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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摇摇头,指尖轻轻拈着那彩色的宣传页,“别的比赛不是难度太大就是难度太小,这一个,刚刚好。”
“什么意思?”
南风再次看向陆笙,说道,“刚才我是要问,陆笙,你想不想进省队?”
陆笙被问得一愣。省队吗?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感觉省队离自己很遥远,像另一个神秘的组织。她在树青体校待了四年多,每天过着简单而重复的日子,待在这里已经成了习惯,现在,突然问她要不要去另一个地方,她有点陌生和不安。
她抿了抿嘴,问南风,“南教练,你希望我进省队吗?”
“嗯?别问我,问你自己的内心。你想不想进。”
丁小小轻轻拍了一下陆笙的肩膀,“笙笙,省队值得考虑啊!你可以认识更多的队友,可以打很多比赛,每个月还有津贴。表现好的话能进国家队哦,代表中国去和外国人打。你们南教练以前就是国家队的。”
这话让陆笙心中一动。当运动员,没有点进取心那是不可能的。陆笙何尝不想变得更厉害、打世界级比赛?她仰头看着南风,问道,“是这样吗?”
“嗯,基本属实。”
“那……”
这时,徐知遥插嘴道,“南教练,你只问陆笙想不想进省队,可省队哪里是那么好进的?”
南风的目光终于转过来,对,还有徐知遥,他又把他忽略了。
徐知遥表示:我已经习惯了╮( ̄▽ ̄)╭ ……
南风问徐知遥,“你想不想进省队?”
徐知遥想也不想答道:“师妹进我就进……可是我听说省队不好进啊!尤其是,咱们省网球队是全国强队,好多外省的球员都来T市备案,竞争很激烈的。”
由于网球的职业化很高,球员们是可以在不同地方流窜的。并不是说北京籍贯的人只能进北京网球队,也可以进别的省队,只要登记一下就行。
陆笙听到徐知遥这么说,也问道,“是哦,教练,就算我们想进省队,可我们怎样才能进呢?”
南风沉吟道,“这次网球比赛,如果你们能打进全国站四强,我可以想办法让你们进省队。”
陆笙追问道,“那你呢?你怎么进去?我们能把你带进去吗?”
不等南风回答,丁小小先戳了一下陆笙的脑袋,“傻丫头,你们南教练那是什么腕儿?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别说省队了,想进国家队执教,也是分分钟的事儿。”
陆笙于是神情一松,嘿嘿傻笑起来,她看着南风,目光明快而热烈。
南风突然偏开头,眼睑微微垂着,掩住视线。
“训练吧。”他说。
***
第二天,南风约了省队的一个教练吃饭。
教练名叫李卫国,今年五十六岁,从业三十多年。李卫国在T市省队待了二十余年,带出过不少重量级运动员,南风进省队时也是他带的,后来他还带过乔晚晚。所以名义上,南风是乔晚晚的师兄。
不过南风真正在省队待的时间不足一年。那时他少年得志,横空出世,带领T市网球队拿到全运会男单冠军和男子团体冠军。后来他不想受体制约束,自己聘请教练团队,虽然形式上依旧隶属于省队和国家队,但实质上已经单飞,只是需要打比赛时回来集训。四年后的再次全运会,他还和乔晚晚一起代表T市队打过混双,结果自然是拿了冠军。
网球是一种高度职业化的运动,鉴于此,当前国家队与省队的关系,与别的运动不同。比如游泳队,在省队里表现突出,入选国家队之后,基本就跟着国家队训练了。网球是完全不同的模式:球员们在省队训练,根据各自的水准,打不同的职业比赛。入选国家队的球员只是登记备案,平时并不在国家队训练,只在有重大国际赛事,比如亚运会、奥运会这类比赛时,才会去国家队集训。
另外,随着网球的高度职业化,运动员的管理制度也和以前大不相同。曾经举国体制的选拔训练,正在悄悄改变。虽然现在靠国家发工资的网球运动员依旧是主流,但那些游离于体制之外的职业球员正在增加。这些人被称为“个体户”。他们自费训练,自费比赛,有些成绩突出的,也可能受雇于某个省队。不过,这样做要有一个前提:钱够多。
要么奖金和代言费够多,要么是自身家底殷实,要么是天资不凡或者打出成绩有人愿意花钱资助……总之,要有足够的钱自给自足。
关于陆笙该去省队还是该当个“个体户”,南风首要考虑的因素自然不是钱的问题。
南风这几年被他爸爸封锁了经济,自己靠着以前那点积蓄,投资了两个不大不小的公司,赚钱不容易,花钱不能像以前那样大手大脚了。虽如此,他却有一种“再苦不能苦孩子”的心态,所以给陆笙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现阶段,陆笙当个“个体户”的钱,他还是能出的。
只不过,他觉得,陆笙这个孩子太单纯,像一张白纸,这一点好也不好。她应该去一个大集体里,多见见人,多经历一些。
南风有些感慨。他觉得他这几年完全就是把自己当陆笙的监护人了。一边关心她的身体发育,一边关注她的文化成绩,还要时刻担心孩子的心灵成长、精神健康,真是的,操不完的心。
不过么,他乐意。
?
☆、第 31 章 出发
? 李卫国长着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精气神很好,身材并未像这个年纪的大多数男人那样发福,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岁数要年轻许多。见到南风,他一脸的感慨,面色倒是有了些岁月沉淀的沧桑。
他开口,语气多少有些唏嘘,“这些年你一直没音信,都不知道你怎么样了。”
南风点了根烟,“就那样。”
李卫国看着他熟练的抽烟动作,突然有些难过。
多可惜的一个孩子啊,那时候光芒万丈,风头无两,几乎每个人都坚信他一定能拿世界冠军,能在奥运会上为国争光,能在大满贯中创造历史。后来怎么就……
哪怕是现在,队里上上下下不少人还在怀念南风。毕竟,像他这样的苗子,不敢说百年无人,至少前后望二十年,不会有第二个了。
唉。
南风见李卫国一脸惆怅,眉毛都耷拉下来了,他突然笑了笑,夹着烟的指尖对着烟灰缸抖了抖,银色的烟灰如细沙般轻轻扬下去。他笑道,“李教练,我挺好的,真的。”
李卫国望向他,见这个昔日天纵奇才的少年此刻神色安静,清俊的眉宇间并无半点郁气颓气,只有沉静和从容,仿佛岁月淬炼的宝剑,宝气雍容,光华内敛。
李卫国深深叹了口气,“那就好。”
两人续了会儿话。无非是问问各自的生活,李卫国说了省队最近的情况,提到最多的字眼就是“乔晚晚”。
有些人天生就带着光芒,走到哪里都能聚起所有人的视线。曾经的南风是这样,现在的乔晚晚,也是这样。
南风安静地听着,时而附和几句,李卫国见他也不深问,于是有点奇怪,“你现在不关注她吗?我记得你们那个时候挺好的。”
这话说得就有点不同寻常的意味了。李卫国看起来再怎么器宇轩昂,他本质上也只是一个老男人,有着老男人常有的八卦心态。
南风答道,“怎么不关注?电视上经常看到她。”
原来他对乔晚晚的关注仅限于“电视上看到时不换台”吗……
李卫国掩嘴咳了一声,继而问道,“你呢?这几年都做什么了?”
“我,带了两个孩子。”
“你都有孩子了?!”
“……”南风囧得差点把烟掉下去,他非常严肃地解释道,“我教了两个孩子,教他们打网球。”
“哦哦,”李卫国刚才惊得直接坐直身体,现在听到南风如此说,他轻呼一口气,神色放松了,继而反应过来此话的内容,他再次惊起,“你是说你当教练了?!”
“可以这么说。嗯,启蒙教练。”
李卫国用两秒钟消化了一下这个事实,然后觉得自己真是大惊小怪,南风当教练怎么了?不当才奇怪吧……
他喝了口水,坐安稳了,问南风,“教练当得怎么样?孩子还争气吗?”
“挺不错的,资质很好,也很努力。我觉得,他们有实力进省队。”
听罢此话,李卫国要是再不明白这个意思,那他就白在省队混二十多年了。他笑道,“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南风。”
“嗯。”南风也笑了,丝毫不矫饰做作,一派坦然地承认。
李卫国说,“你既然对他们有信心,那就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