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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的就是我大姐赵解放。
我大姐生于1950年初,因而得名赵解放。赵解放长得不算漂亮,跟我二姐赵援朝的妖艳之美和我四姐赵争鸣的恬静之美比起来,赵解放可以说丝毫没有特点。作为家里最大的孩子,赵解放很早就承担起了做家务的责任,那么如果我大姐能够默默无闻兢兢业业地帮着我妈照顾这个家的话,她会成为一个令人敬重的好大姐。可是我大姐的问题就是,我妈要她做什么事她都唧唧歪歪地极不情愿,还老想逃避职责,能躲就躲,不能躲就跑,结果是该做的事一样没少做,该挨的打一次没少挨。这就导致赵解放积怨甚深,总是埋怨命运不佳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我爹破鞋事件被曝光之后,赵解放对这个家庭的愤怒更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同时,革命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在全国革命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赵解放深深地感到如果不投身到伟大的革命洪流当中去,就会被时代无情地抛弃。当时她最羡慕的就是革命红小将,身穿解放绿,腰扎武装带,手持红宝书,向一切封资修宣战,誓死捍卫毛主席,捍卫党中央,捍卫中央文革。这是何等光荣而神圣的事业!这个时候还在家扫地洗衣,岂不是对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的无耻亵渎?于是在批斗会过后的第三天,赵解放神秘地失踪了。
赵解放的失踪让我妈更加心急如焚,颇有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的感叹。她每天等到天黑就出门去找赵解放,因为白天“黑五类”分子是不能出门的,否则要是被红小将们碰到,一定斗个底朝天。可是赵解放仿佛人间蒸发一般,连个影子都没让我妈找到。偏偏这时候我二姐赵援朝又蹦了出来,赵援朝对革命的热情远没有赵解放那样强烈,这一切在她看来,就是三个字“挺好玩”。但是有一天赵援朝觉得不好玩了,因为她最好的朋友叶晓云的爸爸也被抓起来批斗了。话说这一天赵援朝从外面哭咧咧地回来了,我妈此时已经心乱如麻,经不起任何折腾了,她看见赵援朝哭得如此伤心,以为我爹或是赵解放又出了啥事呢,连忙问赵援朝:“咋的了援朝?出啥事了?”
赵援朝哭得哇哇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妈,叶……叶晓云她爸被抓起来了,说是……说是写大字报骂江青是臭婊子,连晓云都给看起来了,不让出来。”
我妈一听不是我们家的事,先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孩子心还是挺善的,知道自己的小姐妹倒了霉,哭得如此伤心。
我妈正琢磨怎么安慰一下孩子呢,赵援朝突然又来了一句:“妈,以后谁给我水果糖吃啊?”
我妈被赵援朝的没心没肺深深地震惊了,轮圆了胳膊照着赵援朝花一样的小脸就是一巴掌,骂道:“你个死孩子,都啥时候了你还惦记你的水果糖!你咋这么没良心啊你。”
赵援朝本以为没有水果糖吃了这么严重的事一定能得到我妈的同情,说不定为了补偿她,我妈还能冲碗油茶面给她喝,哪想到遭此重创,委屈得不行,遂放开了喉咙号啕大哭。
我妈更怒,一把抓住赵援朝的衣服领子把赵援朝就给拽了过来:“你给我憋回去!再号我掐死你!”赵援朝立即收声,脸上表情充满迷惑,好像在问我妈,我刚才哭了吗?
就在我们全家为赵援朝收发自如的演技深深折服的时候,门突然开了,门外站着那个让我们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的爹——赵成国,赵成国衣衫褴褛,脸上一块青一块紫,看来是饱尝了无产阶级的铁拳了。我妈一看是赵成国,急忙把他拉进屋说:“你回来了成国?不要紧吧?打坏了哪没有?”
“我没事翠兰。”我爹说,“谢司令说我交代问题态度很好,对革委会的工作很配合,说盗窃的事先放一放,就把我给放回来了。但是以后要开批斗会的时候,必须随叫随到。翠兰……我对不起你。”
我妈听了这句话才想起来我爹为啥给逮进去的,脸立马沉了下去,说:“你回来干啥?你不是跟于小丽搞破鞋搞得挺好的吗?接着搞去啊,滚!”
我爹哭丧着脸说:“翠兰,是我不对,是我对不住你,我是畜生,你原谅我一回吧翠兰,我跟于小丽那什么的时候我都是想着你的呢。”
我妈更加愤怒,骂道:“放屁,你搞破鞋的时候还想着我?你个臭不要脸的,你还一边想着我一边搞破鞋?”
我爹更加惶恐。“不是不是,我开始搞的时候没想着你,后来我想到你了我就不动了,可于小丽还动,她动我也停不下来啊,后来谢司令就进来了。翠兰,我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你看在咱两口子这么多年的分儿上,看在咱俩这么多孩子的面儿上,就饶了我这回吧。”
我妈回头看了看这一屋子的孩子:赵援朝脸上泪痕未消,已经开始咧着嘴在那看着热闹傻笑了,赵卫国两眼死死瞪着我爹恨不得扑上去咬两口,赵争鸣和我又在桌子旁边开始静坐等开饭,赵跃进不知去向,赵四清在地上爬来滚去抓蚂蚁,赵红兵躺在床上哇哇大哭,拉出来的屎不但抓了两手,还抹了一脸,又想到杳无音讯的赵解放,长叹一声说:“唉!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了,摊上这么个家。我告诉你赵成国,搞破鞋的事我先不说你,但是别以为我就这么算了,早晚有一天我跟你算总账。从今以后你给我睡外边屋里,敢进我的屋我拿剪子捅死你!”说罢,从床上一把拎过浑身大便的赵红兵,到院子里的水管上给我八弟冲凉去了。
“是是是,我绝不进你那屋一步。”我爹如释重负,屁颠屁颠到床边清理他小儿子的大便去了。
赵姨妈的归来并没有改善我们家的处境,反倒使我们家的内部矛盾进一步激化,因为这个家的一切耻辱都是他带来的。我们几个兄弟姐妹每天用像仇人一样的冷眼看着他奴颜婢膝地围着我妈打转,尤其是我三哥赵卫国。十四岁的赵卫国可以说是我们家唯一的好汉,平生崇拜的是刘关张和一众梁山好汉,尤其看不过出卖别人的事,这是他最令我们敬重的地方,当然最后也成了他的悲剧,此是后话。总之自从我爹回来以后,我三哥就再没有开口叫过他一声爸爸,而且也不再和他在一个桌子上吃饭。我三哥在外面有许多朋友,其中不乏一些在当时风头正劲的红卫兵小将,虽然他是“黑五类”的狗崽子,可是为人义气为重,敢做敢当,而且打架出手不留情,经常把人家打得半死,所以在外面基本上没人为难他,而他也成了我大姐赵解放出走后家里唯一的消息来源了。
赵卫国每天奉我妈之命出去找赵解放,一天晚上,赵卫国把我五哥赵跃进、我四姐赵争鸣和我叫到门外,跟我们说:“你们知道那个跟咱爸搞破鞋的于小丽怎么样了吗?”我们都摇头表示不知道。我三哥又说:“她死了,用剪刀把自己扎死了。”
这里我要讲讲于小丽是怎么死的了,因为这件事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直到今天都忘不了。
话说那天开完了批斗大会,于小丽光着身子被实实在在吊了两个小时,直到造反派头头谢向东觉得解恨了,才让人给她放下来穿上了衣服,并单独关押在厂里的一间办公室里。晚上谢向东为了庆祝如此辉煌的革命成果,就跟红小将们一块喝了一顿小酒。
酒宴上红小将们对谢司令的革命行动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在酒精和谀辞的双重刺激下,谢向东着实有些飘飘然起来,又想到皮带落到于小丽雪白的身体上的一条条红印和于小丽在半空中晃动的奶子,禁不住气血逆流,下面有些勃然而发了。
酒宴过后,谢向东认为自己有必要对反革命死硬派于小丽进行单独教育,以体现并不放弃尚有教育希望的“黑五类”分子的人道主义精神,于是拎着半瓶小酒和一小袋花生米来到了关押着于小丽的办公室。他把酒和花生米给了门口负责看守于小丽的两个造反派干事,吩咐他们到隔壁的办公室歇歇。说自己要给“黑五类”分子于小丽一个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俩干事一看有酒有菜,哪管你谢向东到底是干什么来的,乐呵呵就进了隔壁办公室喝去了。
谢向东进了门,一眼就看到蜷缩在墙角衣衫不整的于小丽,于小丽听见有人进来,抬起头看了一眼,一看是谢向东,两只哀怨的眼睛立即冷若冰霜。谢向东拉过一把椅子在于小丽前面坐了下来,以便能够一边对于小丽进行说服教育,一边捎带能从于小丽的领口往下看看。
“小丽啊,吃晚饭了没有?”谢向东笑嘻嘻地问道。
于小丽一言不发。
“小丽啊,你今天在批斗会上的态度很有问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