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扩大影响,争取赢得年底的国会大选,他们极有可能游说赵秉钧等北洋系内阁成员加入国民党。而且此举还可以为明年赢得国会大选后组建纯粹政党内阁做好铺垫。从这一点上看,始作俑者应该是黄克强、宋遁初无疑。
“袁项城对于国民党自然是必欲除之而后快,但如今国民党党员人数已经号称突破百万,其势如黄河奔决勇不可挡,凭借共和党已经很难阻止它成为国会第一大党,所以只能智取不能力敌。正好此时黄克强、宋遁初前来游说赵秉钧等人加入国民党,袁项城灵机一动,便想出了这招驱虎吞狼之计,命赵秉钧等顺水推舟答应了黄克强。”
一旁的陈训恩奇道:“怎么个驱虎吞狼法?”
杨杰答道:“我们新中国党虽然人数远逊于国民党与共和党,甚至不及民主党和中国社会党,但是我们组织严密,每一位党员都万分忠诚,而且我们占据川、陕、甘、晋、青五省以及鄂、藏局部,拥有华熙银行以及众多实业公司,这些都是国民党、共和党等难以媲及的。只怕在袁项城心中,我们新中国党的危险性不亚于国民党。
“所谓驱虎吞狼之计,就是先利用黄克强游说赵秉钧等人入党之机,迫使我们新中国党退出内阁,降低在国会大选中的影响力,并使我们与国民党交恶;等到大选结束,一旦国民党在参议两院占据第一大党地位,袁项城又会利用我们与国民党之间的仇隙,迫使我们新中国党与共和党联手,阻止国民党组阁。”
陈训恩道:“事实证明,国民党逼迫我们退出内阁,不仅没有降低我们的影响力,反而让民众们念起了大人的好来,自己却落得全国上下一片骂声,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杨杰摇头道:“虽然我们因祸得福,但最终获利的依然还是北洋系,还是袁项城。”
孙元起问道:“如今内阁中只剩下我们新中国党的三位总长以及信奉天主教的陆子兴,局势又纷乱如此,你们觉得我该如何去就才好?”
陈训恩道:“大人,国民党和北洋系不是想把我们新中国党挤出内阁,降低我们的影响力么?那我们就偏不如他们的愿!眼下因为大人可能去职而天下汹汹,足见大人在朝野的威望。只要大人和张、汤、陆三位总长不主动辞职,袁项城和宋遁初能奈我何?”
杨杰却道:“依学生之见,先生现在辞职应该比在职更好!”
三八一、密雨斜侵薜荔墙
陈训恩闻言马上竖起眉毛叱责道:“杨耿光,你胆敢劝大人辞职,究竟是何居心!”
孙元起瞪了陈训恩一言,然后和声问道:“耿光,你的意思是?”
杨杰恭声答道:“先生明鉴,学生所言并无丝毫不逊之处,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袁项城在同意赵智庵等人加入国民党之前,肯定会考虑到先生的反应;既然他明知道后果,还允许赵智庵等人加入国民党,足见他已经下定决心对付我们新中国党,也无意挽留先生。既然如此,先生又何必恋栈权位呢?
“而且国会大选在即,先生如果坚持在职,除了让袁项城更加猜忌之外,稍有差池必然会遭受来自北洋系、国民党的明枪暗箭,让先生清誉受损。若是乘机引退,不仅可以保全令名,博得更多民众支持,而且可以让国民党受反噬之苦,声望一落千丈。正反相较,所以学生建议大人辞职。”
孙元起微微叹息道:“孙某并非恋栈权位不肯辞职,而是十多年前就梦想勾勒的教育蓝图如今刚刚展开,还有许多细节需要完善,如果此时教育部突然易帅,谁知道会被他们删改成什么模样?而且现在我们每年支付的教育补贴高达千万,在中央政府和各省都督眼中就是块大肥肉,谁都想在上面咬一口。之前我们新中国党在内阁中占据三席之地,他们还多少有些忌惮之心;一旦我们总辞职,那些教育补贴简直就是俎上任人宰割的鱼肉,能有三分之一落到学生手中,就算他们有良心了!”
陈训恩道:“当初袁项城许诺国内所有教育事务全由大人一言而决,中央政府概不插手,所以我们才答应将川陕甘晋四省的赋税多少不论,全部移作国家教育经费的。如今袁项城食言而肥,有意将大人逼出内阁,他不仁就休怪我们不义,大人完全可以在辞职的同时断绝所有经费供给。
“国民党之前只是劝说全体内阁成员入党,意图提早实现政党内阁,就引得全国上下一片哗然,不少地方学生甚至捣毁了国民党的办公场所。要是大人真的辞职,并断绝所有经费供给,只怕全国数百万学生会揭竿而起,逼迫赵智庵下台的!”
孙元起却摇头道:“首先,我不愿学生们卷入到政治斗争中来,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其次,教育是国家根本,经费是教育保障,关系重大,绝不能因为某个人去就而断绝教育经费。任何有违此两条者,都是居心叵测之辈!孙某虽然才能平庸,却不愿身后背负骂名。”
陈训恩也是大摇其头:“大人,只怕袁项城、赵智庵是吃透了您朴厚纯良、爱国乐教的禀性,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逼您退出内阁!属下斗胆劝您一句,官场上虽然要持心端平、与人为善,但在关键时刻也得狠下一条心,能够无所不用其极,就好像袁项城能在维新变法最重要的时候出卖光绪皇帝一样。所谓‘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一味纯善是没有用的!”
孙元起苦笑道:“我何尝不懂得‘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道理?只是人活一世草木一春,总得有点自己的理想与追求。若是一味地追逐名利,罔顾社会的需要与自己的梦想,那么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杨杰对此却大加赞赏:“先生可谓‘超以象外,得其环中’!诚然,官场之中尔虞我诈,少不了机算权谋,但很多事情并不是单靠算计就能获取的,故而官场有‘小胜凭智,大胜靠德’的说法。先生能以不忍人之心,无视袁项城构陷,继续关爱全国学子,足令天下人想见先生的高风亮节。有此声望,天下都可以运之掌上,何况是区区教育总长?
“再者说,先生离任教育总长的时间绝对不会太长,因为国民党经此一役必然声誉大跌,纵然取胜也是惨胜,难以抵挡我们新中国党与共和党的联手。到那时候,赵智庵内阁宣布结束,纯粹政党内阁不再实施,我们新中国党与共和党联合组阁,先生不仅可以继续担任教育总长,甚至内阁总理也不是不可能!”
孙元起道:“官高则多事,多事则易辱,哪如当一个教书匠舒服?”
陈训恩有些惊讶道:“难道大人真的准备辞职?”
孙元起道:“既然袁项城如此逼迫,只怕不辞职是不行的了。不过我会根据事态发展审时度势,如果事情有所转机,能够不辞自然最好;如果无可挽回必须辞职,我会提前与张啬翁、汤蛰翁做好商量的。”
结果第二天,内阁又发生了令孙元起措手不及的重大变化:信奉天主教的陆徵祥居然毫无预兆地宣布辞职,随即袁项城、赵秉钧推出了新的外交总长——梁如浩。
梁如浩,原名滔昭,号孟亭、梦亭,字如浩,后以字行。他和唐绍仪都是广东省香山县唐家镇人,同治十二年(1873)他们一起作为第三批幼童赴美留学,回国之后又一同担任李鸿章德籍顾问穆麟德的随员,赴朝鲜筹设海关,接着两人又先后进入袁世凯麾下担任幕僚。可以说两人交谊自童稚开始,至今已长达数十年之久。民国政府北迁的时候,时任内阁总理的唐绍仪曾提名梁如浩为交通总长,但未获得袁世凯和临时参议院的同意,但也足见两人关系莫逆。
此次袁项城、赵秉钧推出梁如浩继任外交总长,其中自然有抚慰去职的唐绍仪之意。当然,更重要的是梁如浩也是袁世凯的心腹亲信,而且在此之前他已经加入了国民党。也就是说,现在内阁中只剩下孙元起、张謇、汤寿潜等三个非国民党阁员!
在这种情况下,孙元起只有请来张謇、汤寿潜共同商议去留问题。
在聊完天南海北之后,孙元起才说道:“啬翁、蛰翁,近来京中局势动荡不安,想来二位前辈都有所耳闻。国民党自改组之后咄咄逼人,除了四处演说拉人入党,为年底国会选举大造声势外,还极力游说赵智庵以及内阁其他成员,想提前造成纯粹政党内阁的事实;而赵智庵等人则是顺水推舟,先后加入了国民党。就在昨天,一直没有入党的陆子兴突然宣布辞职,取而代之的是具有北洋系和国民党双重背景的梁孟亭,至此内阁之中只剩下我等三人没有加入国民党。对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