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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争鸣说:“场长屁股上有颗痣!”说罢转身出门,扬长而去。
连长又愣了,在屋里转来转去琢磨这句话:“场长屁股上有颗痣?”琢磨了半天终于明白过来,一拍大腿,自己跟自己说:“我操!她跟场长有一腿!”
想通了这一点连长算彻底死了心了,他知道自己绝对惹不起场长,这老头凶得很,要是知道自己跟他争女人?啥也别说了,就自己刨个坑进去躺着等人家来填土吧。
我后来问赵争鸣你咋知道场长屁股上有颗痣?赵争鸣笑着说我怎么会知道?我就在大会上见过场长两回,连场长具体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不过我不知道,连长更不知道,他难道还敢去问场长不成?场长厉害着呢,他要敢去问,场长就敢真把他扒光了喂狼。说罢又笑着摇摇头,说其实场长挺好的一个老头,冤枉他挺不好意思的,不过当时实在没办法了。我心说赵争鸣同志您太谦虚了,这么损的招我可想不出来。
连长不敢再打赵争鸣的主意,就下决心要整整赵争鸣,跟个碎嘴老娘们似的到处传播谣言,说赵争鸣为了回城和场长搞破鞋。赵争鸣也不在乎,谁爱说说去,既不耽误吃也不耽误喝,有时候上食堂打饭,大师傅还多给她一两个窝头啥的。赵争鸣知道这老小子怕自己跟场长吹风,也不说破,每次都欣然笑纳。从来不怕流言飞语,是我们家几个孩子的一贯优良作风,“黑七类”加破鞋家庭嘛,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个,还有啥好怕?
可是马三不干了,听说此事气得整个疯了,拎着大刀要去砍了场长,才冲出门就碰上赵争鸣正站在门口,马三一看赵争鸣,满腔豪情顿时灰飞烟灭,转身就想跑。赵争鸣一把拉住他,笑眯眯问他:“你干啥去?”
马三一阵结巴,也不会撒谎,哼唧了半天说:“我……我要去剁了场长。”
“你为啥剁场长?”赵争鸣依旧笑眯眯。
“他……他……他占你便宜。”马三脸红得跟个烤红薯似的。
“这关你什么事?”赵争鸣说。
马三愣在门口,大冷的天汗都下来了,想道歉又不甘,想急眼又不敢,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马三的熊样,赵争鸣脸色一正,走到马三身边,伸出手拍了拍马三的肩膀说:“场长占没占我便宜,你早晚会知道。”说完看了马三一眼,转身就走了。
马三愣了半天,终于想明白这句话啥意思,高兴得抓耳挠腮,欢天喜地地跑了。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终也没能挺到“知道”的那一天。
连长造谣的事不知道怎么传到了场长的耳朵里,场长怒不可遏,把连长叫去一顿臭骂,还抽了连长两个大嘴巴,把连长的槽牙都给打下来一个。连长挨了揍不敢再造谣,但是更加迁怒于赵争鸣,就想找机会害赵争鸣,但是因为不知道赵争鸣和场长到底啥关系,所以不敢再明着来,只好背地里使坏。
大兴安岭林区的冬天来得早,十月刚过就开始下雪,十一月的时候已经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了。连长借口冬天来了,连里要加强巡逻,以防野兽祸害林场,就把马三和赵争鸣从伐木班调出来,让他俩跟着民兵出去巡逻。
被调到民兵组没过多久,有一天天气很冷,又下着雪,民兵们全都窝在屋子里喝小酒,谁也不愿意出去,连长就把马三和赵争鸣叫来,说天气有点不好,你们俩去林场上面转一转,别让野兽趁着下雪进了林场叼了牲口。马三一听挺高兴,因为巡逻可以背着枪出去,林场有几支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民兵巡逻的时候都背着,马三对此艳慕不已,总想像解放军那样背着枪威风凛凛地伫立在风雪之中,保卫着祖国的边防线。民兵排长把一支枪交给马三,马三拿着枪激动得脸都红了,二话没说,转身就出门巡逻去了。
所谓巡逻其实就是在林场周围转一转,如果看见有什么野兽出没,就放上两枪把它吓跑就完了。马三和赵争鸣绕着林场走了一圈,除了白白的雪地啥也没发现,马三就跟赵争鸣说争鸣咱俩去打狍子吧,我看鄂伦春人打过狍子。赵争鸣说就你还打狍子呢?会开枪吗你?别让狍子把你打了。马三说放心放心,我的枪法很是了得,百步穿“羊”,千步穿猪,咱们打个狍子把皮扒了给你做个帽子戴,还能吃狍子肉。赵争鸣根本不信马三能打着狍子,但是想想反正没事,出去转转也无妨,就跟着马三一起走。
两个人出了林场,沿着山坡往上一直走,走了大概半个小时,翻了几个坡,别说袍子,连个耗子也没看见,这个鬼天气,好像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冻死了。马三很懊丧,说他妈的狍子都哪去了?难道都回城了?正说着,突然看见远处雪地中有个黑影,俩人赶紧趴下,那个黑影走近了一点,马三和赵争鸣看清楚了,那是一只狼。
他们听当地的鄂伦春猎人说过,狼基本都是成群的,一般不单独活动,但是这只狼似乎像是被狼群赶出来的独狼,大概是被打败的老狼王。马三想想没有狍子打只狼也不错,就举起枪瞄准,那只狼似乎没有感觉到危险,还在往前走,马三看看距离差不多,“砰”的一枪,只见那只狼踉跄了一下,转身就往林子里跑,跑的时候还有点一瘸一拐。
“打中了,快追!”马三一跃而起向狼逃窜的方向追去,赵争鸣也爬起来追,两个人顺着狼的足迹就往林子里追,但是,就连平时很细心的赵争鸣也没注意到,如果马三打中了狼,为什么脚印旁边没有血迹?
两个人顺着足迹追进了林子,追了一段,发现雪地上的脚印开始杂乱起来,明显不止一只狼的脚印,赵争鸣猛然醒悟,心说不好,连忙叫马三说停住!马三还莫名其妙,回头问赵争鸣咋的了?赵争鸣此时脑子里明镜一般,对马三说地上没有血迹,脚印也不止一只狼,咱们中圈套了,快走。马三也明白过来,连忙走回来拉起赵争鸣的手就走。
可是这时想走已经晚了,马三和赵争鸣陡然发现他们的身后幽灵般地站着一只狼,前面那只狼也转过头来,两只狼一前一后,阴森森地盯着他们。马三伸手把赵争鸣拉到身后,把老套筒举起来瞄准,赵争鸣抽出马三的刀说先别开枪,哪只冲过来打哪只。
两只狼显然是吃过亏的,对马三手里的枪颇为忌惮,迟迟不敢进攻,只是站得远远的试探性地往前走两步又立即退回去。赵争鸣说它们没准是在等大狼群,要是大狼群来了就麻烦了,咱们还是快走吧。马三也怕招来大狼群,不敢再贸然开枪,就举着枪挡着赵争鸣一步一步往后退。
退了不知多少时候,两个人发现自己并没有退出林子,而是退到一座小山丘的底下,山不高,但是他们所在的这面比较陡,俩人已经无路可退,只好站住。两只狼在离他们大概十几米的地方也停下来,并没有急于进攻,也许是害怕马三手里的枪,也许是认为不值得耗费体力攻击,只要耐心等待,这两个人早晚会冻死,到时候自然可以手到擒来。
马三对赵争鸣说这样不行,没退路了,我得开枪打死它们,说着瞄准一只狼,轻轻地扣动了扳机。只听见扳机“咔”的一声,却什么也没发生,马三赶紧拉开弹仓一看,里面空空如也,这支能装填十发子弹的半自动步枪,里面竟然只压了一发子弹。赵争鸣心中一惊,想起出门时民兵排长不怀好意的笑,隐隐觉得自己和马三被陷害了。
马三一看枪里没有子弹,气得就要把枪扔出去,被赵争鸣一把拦住,说没准狼是害怕枪才没冲过来的,先端在手里吓唬吓唬它们。马三闻言点了点头,继续端着枪摆出瞄准的姿势,那两只狼仍旧在几十米开外徘徊,双方陷入了僵持。
不知什么时候天开始下雪,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儿漫天飘满雪花,又开始刮风,赵争鸣心里一慌,对马三说不好了,要刮白毛子风。所谓白毛子风就是大风夹着大雪,有点类似沙尘暴,大风横着刮,大雪横着飞,天地变色,对面不见人。
果不其然,大风很快刮了起来,大片的雪花被风直吹到俩人的脸上,风助雪势,犹如龙鸣虎啸,四周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两只狼早已不见了踪影,俩人靠在一起,蜷缩在山脚下一块突出的岩石下,把头脸全部蒙住,死死顶着肆虐的白毛风,可是没过多久他们就撑不住了,赵争鸣跟马三说不行,咱俩得起来活动,不然不是被冻死就是被活埋。两个人又站起来不停跺脚,在山根底下来回转悠,好在这面坡很挡风,坡下又有些凹进去,风势小很多,马三又顶着风撅了不少干树枝,掏出火柴点火,几