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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训恩被杨杰说得有点意动,心里开始默默思忖出兵湖北到底有几成胜算。
“彦及、耿光,你们说得有点远了!”孙元起突然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刚才所说的问题关键,不仅在于我们是否要答应方旭初的请求派兵入鄂,还在于如果我们派兵入鄂的话是否合法。张春山遇害消息传出,京城上下一片哗然。为什么会舆论大哗呢?张春山首义元勋的身份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执行的手续不合法。即便手续被斥为不合法,毕竟还是经过了大总统的签署、陆军总长的副署以及军政执法处的执行。如果我们私自派兵入鄂的话,连不合法的手续都没有,岂不是更不合法?那时候全国的舆论又将怎样?
“之前我和中山先生、大总统、少川总理等人谈话的时候,曾一再强调要把政治斗争尽量约束在参议院内部,而不是诉诸武力,从而保证国民日常生活基本稳定、农业工商业健康发展,尽快恢复国家元气。如果现在为了一己私利而食言自肥的话,孙某有何颜面在此面对他们?又有何面目去做教书育人的教育总长?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愿意开私自兴兵、破坏共和这个先河!”
“先生!”杨杰皱眉叫了一声,“所谓‘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何况湖北对于四川至关重要!川陕虽然有夔门之险、崤函之固,号为天府之地,但从全国格局来看,气象却略显局促。因为川陕的南、北、西三个方向不是高山大川、瘴疠丛生,就是戈壁荒漠、草原千里,人烟稀少,民夷杂处,形同鸡肋,得失皆无关大局。要想有所作为,只有向东发展。
“向东有三条路,一条由山西出娘子关、平型关直捣京师;一条由函谷关东下,席卷河南、直隶、山东。只是这两条路都要直接面对袁项城的北洋军,而且袁项城早已在河南、直隶险要之地设置重兵把守,短时间内很难撼动。所以只剩下最后一条路,那就是沿长江而下,攻占湖北。湖北为九省通衢,上通巴蜀,下接吴越,北可沿卢汉线直逼中原,南可俯窥湘桂,实为兵家必争之地。现在是天赐良机,‘天与弗取,反受其咎’啊!”
陈训恩也劝道:“大人,之前湖北都督是黎黄陂,我们还可以接受,因为黎黄陂虽是副总统,但手里只有一省之地,根本无法对抗川、陕、甘、晋四省的合力,所以四川可以高枕无忧。现在如果黎黄陂被劾去职,新任湖北都督绝对会是袁项城的心腹,——如果不是袁系人物,大总统府很可能故技重施,效法对付王铁珊(王芝祥)的伎俩,不在委任书上用印。——如此一来,长江的咽喉要道就会被袁项城牢牢扼住,那四川就危矣!”
孙元起道:“彦及放心,革命党是绝对不会放弃湖北都督一职的。如果袁项城敢提名自己的心腹担任鄂督,我们新中国党就和同盟会联手,在内阁中否决掉大总统府的任命。”
陈训恩摇头道:“那也不妥,长江水道如此重要,终究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安全!”
孙元起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现在民国肇始,全国上下都应遵循法治精神,为后世立下楷模。以暴制暴、以非法对付非法,虽然可以博得一时之利,但会败坏国家的长治久安,所以最好还是退让一步。”
杨杰眼睛一转:“既然先生想要长江水道,又想不违背禁用武力的诺言,学生倒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哦?”孙元起、陈训恩都有些好奇。
杨杰道:“方旭初虽然发电报给我们表露归顺投诚之意,但他现在还在湖北境内,还算是湖北都督府的一份子。如果由他率兵占据湖北,自然不能算先生食言。”
陈训恩反驳道:“如今方旭初率领将校团和军令司卫队千余人在襄阳、郧阳一带驻扎,自保尚嫌不足,哪来实力占据湖北全省?黎黄陂手中的8个镇可不是吃素的!就算那8个镇士兵全都是土鸡瓦狗,跪成一排任由方旭初所部砍头,只怕累也能累死他们!”
杨杰笑道:“方旭初麾下没兵,可是咱们陕西、四川有啊!学生的计策就是让蒋作宾、张凤翙从陕西,刘明昭、尹昌衡从四川分别带4000人入鄂,和方旭初所部整编成一个镇,先在襄阳、郧阳一带站稳脚跟再说。时机得宜则兵分两路,一路由德安府攻入,然后沿卢汉线南下;一路攻入安陆府,顺汉水直下,同时包抄汉阳、武昌。如果不凑巧,那就分兵占领与四川毗邻的宜昌、施南两地,在四川、湖南、湖北交界之地钉下一个楔子,等待将来的机会。”
陈训恩起身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然后点头道:“占领施南,可以确保武睦山脉所产的黄花蒿原料不外泄;占领宜昌,可以确保出川道路顺畅,不至于受制于人。同时,宜昌、襄阳都是战略要地,地势险要,高屋建瓴,随时可以下窥荆州、汉阳、武昌。不错、不错!”
孙元起沉吟片刻后说道:“也好,就依耿光所言。不过此事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能让别人抓到把柄。具体事宜,就由耿光联系方旭初、蒋中正、赵行止他们吧!”
其实在孙元起收到电报不久,蒋志清和赵景行也分别收到了方维的来电。
且说蒋志清收到来电之后,赶紧派人请杨度过来商议。半柱香之后,杨度摇着纸扇晃晃悠悠走进都督府,看到蒋志清随意拱了拱手,然后自己找椅子坐了下来:“中正老弟,找愚兄有何贵干?我可是忙得很,你就长话短说吧!”
蒋志清笑眯眯地说道:“最近陈养铦如何?还算老实不?”
杨度扇了几下扇子才答道:“他呀,被我打发到川南修路去了!最近不是在会理发现了大型铁矿了么?无论是把铁路顺着金沙江运到汉阳,还是在会理直接修建铁厂,路总是要修的。正好修路是内务司的分内之事,就把他派到会理去了。到了那个穷山恶水的地方,不老实也会变老实的。”
蒋志清眨巴眨巴眼睛:“修路?哪来的钱?我可记得藩库里的每一笔银子都被章行严确定了用处,这笔钱你从哪里挤来的?”
杨度波澜不惊地回答道:“谁说修路就一定要花钱了?”
蒋志清大奇:“不花钱怎么修路?”
“那就凭人工喽!孙百熙只说免除四川全省的田赋,又没说免除劳役。所以我就趁着农闲调遣一些人来修修路,顺便给陈养铦找点活干,省得他闷出病来。”杨度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中正老弟,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我可忙得很!”
三六五、六月天兵征腐恶
蒋志清这才拿出电报递给杨度:“这是湖北将校团团长方旭初刚刚发来的电报,他想投靠我们,并且希望我们派兵入鄂,替他灭了黎菩萨。这事儿皙子先生你怎么看?”
杨度一目十行看完电报,随手放在桌上:“中正老弟,这事儿不该问我怎么看,应该问百熙他怎么看才对。放心!方旭初既然发电报给我们了,那肯定也给百熙发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很快就有指示过来。”
蒋志清搓着手说道:“皙子先生所言极是,料想孙先生很快就会有指示过来,不过孙先生的指示最终也需要我们具体执行,所以你我二人的意见同样重要,对不对?而且这是蒋某就任都督以来第一次处理如此重大的军政事务,如果我们能准确领会孙先生意旨,而不是单单执行电报上那几条干巴巴的命令,岂不是更好?”
杨度道:“要我说的话,方旭初投靠我们是肯定没问题的,他手下的将校团都是训练有素、经过战阵的军官,而这正是我军当前最缺少的,如此瞌睡遇到枕头的好事,无论是谁都不会拒绝的,孙百熙也不例外。关键在于我们是否要派兵入鄂,我想这也是中正老弟最关心的问题吧?”
蒋志清连连点头:“正是、正是!湖北扼守出川东去的长江水道,便如一把尖刀抵在四川的喉咙上,随时可以断送我们的性命,由不得我们不关心。而且四川境内本来就太平,那些被断送了财路的士绅对我们恨之入骨,时时刻刻都想推翻我们;军里虽然已把尹昌衡和陈宧的亲信全部发配入藏,但谁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暗桩没有清除;政府中陈宧和张培爵那两个大异己分子,表面上很恭顺,而且被我们架空了权力,然而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在暗地做些什么。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借口派兵东征,把他们一股脑儿打包送出四川!”
“杨某还是那句老话,只要我们能够掌握住川中的军队,就不怕他们翻出什么浪来!”杨度不以为意地说道:“至于派兵入鄂之事,孙百熙在京城肯定会有所顾虑,只怕很难同意方旭初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