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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凯一脸哀痛,声音低沉地说道:“想来诸位已经看到公告了吧?这件事袁某很抱歉,但经过情形就是这样,诸位应该非常明了。这并非袁某出于私愤而诛杀开国元勋,而是根据黎副总统的来电办理。我知道对不住湖北人,天下人必会骂我,但我无法救他的命。”
蒋翊武道:“根据《临时约法》规定,人民之身体非依法律不得逮捕、拘禁、审问、处罚。黎副总统身为国民表率,竟然任意行使特权,以一纸电文草菅人命,显然是破坏约法、背叛民国。大总统怎么能助成其恶呢?再者,如果大总统不签署军令,张春山又何至于饮恨而死?您怎么能说无法救他的命呢!”
袁世凯愧疚地说道:“伯夔(蒋翊武)所言甚是有理!但诸位应该明白,袁某虽然身为大总统,其实命令不过长江,南方诸事还要以黎副总统意见为主,双方互相商量着处理。黎黄陂以鄂督而兼副总统,其实就是代表南方革命党在中央政府中的声音。张春山一事,说是中央军政执法处办理,其实说到底还是南方的事,是黎副总统在办理。袁某为了不得罪黎副总统,确保南北方不出现对立,只好奉命行事。各位的责备,我无话好讲,请原谅!”
袁世凯的语气是把这件事完全推到黎元洪身上,当然孙武、蒋翊武等人也知道这确实是黎元洪的主意,闹到最后只能愤愤然说道:“大总统阁下,张春山为首义元勋,功勋卓著,却因黎副总统一纸电文而惨死军政执法处。我等与张春山本为同僚,功过约略相同,闻听消息难免物伤其类、人人自危。现恳请辞去总统府顾问一职,并请大总统赐予免死券,我等愿返回湖北归隐田园,苟延性命了此一生!”
袁世凯连忙说道:“尧卿(孙武)、伯夔,你们何须如此?张春山被杀,除了咎由自取之外,也因他与黎副总统之间仇隙太深。经此一事,想来黎黄陂不至于再糊涂,你们大可放心!”
得,说来说去还是黎元洪的错!
众人闹了半天也没讨到说法,无奈之下只好先退出总统府,另寻僻静场所商议对策。
在湖北将校所寓居的金台旅馆,孙武率先发言道:“春山兄遇害,是民国成立以来中央政府公开非法杀人的第一次,事情发生在首善之区,被杀的是首义元勋,主使的是副总统黎黄陂,执行的是大总统袁项城。如果我等不团结一心,就无法伸张正义,还春山兄一个公道!一旦正义得不到伸张,在座诸位就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受害者!虽然孙某之前与春山兄颇有龃龉,但那些都是私怨,与公义无关。现在春山兄含冤九泉,我等当戮力同心,以死者为大,捐弃私怨,共谋公义。”
张伯烈作为湖北参议院代表,又是在座众人中比较年长的前辈,当下点头说道:“尧卿所言甚当。现在张春山已经过世,我们应以死者为大,首先协助家属办理好丧事,其次才是替张春山讨取公道。至于如何讨取公道,无非从大总统府颁布的公告着手,向大总统府、湖北都督府以及陆军部提出质询。
“刚才我们已经去过大总统府,袁项城对此事一推四五六,只说是‘根据黎副总统来电办理’,恐怕提出质询也没有更多的说法,所以不如径直向黎黄陂致电质问。此外我们还应在参议院中展开活动,联合所有议员向参议院提出《质问政府枪杀武昌首义将领张振武案》,逐条批驳黎黄陂在电报中所列张春山罪状,为张春山洗刷名誉。”
蒋翊武却拍案而起:“春山兄惨遭横死,岂是区区质问就能了事的?副总统以非罪要求杀人,大总统以军令擅命杀人,均严重违背《临时约法》。如此破坏约法,等同于背叛民国、推翻共和,应该向参议院提议查办弹劾才是!另外大总统的军令没有经过国务院总理副署,而由陆军总长段芝泉署名,故而唐少川、段芝泉乃至内阁所有成员均难辞其咎,也应该提出弹劾!”在蒋翊武看来,中央政府就是蛇鼠一窝,“洪洞县里无好人”,应该一竿子全部打倒。
众人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半天孙武才说道:“伯夔所言未免过激!如此弹劾大总统、副总统、内阁所有成员,简直闻所未闻,如此议案怎么在内阁中通过?不过徒使我共和党孤立、张春山含冤罢了!而且《临时约法》上也没有说明大总统的军令究竟要不要国务总理副署,所以此次袁项城用军令交由陆军总长段芝泉执行,很难说清算不算违反《约法》。借此弹劾唐少川乃至内阁所有成员,恐怕有些强词夺理吧?”
张伯烈也道:“正是!正是!我们要想让议案在内阁中通过,顶多只能把矛头指向黎黄陂、段芝泉等一两人。即便如此,还得努力争取新中国党和同盟会的支持。如果打击范围过广,只怕我们共和党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蒋翊武也知道自己有些偏激了,只好退后一步:“其他人可以放过,但作为杀害春山兄的首恶,黎黄陂必须要绳之以法!”
张伯烈含糊地答道:“我们尽力吧!”
孙武见众人没有其他意见,便分配任务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分头行动。麻烦益三先生(张伯烈)负责参议院事宜,联络新中国党和同盟会提起议案;伯夔去协助春山兄家属,办理好丧事;在下会联络鄂省在京将校,向黎黄陂提出质问。三管齐下,希望国家能尽快给春山兄一个说法。”
三六三、望门投止思张俭
从张振武交代完后事乘车北上,到他在军政执法处被枪决,前后不过八九天工夫。在这段时间里,方维遵循张振武的命令,率领麾下六百馀人的将校团和一千多人的军令司卫队,绕开黎元洪明里暗里设置的重重障碍,将将抵达襄阳府境内,与前来迎接的张国荃碰面。
袁世凯处死张振武本来就没打算掩饰,再加上中华广播公司消息向来灵通,第二天一大早方维就从广播里听到了张振武被杀的新闻以及袁世凯张贴的公告。闻听消息,方维目眦尽裂。但事已至此,他只好收拾情绪,赶紧前去拜会张国荃。
昨晚为了迎接湖北将校团的到来,宾主双方推杯换盏,都是大醉而归。张国荃到现在还宿醉未醒,听说方维有紧急军情求见,只好勉强起身相迎。见面之后,他口齿不清地问道:“旭初老弟,到底是什么紧急军情,还劳烦您亲自过来?”
方维毕竟只有二十五六岁,听到张国荃询问,眼泪差点掉下来:“张司令,昨天午夜张春山张部长在京中被捕,不幸遇害了。”说罢放声大哭。
“张春山?”张国荃半天才反应过来方维说的是谁,不禁失声斥责道:“张老哥是武昌首义元勋,谁敢杀他?旭初老弟,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方某怎么敢开这种玩笑?广播里头已经播了!”方维哽咽地说道,“黎元洪这个满清余孽向来仇恨我们革命党人,张部长又不畏强权,数数责难于他,所以他对张部长更是恨之入骨。此次张部长北上,其实就是黎元洪和袁世凯两个狗贼狼狈为奸设置的圈套。等到北京之后,先是虚情假意热情款待,消除张部长的戒心,然后趁他不备逮至军政执法处,以莫须有的罪名当场枪杀,永绝后患。这是冤狱,我们要替张部长报仇!”
张国荃先是颇有哀恸之色,旋即心中一动,面上掠过几丝喜色:张振武这一死,那湖北将校团和军令司卫队岂不是无处可去?
虽然自己眼下担任襄阳军政分府司令,手下号称有三个协精兵,但自己的家底自己知道。所谓的三协精兵,不过是些走投无路的绿营兵勇、混饭吃的地痞无赖以及从乡下强拉来的壮丁。其实全军上下就没几条快枪山炮,好点的装备是长枪、梭镖,差的就是木棒、锄头。这些烂番薯臭鸟蛋根本就是不堪一击,估计没开战就能逃走大半!
至于部队里面的管带、队官,都是鄂北地区秘密社团“江湖会”的骨干人物,因为张国荃原先混迹社会时曾在里面担任过“大哥”。现在一人得道,那些小弟自然要鸡犬升天。但这些小弟玩三刀六洞、坑蒙拐骗还行,要说到带兵打仗,那就一窍不通了。
而将校团呢?都是黎元洪为了排除异己而大肆裁撤改编军队时多出来的军官,张振武利用担任湖北军令司副司长之机,私下把他们编为将校团,由心腹亲信方维担任团长。可以这么说,将校团成员绝大多数都是经过正式训练和沙场考验的合格军官,只要有充足的兵源,他们随时可以编成为三五个协!
至于军令司卫队,则是张振武收编黎元洪想要遣散的六个大队一千多名精兵,训练有素,装备精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