。金色的光晕里,苏父头顶泛出几抹银光,那是他的白发。
苏青猛然惊觉,父亲似乎一夕之间老了许多。
在他们的精心照料下,她的身体很快便恢复了,再过两天便可出院。
这天夜里,她又做梦了。
江容天如期而至。他今天穿了一件黑白相间的衬衫,斜纹领带被揪松了,黑色的西装挂在臂弯里,额前有一绺发垂下,满面疲惫。
今天,他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坐在苏青床前,而是将西服外套随手扔在了椅子上,人走到窗前。
夜色昏暗,月光并不大,他的身影慢慢将窗外的月色全数遮挡,长长的影子斜斜躺在地上,有丝孤单,有些寂寞。
他一只手插在一侧的裤兜里,身子站得笔直,头微微仰起,看上去像个倔强的孩子。
苏青没动,她不敢,这次的感受比任何一次都真实,她一瞬不瞬地望着那个背影,痴痴出神。
忽然间,江容天的身子一歪,侧过身来,斜斜靠在窗棂上,空出的一手伸进裤兜里,掏出一包什么东西,不一会儿,苏青看见微微地火光在幽暗的夜里跳动,火光里,江容天的脸清晰地映照出来。
他点燃了一支烟,青烟渺渺升腾,翻转旋绕着幽幽升起,腾空后越飘越散,越飞越淡,最后消失在空气里。
她记得他很少抽烟的,除了有时实在烦躁,才会抽上一根。此刻的他,难道又开始烦躁不安了么?
他手上的火点移动的很快,那根烟不消一刻便殆尽,他又抽出一根,点上,狠狠吸了一口,吐出烟圈,而后头又靠上身后的窗棂。
苏青呆呆地看着,鼻端似乎还有隐隐的烟草气息。
这时,江容天忽然垂下头,抽出裤兜里的一只手,猛地将烟蒂对准手心,戳了下去,火点触在他手掌心。
苏青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他这时在干什么?难道不疼么?是什么事让他烦躁到要这样来对待自己?夜太黑,她望不到他的表情,是否也有着隐忍,还是自我毁灭的快意。
她想喊,喉头却像是被堵住了,怎么也出不了声,这一瞬,她希望这个梦快点醒来,她不要看到他如此伤害自己。
他似乎感应到了她的目光,回头望见她时,眼里有脆弱的慌乱,将烟蒂撤离了手心,火点已经被按的熄了火,他将它扔出窗外,转身朝苏青走来。
微弱的月光重又铺洒进来,随着他的走近,越来越多。他坐在她的身侧,脱了鞋,上床躺在她的身侧,小心翼翼地伸过手来环住她。
诉请睁大眼睛,抬起头定定地望住他。这一刻,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温度,还有他身上清冽的烟草气息。
她缓缓伸出手,慢慢向上,想去抚摸他的轮廓,抚平他眉间的伤痕,却是不敢碰触,生怕一碰他就消失不见了。
“容天!”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虚无缥缈得似一缕幽魂,飘散在夜里。
“是你么?”她接着加了一句,他却不回答,只是那样看着她,看了许久,眼里也温暖起来,微微低下头来,一记轻吻落在她的颊畔。
苏青微微一颤,果然是梦啊,和平时梦中一样的轻吻,蜻蜓点水一般,却教人迷醉。
只是这次更好,她还拥有了他的怀抱,她轻轻闭了眼,将头埋进去,就让她醉在这一刻吧!
梦也好,醉也罢,一晌贪欢,且慰相思。
79
这个周末,苏青终于出院了。
一大早,窗外的阳光明亮耀目,苏父苏母都来了,唯独不见苏彤。
自那日见过她之后,便一直未再见到她的踪影。也许,她需要更多的时间空间来处理自己的感情,和生活中冲撞着一拥而入的各种意外。
正当国庆假期,街上人满为患,车流如涌。
很快,苏青搭坐的计程车,成功地被拦截。原本飞扬的空气一下子凝滞了,困窘着车内焦躁的人。
苏青摇下车窗,微微探头往窗外望,多列车队齐齐排列,喇叭声纷鸣,聒噪地震动着空气,比正式的车展更要壮观许多。
“爸妈!”苏青回头,“你们先回家去吧,我出去走走。不用担心我!”
不等苏父苏母回答,苏青已经打开车门,小心而快速地自车列间的空隙穿行而过。
她穿着件碎花的嫩柳色雪纺半长裙,外面罩着短打藏蓝色流苏牛仔衫,头发披散着,随着走动,发丝纷飞,裙摆摇摇。
街道上人来人往,节假日里,大家的心情都很好,仰起头对着炽烈的阳光笑得很欢。
她已经有太久没有接触阳光了。
苏青就这样站在流动着的人潮中,望着身边的人急速而过,有些茫然,仿佛一个走失的孩子一般。没什么需要掩饰,这里没人认识她,沉浸在欢乐里的人们,没有谁会去注意一个街头失意的平凡女人。
呆了半晌,终于挪动脚步,融入匆匆人海中。
不知不觉间,波光粼粼的护城河已经铺展在眼前。沿着河堤慢慢慢慢走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河面上夕阳的余晖洒遍,深深浅浅蔓延开来,柔和温暖。
远山沉降,天边的落日隐没了半脸,像个被人啃掉一半的蛋黄,歪歪扭扭地挂着。
想到这里,苏青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身边有游人经过,一男一女,男的西装革履,面色沉静却掩不住眼底那缕喜色,女的一身裙装,跟在男人身旁,脸上是淡淡的笑意。
苏青的眼光追随者他们,那两个身影渐渐远去时,她的眼前有些恍然,她曾经,也曾这样和一个男人漫步在这岸堤边,是否,她也曾是带着这般幸福自得的神色而不自知呢?
心下一阵慌乱,举步继续向前,夜幕一点点沉下来,带着几颗灿若钻石的星子,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