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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民国成立前后,国内上下一片混乱,给了很多人以可乘之机。
比如1912年前后,东北官员利欲熏心,竟然以白银500万两的价格,将奉天行宫中的珍宝私售给德国。
再比如1912年初,京奉铁路山海关141号铁路桥被炸,致使火车出轨,死伤150多人。日本元老山县有朋致函前内阁总理桂太郎,请求力促内阁以此事为借口,立即增兵满洲。(这完全就是20年后九一八事件的模板,足见小日本的鬼蜮伎俩!)
杨度长叹一声:“如果国人皆能如百熙一般舍己为公,不计私利,国家局面又何至于此?”旋即又对沈翔云、蒋志清说道:“你们能够想到这一层还是很不错的,只是考虑问题还有所欠缺,比如不够全面、不够深入,很多时候是只见其利、未见其害!像志清刚才说我们‘在地盘和实力上都略胜刘玄德’,可你考虑过没有,我们有蜀汉那么多人才?刘备在入川前曾游走各大势力长达三十余年,网罗了关羽、张飞、赵云、诸葛亮等一大批英雄豪杰,入川之后又接收了法正、李严等益州文武百官,这些人都是经过长期历练足堪大用的。
“反观我们呢?百熙在暂署四川总督之前一直从事教育工作,从没有执掌过一方大权,也没有处理过军政、民政。我们几个幕僚,之前也没有接触过钱粮兵马、赋税田谷、刑名治狱、河工漕运等事务。假如我们成立政府,如何秉国执政发号施令?只怕百熙担任总统后,连个内阁总理人选都挑不出!
“再比如你们军队。像第四十四协协统程潜、副协统徐树铮,第四十六协协统蒋志清,第四十七协副协统张辉瓒,一年之前才刚刚学成归国,没有任何统领营以上部队的经验。至于第四十六协副协统吴克仁更不用说,那时候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第四十五混成协程子寅算是好的,毕竟在经世大学带过好几年保安队,不过人数只有一两百人。
“用三国中的一句谚语来描述你们最恰当:蜀中无良将,廖化作先锋。你们这些高级军官尚且如此,何况下面的标统、管带?不少人连行军布阵、调兵遣将都不会,单凭一腔血勇,就能战胜袁慰庭麾下精锐的北洋军吗?”
沈翔云、蒋志清等人都面有愧色,起身恭敬地对杨度施了一礼:“皙子先生见教的是!”
杨度示意他们落座,又说道:“我们现在初定四川、陕西、甘肃三省,如果另立中央,虽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笼络各地士绅,但也会遭受袁慰庭和孙逸仙的猜忌,乃至查禁学校工厂、封锁水路交通、联兵进攻川陕、挑动官民叛乱等,可谓享其虚名而受其实害,智者不取。当年明太祖朱元璋在争夺天下的时候,朱升曾献九字良策: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朱元璋采纳此计,韬光养晦,厚积薄发,最终底定大明三百年江山。如今这九字良策照样适合我们!”
薛仰岳奇道:“我们不立中央是因为怕享虚名而受实害,那为什么孙逸仙汲汲于成立中华民国临时中央政府?难道他没想到这一点?”
杨度抚腹大笑:“很简单啊!孙中山成立临时中央政府,要的就是这个虚名,以此和实力强横的袁慰庭抗衡;偏偏他手中又没有一兵一卒、一寸土地,哪会受到什么实害?如此有百利而无一害,他自然要积极去做了!”
孙元起笑罢问道:“皙子,我们现在该怎么样做,才能尽快让袁慰庭登上大总统宝座?”
杨度扇了扇纸扇:“其实我们不用做什么,只要袁慰亭知道孙逸仙打算成立临时中央政府,他自然就会抓紧的!当然,我们也不妨卖他一个好,让他安心去翻云覆雨。可以命令姚宝来第四十七协固守经世大学外围,不要前出;程潜第四十四协一部、程子寅第四十五协一部分别撤出河南和山西,退回陕西境内。”
孙元起又问:“那要不要给他去封电报?”
杨度摇摇头:“不用。这事儿不能说,一说就落了下乘。放心,袁慰亭是聪明人,会明白我们的意思的!”
在孙元起、孙中山等人或明或暗的支持下,袁世凯放开手脚,使尽手段,终于在1911年的最后一天逼迫溥仪、隆裕太后签署了逊位诏书,统治中国2000多年的君主制度就此,紫禁城的黄昏终于到来。
就在逊位诏书公布后的一个小时,各省都督府代表联合会在南京宣布选举结果:孙中山当选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
卷十二、春早湖山
二七六、座中泣下谁最多
1912年1月1日,北京。
按照昨晚孙大炮在南京宣布的年号纪年,今天应该是民国元年元旦,新年头一天。但在大多数北京人心里头,今儿还是宣统三年!
或许是因为皇帝、太后刚刚颁布逊位诏书,或许是因为原本一手好牌的袁慰亭被孙大炮半路截胡,整座北京城都有些惶恐不安。天色也是半阴不晴,不时刮过一阵冷凄凄的西北风。往日车水马龙的前门大街上空荡荡没个人影,整条街道像是被风舔过一样清洁溜溜。偶尔有一两个人经过,都是缩头缩脑猫着腰,小心翼翼顺着墙根快步往前走。
京城著名酒楼一壶春已经有些衰败,原先鎏金的匾额被时间侵蚀得斑斑驳驳,梁枋、抱柱上的彩画也不少地方出现剥落脱色。好在“虎死不倒威,驴死不倒架”,像这种屹立近百年的老字号,总有些熟客找上门来追忆当年的味道。
眼看过了午饭时间,但只有大堂里稀稀拉拉的几桌客人。见没什么生意,掌柜的也有些无精打采。就在这时,打门外进来两位客人:前面一位锦衣华服,器宇轩昂,大腹便便;后面一位则衣着朴素,神情灰败,身体干瘦枯瘪。这么奇怪的搭配瞬间让掌柜的精神一振:“两位爷,里面请!敢问您老是在大堂啊,还是去雅间?”
前面那位不屑地看了掌柜一眼:“自然是雅间!我记得你们这里有间叫‘春柳迎风’的包厢,今儿有没有订出去?”
掌柜的一挑大拇指:“您老准是熟客!既是熟客,就算订出去了也得让给您老不是?两位爷,这边请!”随即回头招呼伙计道:“小二,春柳迎风贵客两位,奉上干净瓷盆、雪白毛巾、滚烫开水、贡品香茶!”这声吆喝字正腔圆京味十足,而且声音洪亮余音绕梁,端的不愧是老字号!
两人刚在包厢坐定,伙计就送来脸盆毛巾茶水。洗手净面之后,端起茶碗互相道一声“请”,这才揭开碗盖小啜一口。衣着稍显寒酸的中年人饮罢茶水,微微皱了皱眉头:“棣轩兄,小弟记得上次我们在此用餐的时候,茶水还是小叶茉莉双熏,如今怎么换成碧螺春了?”
锦衣华服的中年人笑道:“少泉老弟,如今南风北渐已是大势所趋,连国家政体都概莫能外,何况这日常所用的茗茶!”
原来这两人就是三年前在此饮酒饯别的吴同甲和杨捷三。
之后,吴同甲出任湖北提学使,执掌一省学政。虽然教育部门号称清水衙门,但是再穷不能穷领导,而且经过孙元起的整顿规范,湖北教育经费颇为充裕。俗话说的好:“水过地皮湿,沾手三分肥。”吴同甲担任湖北提学使不过三数年的功夫,便由囊橐萧萧变成腰缠万贯。武昌起义后,他又摇身一变,成为鄂军都督府政事部教育局局长,随即改任鄂军都督府教育部部长。
前些日子湖北有很多传言,什么孙文要在南京成立新政府啦、什么袁项城要当大总统啦、什么孙百熙要另立中央啦……以前一直呼声甚高的黄兴与鄂军都督府却没了消息。明眼人都多多少少能够猜到,武昌是没有成为天下首善之区的可能了。吴同甲在失落之余,赶紧收拾行囊,来到最有希望制霸全国的袁慰亭门下打点一下关系。
至于杨捷三,就有些时乖命蹇了。
他是光绪十六年(1890)恩科进士,十多年工夫逐步擢升至翰林院侍讲学士,本来仕途还算顺利。尤其翰林院侍讲学士一职,是京官中头等的好差事,既可以养望,又容易提拔外放,飞黄腾达几乎指日可待。然而不知是哪一炷香没烧到,还是无意中得罪了某尊大神,眼看着身边的同僚一个个不是外放做了提学使、提法使,就是提拔做了内阁学士、各部侍郎,只有他却‘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依然呆在翰林院里养望——就算名望是个胎盘,养了这么多年也该成人了呀!杨捷三如是想道。
中下层京官日子普遍过得比较清苦,翰林院尤甚。对杨捷三来说,生活上的拮据都可以忍耐,仕途上的无望才是最大折磨。好不容易捱到宣统三年秋,杨捷三终于时来运转,先是官升一级,做了侍读学士;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